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语川看着面前脸蛋湿漉漉的季微雨，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拿着我给你的钱滚。”

“你……”

季微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

“不重要。”

男人说话的声音和语调，没有丝毫的平仄，“而且我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和身份，你也不一定会喜欢，不是吗？”

他说的如此赤裸。

直白。

不加掩饰。

钱和权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交易，甚至于在此时此刻的穆语川眼里，恐怕除了薄娆和希希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外人。

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对象。

呵。

这样把算计和筹码拿捏得当的男人，薄娆过往人生里从未见到过第二个。

仅此一个。

薄娆本能地感觉到窒息，索性就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转身回到了卧室里，顺带把房间门也反锁上了。

可是几分钟后。

敲门声就这么施施然出现在了门外，“娆娆，你先开下门。”

“……”

薄娆是真的，不想开门。

尤其……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穆语川刚才在楼下和那个跟她几乎可以说有八分相像的女人，面对面的时候那冷漠的眼神。

“我要休息。”

她闭了闭眼，“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

门外，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没动静了。

薄娆察觉到那骤然的安静觉得有些不习惯，抿唇过后还是主动起身打开了门，结果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站在外面的穆语川。

没走。

就靠在墙壁上点了支烟，朦胧的烟雾笼罩了他的半边脸。

呵。

薄娆突然想起来，其实他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穆语川基本上是很少抽烟的，甚至于在他的身上你也闻不到烟草味。

可现在，嗜烟成瘾。

想来可笑。

都说烟瘾和减肥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两件事，可穆语川却在跟她相处的将近半年的时间里，都能忍住。

直到……

后来阴谋暴露，他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烟瘾。

“抱歉。”

他颔首，直接掐灭了烟站了起来，“现在外面在下雨，我怕你晚上害怕。”

“……”

薄娆就这么看着他，好半晌才垂下了眼睑。

“穆语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好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你很多吃，你是不是在骗我。”

“嗯。”

男人微微皱眉，“我当时不知道，我会爱上你。”

“呵。”

薄娆顿时只觉得更可笑，“穆语川，你这样的解释，真的让我很匪夷所思啊。”

她闭了闭眼，突然就觉得好疲惫。

“我不爱你了。”

那声音寡淡到，甚至没有温度，“当初跟你在一起也不过半年时间，你三个月算计我，再用三个月编织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回不去了。

早就在她看到郊外别墅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回不去了。

她甚至……

已经没有多想看到他。

生活横竖总是要过，难道因为一个男人还不过了不成？没这个道理，她薄娆向来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她还有希希。

“……”

穆语川盯着她的脸，好半晌，“外面打雷了。”

“……”

薄娆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用前言不搭后语地跟我讲话，我说的你不肯听，无非就是那是你做过的事情，我之前给过你无数次机会，甚至于在一起那三个月和结婚后的三个月，只要你解释过哪怕一句，我们之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更何况。

他算计的时候，还真是毫不手软。

包括……

季微雨。

薄娆其实不知道季微雨的存在对于他们之间来说算什么，但是她这个人间白月光的爱也是有限度的。

她爱他。

可过往的那些事情，并不足以抵消。

“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薄娆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很是疲惫，“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阿衍离开的模样，还有我爸病床上拔掉氧气管的事，我就难以冷静下来，我怕我好不容易熬了六年多变成一个正常人，最后还是忍不住杀了你。”

她转身往回走，但是却被男人捉住了手腕。

“你可以杀了我。”

那声音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的害怕，“娆娆，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给你，这个机会。

早就在六年前穆语川就这么说过，而她也如愿地在他的心口捅了一刀，但是那一刀并没有让她释然。

她讨厌杀戮，讨厌欺骗。

所以……

她就算是算计了他，也永远不会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骨子里的东西，没法改变。

“我没兴趣。”

她就这么收回了自己的手，“穆语川，希希是你的孩子没错，可同样也是我的，你可以照常来看她，但是别的什么，我没兴趣，也懒得搭理。”

顿了顿，“至于做饭的事，我已经联系了新的厨师，张妈以后不用来了。”

进房间的瞬间，还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也是。”

房间门怦然被关上，穆语川就站在灰暗的走廊里，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大雨，磅礴地像是要浸染砸坏整座城市。

六年。

薄娆六年多没回来，都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这么多雨。

她甚至，有些莫名的害怕。

希希也是好几次惊醒，薄娆就哄了好几次，最后导致一整晚没怎么休息，直到凌晨四点多外面不打雷了，可她也睡不着了。

有些累。

索性就下楼去了吧台，摸了一瓶酒出来。

穆语川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