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过大赛方,季月明关了电脑,找一躺椅。
“过几天要还有硬仗,这些日子要好好歇着。”季月明嘟囔,“我躺这,单人床给你……”
段京没敢说话,也没去睡觉。他找一板凳坐旁边,一心一意地瞧着季月明。季月明好像很困,眼皮微沉,确实,他应该有两天没合眼了,除了盯着电脑便是出门,他好像病气更重了。
也不知道他上回的伤成什么样子了,段京心里头好奇,准备看看,但是又不知道从哪下手。
“琢磨什么,不歇着?”季月明问他,“你起什么非分之想了。”
段京哭笑不得,就差把季月明的嘴给按上了,正经事下来比谁都正经,撂下正经事嘴里净是些虎狼之词。
段京扭了脸,消消这没出息的热气,然后低头扒着板凳道:“那你脱吧。”
段京说完自己还接着扭脸,但是扭脸扭的还毫无作用,因为季月明不睁眼,好像就闭眼等着他坐过来似的。
听段京这话,季月明乐了,眼睛弯着,那笑模样就跟绽了花一样,甭提多好看了,乐中他又解腰带,说让褪衣裳,他还就真宽衣解带,段京赶紧伸手拦着,嘴急补上一句:“上半身。”
这一“上半身”给季月明闹不明白了,他瞧着段京,不由得挑个眉毛,段京赶紧解释道:“我瞧瞧你上回那伤成什么样了。”
闻听此言,季月明又把衣裳系了回去。
“哦,已经好了。”季月明答,心里头甜滋但是还挺失落,“早晚你能看得着。”
这“早晚”可真够勾人心弦的,一边让人好奇一边让人胆怯。伤疤和爱意捆绑销售,季大奸商一绝。
段京越来越觉得不对,好像自己吃瘪一样,便假装威胁道:“用不着‘早晚’,我现在就给你扒开瞧瞧,看看心里是红是黑。”
好么,这不就正中下怀了。季月明听了这话两手往旁边一张,整个人成个松松垮垮的大字,懒散道:“快来快来。”
还“快来”?段京越来越觉得亏得慌,闷在那边不说话了,季月明动动手指头尖,那手指头就跟个五爪小蜘蛛一样,一溜烟爬上段京手背,把手被抓过来,放在自己心口,温笑道:“少逞口舌之快,你试试吧。”
这句“你试试吧”怪挑拨的。段京的手贴在季月明心口,居然感触到了震动,而且“扑通扑通”格外起劲。段京琢磨着:好家伙,你嘴上说的起劲心里头也打鼓啊。便就此抓了季月明的衣领,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不客气了?”
季月明闭眼闭嘴,大有默认的意思,段京手上轻轻一使劲,把那领子扒开些许,颈项出露,白玉似的,深凸下陷错落,配解落衣衫,恰似山峦起伏吹三里清风。
段京那手指没顺着往下,反倒是往上,轻轻挠了一下季月明脖子,季月明闭着眼,无动于衷。
照说应该痒的,但是他这云淡风轻的架势,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季月明没感觉到自己衣服扯开,睁开眼,看段京神色异样。
“怎么了?”
段京用手在季月明脖子间一抹,抹到一缝,呛着缝用拇指一蹭,起来一层皮。
这哪是皮,是上回段京偷听到的“皮肤胶布”。
这东西说实话它不是往人身上贴的,一开始有人往木头人身上贴,因为缺人手嘛,整点假人,看家护院。
这东西从谢东临当上榜首就没了,因为大伙涨加成了,也没人天天在家里缩着,连大赛方都把它跟随一代加成的出现而取消。
段京才揭了一小块就先看见油状的药物,随后半块“皮”掀开,露出半条大痂。
季月明喉结上膛,哑声道:“我说过已经好了,结痂了。”
现在是该好了,之前呢?红玛瑙对他不起作用,他就带着一身伤打了那么多场架,还东跑西颠,还两宿没睡。
常人都爱用一种莫名的怒火来表达担心,段京也想发火,但是又不忍心,季月明半睁眼睛看他,眼中雾气昭昭。
段京站起来,俯身低头,又小心的把那“皮”给他敷了回去,而且认真的贴好,不出半点褶皱瑕疵。
皮肤敷好,段京拉他领口,想要把他衣服穿好,结果还没动作,外边来一人,脚步乱响几声,门上“咚”得一响,门“吱嘎一下开了一半,露出个绿影子。
“老大,吃饭……嗯?”
