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节掐入了掌心里，视线跟男人对视了不过半秒后，就这么提着裙摆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堂而皇之地下楼。

宴会开始。

宋凛迟迟归来，看到的就是从楼梯口下来的薄娆。

“姐！”

他呼吸紧促，下意识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可薄娆却只是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视线，想要自己下楼去。

宋凛主动捉住了她的手，“姐，是不是穆语川欺负你了？”

“没有。”

薄娆拨开了他的手，“你放开。”

既然……

穆语川就想要她带着这东西招摇过市，她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毕竟她所有的反抗在他眼里，说不定得到更多的就是兴奋。

宋凛在手被甩开的瞬间，就看到了女人脖颈的痕迹。

“姐……”

他呼吸紧促，转过身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看着我！”

他的眼眶发红，“是不是穆语川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

欺负？

薄娆这段时间接受了来自穆语川所有的阴谋和阴差阳错，也看到了他那样深入骨血的恨和腐败的灵魂。

她既然见到了，又怎么能离开呢。

他是魔鬼啊。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周围的人不要跟自己一样陷入深渊。

“宋凛。”

她原本惊慌失措的脸庞，突然就挑起了笑，就这么拨弄开了他的手之后，稍稍后退了两步，“你也看到了，我是他的人。”

“姐……”

“以后，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她脸庞的笑意，像极了黑暗中绽放的罂粟，“毕竟就算他是魔鬼，我也是和他一体的，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拯救，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穆语川在楼上听到女人的声音，捏着烟的手骤然顿住。

是真的心甘情愿么。

呵。

女人还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你满心欢喜认真对待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喜欢，可等到你把真实的自己暴露的时候，她却格外讨厌。

大概，人就是个排外利己的生物。

仅此而已。

宋凛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薄娆，呼吸紧促，“姐……你怎么能……”

“说够了吗？”

薄娆皱眉，“说够了，就别浪费我时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提着裙摆。

薄娆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赫本小黑裙，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风衣外套，虽然穿了平底鞋，可还是能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于是啊。

她就那样笑眯眯地提着裙摆，走到了宴会中央。

带着脖颈的示威。

旁边的所有人基本上全部都没有错过薄娆脖颈上的痕迹，因为那痕迹在白净的皮肤上实在是太明显了，想忽视都不行。

直到……

宋老爷子看到她，明显愣住，“娆娆……”

“宋叔叔。”

她笑了笑，主动弯腰颔首，“我过来祝给您祝寿，生日快乐。”

“……”

薄衍还在的时候总是来宋家和宋凛一起，宋老爷也知道自己家儿子的心思，可看着薄娆这副模样，还是不免愣住了。

“娆娆。”

他皱眉，“你跟穆语川……吵架了？”

“没有啊。”

薄娆挑唇笑了笑，就这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我这就是来给宋叔叔您过寿宴的，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说完，视线就落在了旁边的红酒杯上。

接了过来。

穆语川刚走下楼，看到的就是端着酒杯的女人，眉心瞬间拧了起来。

“宋老爷。”

他主动，夺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把人拦住了。

宋老爷年事已高，看着面前穆语川却还是有些忌惮，那是一种生意场上前所未有的威严，跟当初的薄承鸿不逞多让。

“你们这是……”

“她跟我吵架，在闹脾气。”

穆语川笑了笑，捉住了薄娆的手，“还让您见笑了。”

“……”

薄娆暗戳戳想把手从男人的掌心里挣脱出来，可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被抓地死死地，连拖带拽到了旁边的走廊。

“呵。”

停下脚步后，男人才转身看着她，“跟我闹脾气？”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薄娆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紧促的瞬间紧绷而压抑的情绪到底还是没控制住，“穆语川，你到底想怎么样才够？非要逼疯我吗？！”

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下来了。

再也难以遏制。

她这段时间其实很少有哭的时候，因为她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自由都失去了。

她高高在上那么多年，周围的人给她的全都是高高捧着的情绪，也不需要她委屈纡尊降贵去讨好任何人，可现在……

她不但要被迫接受，还要放下尊严。

放下过往。

她的呼吸紧促，踉跄后退后还是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眼泪是顺着指缝里渗出来，打湿了裙摆。

“我错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