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薄娆湿漉漉的眼眶对上他的眼眸，只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狡黠的狐狸，充满了危险，而她是他掌心里的一只小白兔。

“是啊，你没有想过我会知道。”

她闭了闭眼，到底还是笑了，“所以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得其果，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

我爱上你，是我活该。

是我的孽。

薄娆到了后面，已经笑不出来眼泪了。

“娆娆。”

男人的指节就这么扣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吻在了她的眼睑，吻掉了她的眼泪，“有了孩子，我们好好过，嗯？”

好好过。

从他接近她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有过好好过才对。

不然，怎么会到了现在才说。

好好过。

薄娆之前从来不觉得这三个字是一种讽刺，也从来不觉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此时此刻的现在，她觉得婚姻不止是坟墓。

简直是人生的囚笼。

陷阱。

她颤抖着肩膀对上了男人的视线，眼神比之前更加冷漠，“如果你愿意跟我离婚，我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的。”

可……

很显然，他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不会。

人总是在做阶段性的选择，甚至包括了之前她的各种选择。

有主观性的，也有被迫选择的。

穆语川自从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摊开在她面前之后，就发现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要冷，态度一天比一天随意，好像他对她来说根本不是合法的妻子，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难以接受。

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没有办法离开她。

假的也好，真的也罢。

他想留下她。

“留在我身边，你继续做你的豪门富太太，不用为了金钱烦恼，也不用吃任何苦楚，以后孩子出生了，会接受我所有的一切，”他就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说着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我所有的一切，以后都会是他的，这不是你父亲之前的愿望吗？”

愿望。

薄娆盯着面前男人的脸，视线都有些恍惚了。

“继承你的财富，和算计吗？”

薄娆笑了，顿时觉得可悲的不止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她自己，“也是，你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好累。

“到时候我十月怀胎，生出来另外一个穆语川，从小在你的眼皮底下教育他怎么去跟别人算计争斗，怎么去藏好自己的小心思，怎么去步步为营，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一切手段，这就是你所谓的，继承你的一切吗？”

到时候……

她的孩子就会在穆语川的教导下，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呵。

想到这里，薄娆就觉得自己人生仿佛看到了头。

“穆语川。”

她闭了闭眼，“原本孩子我是可以留下来的，可偏偏你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就一定会让我生下来，可我，”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可这会儿却带着隐隐的委屈，“偏偏不让你如意。”

孩子……

她纠结了这么久一直舍不得的孩子，突然在此时此刻就释然了。

这可是穆语川的孩子。

爱又如何？

哪怕她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哪怕她希望可以教育孩子长大成人，树立正确的三观，可在穆语川面前，所有的假设都是渺茫的。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情绪，她的脸蛋都偏开了。

“……”

穆语川原本压抑的阴雨和暴戾，此时此刻到底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

“薄娆。”

他舌尖顶住上颚，直接扣住了她的下巴，“言则，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的孩子，长大后也会变得跟我一样。”

“难道不是吗？”

她抿唇，看着他，“穆仁诚当初拿着我爸的合作资源另起炉灶，开源节流起来后反手跟我爸竞争资源，最后斗不过就跳楼自杀，把几千万的负债烂摊子丢给六岁的你，你觉得，你如今的行为跟他有何不同？”

“薄娆。”

男人说话的声音须臾的片刻就沉了下来，“不准提我爸。”

“为什么不提？”

薄娆能激起他情绪的点有很多个，可却也清晰地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生气，暴怒，甚至可能会打她，“他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你敢说你爸在世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都是清清白白，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爸吗？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