段京扭头,脸都跟着绿了。
明月楼的门为什么没有锁?为什么没有锁,为什么没有锁?
唐榷反应还真快,撞完门就这么一眼下来,他便眼急脚快倒退两大步,险些从楼梯上仰下去,得亏是李孤介也上楼,托了他一把,然后眼都没抬,又很机灵的把唐榷带走了。
段京把季月明两边领子往中间一扯,突然愤恨道:“你们明月楼为什么门上不装锁和门把手啊?”
季月明道:“厕所有,洗澡间有,沈谋屋里那个是他自己拿来的。”
“别处的话……明月楼太穷了,你要是想要锁,我砸锅卖铁给你换一套。”
倒也是,整个明月楼除了外包装华丽,哪还有富裕气息,连一楼都只有一张八仙桌,还就剩下一把椅子。
剩下椅子全让他们搬到各自屋里,改躺椅了。
人家都要砸锅卖铁了,段京于心不忍,只能直起身摆手道:“砸锅卖铁大可不必,等出了大赛我把你锁我身上。”
季月明坐起来整理衣服,然后问段京:“唐榷刚才说的什么?”
段京一撇嘴:“吃饭。”
哦,对,吃饭,其实也不是吃饭,就是专门用于套霍白鹭的话。
霍白鹭老早就在楼底下坐着了,一边坐她一边想,一会儿改怎么把劝架进行到底。
反正,路以观不能打,她哥不能打,周鸣楼……其实就周鸣楼这几个人,该打!
霍白鹭其实跟周鸣楼他们不熟,毕竟她还有妈妈护着,接触不到这些犯罪分子,她好好生活,好好上了大学,好好过着经常人该有的一切,直到她从家里地下室来了这个古怪的大赛。
她一开始倒是不知道大赛方是亲哥和堂哥,还乐呵呵的以为自己要过上电视剧女主角的刺激生活了,她也在大赛里打架,一扫温柔女神的气质,率性而快乐,而且后来还有了祸水刀,扛着大刀走在路上,真是潇洒。
结果到最后,她不过是误入修罗场的龙套罢了。
谁说龙套不起作用,至少,要把这些把自己俩老哥带坏的人绳之以法,把自己两个混蛋老哥带回去。
她还以为自己能救世。
有人下楼了,沈谋端着袍子下来,走路有些小心,他可能到现在还没习惯这衣裳,毕竟这衣裳宽大肥硕,实在行动不便。
“老师。”霍白鹭站起来,沈谋抬眼瞧她一眼,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改口道:“沈……沈哥。”
沈谋下得楼来问她:“你想好交代什么了吗?”
霍白鹭紧张道:“没,不是,你们问什么我就如实说,还用想吗?”
沈谋眼神动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心实意。
反正,听起来可信度是会提升的,沈谋正说着,打上边下来两人,西门沧海和沈碣石下楼,一眼也瞧见了霍白鹭。
沈碣石给西门沧海一个眼色,下楼奔霍白鹭这边,霍白鹭看着人多,怕自己说什么不该说的,赶紧闭嘴,结果那沈碣石还真是就问她来的。
沈碣石问:“白鹭,你如果知道谢东临在哪,那也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吧?他受伤了吗?”
霍白鹭没料到这么个问题,但是又觉得这个问题也没有那么尖刻,人家就是关心一下好朋友而已,她便想都没想便答:“他没受伤,但是关了不少天了,他应该……”
霍白鹭说出这话当时就觉得晴天霹雳,怎么一开口就什么都交代了,要不是人多,她能现场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正这时,季月明和段京下来了,唐榷谎报军情,说是吃饭结果一点迹象都没有,倒是几个人把霍白鹭堵在这,问这问那。
霍白鹭求助的望了这边一眼。
段京抬眼那眼神问了问季月明,季月明微微点头。段京便过去,到沈碣石跟前,把沈碣石和霍白鹭隔开。
其实沈碣石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住,别无他法,可是忍了太久,他心里憋的涨,想要一吐为快,想要知道谢东临下落,偏偏没有人可以告诉他。
他好不容易得到点希望。
他从谢东临当榜首的时候就跟着谢东临,他见过谢东临意气风发,后来,有见到谢东临变了个人似的,就知道躲在弟兄后边,但是他知道谢东临心有大志,就像有人期待段京重回榜首一样,他们几个,也都在等着谢东临回归。
可是谢东临现在人都没了。
想到这,沈碣石声音暗哑,一句话,把所有压不住的东西都放了出来:“霍白鹭,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谢东临在你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