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上的意思。”

男人的声音实在是没有多少温度,“伉俪情深的夫妻,好不容易拼了命留下来自己的女儿,辛苦养大之后等着狼入虎口吗?”

厉歈寒虽然在意料之中,可对于他这样的冷漠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接下来……

穆语川的眸色微微顿住,狭长的眼眸都深邃了起来,“鱼儿上钩,自然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不然等着别人坐享其成吗?”

就算薄娆真的什么都不要,可遗嘱生效之后她还是会拿到薄宇最大份额的股份。

毋庸置疑。

穆语川要做的不过是更加确定这段关系,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他想要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薄娆爱上他。

很显然,他做到了。

或者说……

按照穆语川这样处心积虑的全盘算计,没有女人可以幸免于难。

简单点说就是毒药,谁碰谁死。

“……”

厉歈寒坐在沙发里的身形就这么靠在沙发里,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邢晗可以不调查这件事,可薄衍瞒不住的。”

“足够。”

穆语川弯腰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就这么附身看着他,“反正时机已经成熟,重要的不是他们怎么说,是我怎么做。”

他的嗓音带着七分沙哑三分凉薄,宛如没有感情。

可……

厉歈寒却明显愣住了。

“穆语川。”

他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眉心下意识就拧了起来,嗓音沉地很,“有些人天生跟我们就是不同的,邢晗之所以能选择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黑的,可薄娆不一样,薄承鸿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可唯独对他女儿,宠爱有加,是完全按照公主的待遇长大的,那是住在城堡里的玫瑰。”

“是么?”

男人在门口转身的脚步霎时间就停了下来,“你喜欢她?”

“……”

厉歈寒垂下眼睑,这才发觉烟蒂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半截烟灰就这么扑扑簌簌飘落在了棉绒的地毯上,烧出了一个洞。

“没有。”

他稍稍皱眉,这才看向了门口的男人,“我就是想提醒你,她这样的人天生就是生活在阳光底下的,跟我们不一样,就算见到了世间的黑暗和佝偻,那她也是淤泥里的星星。”

而星星……

是不会因为淤泥,而浑浊起来的。

“呵。”

穆语川的表情松动,可脸上的笑意却是冷漠到了骨子里,“你也说了有些人本身就是淤泥,可就算是淤泥,我也要把她拉下来,跟我一起,”他低低喃喃地轻笑出声,“这是她身为薄承鸿的女儿,应该受的。”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包厢。

可……

厉歈寒却恍惚了。

他垂眸看着被烧穿的地毯,下面光洁的地板亮丽如新,才喃喃自语般地说出了后面的话,“可城堡里的玫瑰,在淤泥里是活不长的。”

会枯萎。

甚至,腐烂成废墟。

……

穆语川坐上车,刚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支烟,看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在车窗上斑驳开花纹,像极了十多年前雨夜。

也是这样。

他跪在黎家门口一整晚,得到的只有紧闭的大门。

大概……

有些阴影就像是一记警钟,每次在他动摇自己念想的时候,都在提醒他,千千万万不要做一个好人,好人没好报,坏人风生水起。

呵。

他有些被自己的想法笑到,索性就喃喃自语般地轻笑出了声来。

“我在想些什么……”

滑稽。

大概他和薄娆最大的区别,就是在遭受了那些无妄之灾的时候,薄娆会自己站起来,原谅那些人没有救她,并且伸出手去救其他人,而他,会站起来之后,杀了没有救过他之外的所有人。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厉歈寒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他们身处淤泥,从未见过太阳。

一路黑。

这么多年如履薄冰走到今天,见到过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面,永远比那些微薄的温情多得多。

感情是给穷人的,有钱人,只讲利益。

吃得利中利。

圣洁者也可以自甘堕落,禁欲者挣脱绳索,放浪者不羁纵然于形骸,懦弱者站在万众之巅肆意踩踏无辜者。

此乃人性。

黑色的宾利准确在公交站牌停了下来,紧接着是落下来的男人的皮鞋。

“大小姐。”

薄娆下意识抬眸,在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被抱起来,主动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没说话。

穆语川抱着她上车,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

“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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