段京觉得自己脑子里很混乱,他们都还活着,可是却这般不认不鬼地活着,最难过的是,这些人的失智,大多都是他造成的。
难过不足以形容,疯狂也太过剧烈,段京平静如死水的懊悔把他的心脏砸的“砰砰”作响,万籁俱寂中,心跳换成了鼓点,一下一下冲击出去,震的人颤抖,恨不得叫它永远停下来,不要再响。
容不得人懊悔,容不得人适应,越是看别人慌张,越是落井下石。路以观把手中的飞镖投掷过去,而后轻描淡写的命令道:“下手。”
轻描淡写夹杂着杀意四起,转瞬间变了一番光景。
一听下手,章禾洛的流星锤率先砸向段京的鼻梁骨,段京出刀招架,挡住锁链,可是锁链在断山刀上缠绕两圈,然后发了巨力一拉。
章禾洛做这些动作都时候都好像木偶,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连动作都迅捷却规整,规整的难以置信。
段京当然不能让他把刀抢走,可是遇到这种情况不能乱抢,越抢卡的越紧,段京脑瓜也是灵活,居然先顺着章禾洛的方向走,见链子松快,便又往后一退,顺顺利利的将断山刀从对方的锁链里脱离开来,章禾洛一计未成一点喘息时间不给,连架个招式的时间都不留,又是一流星锤砸过来,他们黑衣人三十多号,跟段京对决的也不止章禾洛一个,章禾洛锤来,另外的人也蜂拥而上,一群人从四面八方群攻而来,千钧一发。
季月明瞧见段京遭到压制,心急火燎,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手头也架了不少人,而且数目还在往上加,现任榜首当然是重点,路以观不会连这个都不懂,率先一位就是梁佃,可是季月明根本没办法下手,梁佃长鞭一来转瞬之间扫过季月明的肩膀,季月明架东没法架西,管南管不了北,只得左肩头迎了这一鞭子,拿一伤的时间换他挡开余下众人。
谁也救不了谁,可是谁也妨碍不了谁去拼命。
有安子墟护着,西门沧海一个人挡下了谢东临沈碣石和他自己三个人面前的黑衣,沧海扇上下翻飞,时不时有金箔从扇子中飞出,他面前几人恐怕是没有准备,节节败退,个个负伤。
西门沧海这是在给沈碣石和谢东临留机会,一个眼神下来,谁还不知道谁想干什么吗?
他们俩知道,路以观也知道,可是路以观根本没把这俩人放在眼里,见他俩过来,居然还主动下了大树,迎了这俩人。谢东临率先一把平海铲过去,直奔路以观脚底。
他们用过这一招了,谢东临铲人,沈碣石放锤,西门沧海甩扇,路以观……没有路以观了。
路以观明白他的路数,脚底下一飘,把谢东临铲子锋给让了过去,然后就是利索一脚,踩蛇一般踩住了谢东临的铲子面。
沈碣石见状甩手就是一锤。
大锤袭来,路以观松开脚底下铲子几个跟头翻走,锁链长度不够,只得收回,路以观已经料定了接下来是扇子,所以手上带镖防着箔纸,回头防备扇子。
可是扇子在哪呢?没有。
西门沧海和安子墟早就被一堆黑衣缠住了,哪有空隙来帮谢东临和沈碣石合击,路以观就是太惯性了,以至于他死板的以为这一套必须按照顺序下来,可是他忘记了,沧海四人散了,从此他与那三人各自为战,天涯陌路。
没等到西门沧海的扇子,他等来的是谢东临。
谢东临一把铲子过来,高仿个海底捞月,依然捞的不好,但是比上次强多了。海底捞月是二代的加成。他一个一代的榜首,学成这样已经十分不易了。
这一招海底捞月开的可大,谢东临靠着一代加成,身形灵活,动作也比段京的大,铲子头从路以观的膝盖捞过,路以观后退也得屈膝,更是把膝盖往前送,这一下居然挨了个正着,受了这一口子。沈碣石大锤二次袭来,这一次,他不是在抛锤,而是真真切切举着锤子砸了过来。路以观还不了解?沈碣石不放锤,多半是拼了命了,沈碣石有一招定海,原理和断山相似,靠着重力压力发大力,大锤砸下,一锤定乾坤。
路以观站着没动,当真是一动也没动,就在大锤迫近他的脑袋时,突然就听“当啷”一声,路以观抬头,锤子被架住,来者是一把剑。
此剑煞是好看,剑心一抹红,刃上带花,来人也甚是秀丽,高个子黑衣蒙面,凛然之气外放,冻下三尺。
路以观翘着嘴角笑,口里说道:“老周,干的漂亮,重重有赏。”
那人一剑拨开沈碣石,在自己的剑刃上摸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剑刃有没有震到,他没有回话,而是朝着沈碣石进攻去了。
路以观面前只有一个谢东临。谢东临已经混乱了,周外乱七八糟,他自己的眼睛都要被东西剑光闪瞎,可是他面还有个路以观,路以观放镖,谢东临翻身一藏,飞镖定在他脚下的地面,没伤到人。
“你还不过来。”路以观挑衅。
