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以后她的生活里不会再有他的存在，甚至还可以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儿孙满堂，他心里就有一种格外偏执的念头。

他想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让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

这样不行。

那些密密麻麻错从复杂的念头升腾上来，他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形。

“你还不明白吗？”

穆琛的声音温和，就跟他隔着一面镜子，“像你这样尘埃里匍匐爬上来的人，跟她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不是同一个世界。

穆语川的呼吸紧促，本能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穆琛的脸庞比他多了几分儒雅的绅士，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穆语川，她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不是心里清楚吗？”

“你看看你。”

男人的手仿佛穿过镜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力道很大。

“你爱她，可你的爱是扭曲的。”

穆琛俯身就凑到了他的耳畔，“她那样生活在阳光里的人，喜欢的本身就是温和儒雅的绅士，你做不到，就应该交给我，因为我……是完完全全为她而生的，我比你更爱她，也更能让她接受。”

我是完完全全，为她而生的。

她那样生活在阳光里的人，喜欢的本身就是温和儒雅的绅士。

好像……

他们最开始的相遇，也不过是因为穆语川伪装了自己的本性，把那些看起来她喜欢的点暴露出来，让她发现。

然后，信以为真。

等到阴谋暴露后，她知道了他是假装的之后。

就再也，没有过笑容。

要让吗？

可这身体明明是他的，这思念也是他的，他这么多年来靠着报复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是假的，现在就连想要守住的这份爱，也不存在了吗？

她不爱他。

她爱的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穆琛，爱的是霍御之那样绅士儒雅的人。

跟他本质，没多大关系。

他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嘶鸣的瞬间一个拳头就落在了面前的镜子上，拳头瞬间渗透出了明显的血迹。

“放下吧。”

那声音循循善诱，“你的算计在她的眼里，就是毒药。”

“你真以为，今晚过后她能原谅你吗？”

“不可能的。”

“她好不容易用了六年的时间才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可因为你她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你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累赘，说不定没多久她为了避开你，就会答应和霍御之结婚，到时候，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没有，我们都得死。”

都得死。

穆语川的呼吸紧促，下意识抬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可……

最后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抱着自己的膝盖。

画面好像回到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干巴巴地掉眼泪，而穆夫人和穆仁诚在客厅里吵。

东西摔了一地。

最后两个人大打出手，把全家福都摔了。

“你混蛋！”

穆夫人满脸泪痕，看起来就像是活脱脱的一个疯子，“要不是你作茧自缚害了这么多人！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未婚先孕嫁给了你！生了这么一个孽种出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穆夫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而……

过往的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好像眼前的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合适的结果，穆仁诚一气之下离开家里去了公司，他被穆夫人推了出去。

“还不去找你爸！你爸要是抛弃了你，我也不要你！”

他年纪很小。

就这么跌跌撞撞抓着自己的书包跑出来，想要去公司找穆仁诚，结果刚到公司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血飞溅到了她的眼睛和脸上。

之后……

他眸色呆滞地回到了穆家，亲手造了一把火，然后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穆夫人看到他的时候，满脸惊愕。

可，更多的是心疼。

那些画面字字句句辗转，最后落在了温悦出现的时候，就这么抱着他从火灾里面出来，然后又去救穆夫人。

再之后……

他因为那件事发高烧，忘记了火灾的事情。

原来。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他困顿了十多年的局，那些他信以为真的坚持，那些自己原本可以拥有的幸福家庭，都是他一手推翻的。

哈哈哈！

原来那把火，是他亲手放的！

是他！

穆语川抱着自己的鬓角额头，仿佛看到了周围熊熊的火灾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有穆夫人那惊愕的目光。

他惊恐过后，眼角却又溢出了眼泪。

“妈妈……”

在那依稀的梦境中，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在火灾中把自己手里的火把丢掉，哭着看着面前的穆夫人。

可……

已经来不及了。

这场他所以为的报复的盛筵，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作茧自缚。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