谢东临眼睛发红,气出血丝来,铲子在他手里抖着,发出些响动,好像在低声咒骂。他觉得铲子就是在骂,在骂他蠢,骂他无能,骂他一无是处。谢东临,何许人也?初代榜首,也曾叫人闻风丧胆,威名不输段京,可是现在呢,倒数第十三,让他路以观耍了一大圈,脸在鞋底子上蹭过一遍,然后到现在还在丢人。
丢不起了。
谢东临就不信了,他路以观埋伏,自己还藏锋呢?一把铲子又如何,一把铲子,照样有天地。
高仿了海底捞月,第二招也会紧接着来,无论是沈碣石的定海,还是段京的断山,都是靠着一个“力”字,谢东临也有的是力气,那为什么不能用出来一招高仿。
谢东临先下手为强,居然想到哪做到哪,抬脚冲了出去,路以观几条飞镖下来,居然都被谢东临挡开,分毫不差。而后,就见谢东临起跳,砸铲,大铲子照着路以观的脑门就拍了过去,借着惯性,势如破风。
“我特么拍死你个苍蝇!”
铲子逆着风下来,只是慢了一步,路以观脚底下轻快后闪一瞬,硬生生让铲子擦着他的鼻子尖过去,没挨着他的脑袋。谢东临铲子下去,直接拍到地面上,青砖碎了一片,石屑四散,而谢东临本人也是一个前扑,就地砸了进去。
路以观一脚上去,踩住了谢东临的后背,最后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切,你又不自量力。”
谢东临趴在地上,眼泪哗哗往下流,他就是不甘心自己这一招怎么自投罗网了。
路以观适时又贴心地给了他个理由:“动作蠢得像狗熊。”
段京刚才跟季月明汇了个合,现在俩人正在东西防卫,合打两拨,段京早看见谢东临这边动向了,不由得埋怨西门沧海怎么安排的,让谢东临对路以观,这不让他上赶着送死么。
可是段京一回头,西门沧海和沈碣石那边也忙不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黑衣人好像还在增多。
说时迟那是快,有人趁着段京回头,照他来了一刀,他没功夫招架,只能躲闪,可是他一藏,这一刀不得扎季月明身上?
段京突然觉得扎了季月明比扎自己还可怕,先不说季月明比自己厉害,扎了他损失更大,就他心里这点揪揪都叫他要拼了命护季月明一个周全。
段京硬生生没躲,肩膀头顶下这一刀。随后,段京砍了对面的敌人,在回刀的时候顺手削掉了刚才这个脑袋。
刀扎当然是疼的,但是段京从生死之间爬过,能忍,硬是没出声,不光没出声,还在问季月明:“现在几点了?”
季月明答:“四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系统就更新了,更新之后人们就都出来,黑衣人都淘汰过了,在系统里没名没分,恐怕不敢再这么光明正大的围剿。他们加派人手应该也是想速战速决,段京觉得现在不能再各自为战,必须合而称王,可是有什么办法让大家集中起来呢?
段京正在着急之时忽然觉得季月明走势变了,在带着自己挪,把自己往一处引。
他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谁知余光里居然有了几个挣扎厮杀的影子。
哎哟,心有灵犀!
大伙也不知怎么的,同时看出了现在的情况,居然都在一点点往中心挪,中心位置是路以观,他脚底下是不能动弹的谢东临,谢东临在路以观脚底下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大伙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现在场上就是两层包围,一层包围把所有人包在里面,大伙又向中间靠拢,用第二层把路以观围住了。
还得多亏了谢东临让路以观轻敌,这才让他从树上下来,要不这奸诈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进了大家的包围里。
西门沧海安排的没差啊。
段京已经感觉距离差不多了,现在除了沈碣石,大伙都是两人一组,只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撤出来一个,把谢东临一救,那还不万事大吉
段京正想着,季月明突然出口提醒:“四点四十分。”
段京闻听此言,突然转身,与此同时,安子墟防敌,西门沧海转身,唐榷防敌,李孤介转身,谁也没见过这么默契的一群人,谁也没说过什么,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大家伙就用的同一个计划,同时转身,同时防御,给路以观杀来一记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