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男一号的事已经说好了,约了导演今晚见面。”方明磊特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梅青打电话。
他之前也直呼过梅青的名字,结果被小少爷挖苦了,后来只能万分不甘的叫他梅少爷。
现在方明磊难免有些紧张,不知道梅青对自己叫他名字会是什么态度。
如果再像之前一样目中无人,他就!
他就不再跑来当舔狗了!
方明磊喉头发紧,握着手机的手心不知不觉将被汗水打湿。
梅青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身穿奶黄色带荷叶边的围裙,手里是裱花袋。
他正在做马卡龙,接到电话后习惯性的想谢谢对方,软乎乎的语气还没有转变过来,还好被系统制止住,“谢,啊,我知道了。”
方明磊听到后,垂在身侧的手激动的搓了搓大腿,没反驳!
但上扬的嘴角,又马上耷拉下来。
梅青明明可以直接把人塞进去,却非带着这个小明星去跟导演吃饭,帮忙铺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整个一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形象。
“别怪我多嘴,你要是喜欢那小明星,给点钱玩几天就行,不用这么费心费力的。”方明磊气恼挠挠头。
怎么感觉,梅青的声音听上去比平常温和好多,而且他刚才是不是想说谢谢啊?
梅青暗自摇头,这书里一个两个,怎么思想都有点问题。
梅青感觉自己有些夹不住手机了,忍住教育对方的冲动,“我做事用不着你多嘴,挂了。”
方明磊撇嘴,满头紫毛带着股委屈劲儿,不断腹诽,那小明星还能有梅青好看?
他连对方的资料都没查到,鬼知道糊成什么样子了。
但还是乖乖的挂断了电话。
梅青空出只手,将手机取下放在一旁,专心的把剩下的面糊挤到烤盘中,刚好烤箱预热结束,将烤盘放进去。
摘下手套后,梅青把散落的动物状的模具放入洗碗机。
他该怎么跟霍项迟说,才能保证不被拒绝呢?
考虑好后,梅青写写删删才发出去。
【青梅】:本少爷已经联系好了导演,今晚八点酒店见,记得把你最贵的衣服穿上,别出去给本少爷丢人。
正在开会的霍项迟,并没有马上回复。
梅青捧着手机等在烤箱前,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渐渐打起鼓,将刚发出去的消息来回看了几遍。
现在霍项迟应该是没有工作可接的,而且又是假期,怎么半天没动静,难道是在外面打工?
梅青瞧了眼屏幕上方的时间,快该吃午饭了,什么兼职居然这么忙,都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还是说,他的话太强硬,霍项迟正在编借口拒绝?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梅青只能忐忑的发了个,示弱又不会崩人设的消息。
【笨蛋小少爷】:地址给我,为了避免你迟到,晚上本少爷亲自去接你。
会议结束,霍项迟回到办公室,这才看见小少爷给他发的消息。
距离接收到第二条消息又过去了五分钟,聊天框上仍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霍总,您上次说的……”秘书敲门进入,正要向霍项迟汇报工作,被霍项迟抬起的手打断。
秘书欠身离开,站在门口等待。
【7号】:好的。
梅青见霍项迟终于回复自己,顾不得烤箱中马卡龙的情况,连忙读着消息。
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他还以为要周旋一阵子,
看来霍项迟就是在工作,肯定是趁着午饭时间,才有空看看手机,也不知道午饭吃的怎么样。
梅青清楚地记得,霍项迟的胃一直不好,更是在后续的剧情中患上了严重的胃病。
【青梅】:知道错了就好,本少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记得吃饭,别晚上去了,像个饿死鬼,给我丢人。
【7号】:当然。
霍项迟扫了眼两条消息,迟迟没见那边再有回音,开口唤秘书进来:“张秘书。”
“霍总,您投资的那个小网剧已经定下来了。”张秘书抱着沓资料,言语中带着几分犹豫,“不过前阵子,梅家小少爷也投了不少钱,而且指定了男一号,需要撤资吗?”
霍项迟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轻点,眼中带着戏谑,看向张秘书:“男一就是我,为什么要撤资?”
饶是跟着霍项迟这么多年,见过大风大浪的张秘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板是商战玩累了,打算搞一手《装穷后我成了顶流》?
不对,重点应该是,梅少爷指定的男一是老板?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老板刚查过梅家少爷的资料,难不成是想从小少爷入手,吞并梅家?
不愧是霍总啊,胃口真大。
张秘书暗自点头,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向老板投去钦佩的目光。
“对了,找个破点的出租房,给我随便弄个落魄小演员的身份,别露馅了。”霍项迟吩咐道。
好在他刚回国不久,现在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还能配合小少爷一阵子。
秘书领命,站霍项迟办公室的门口呆站了片刻。
小破出租房,小演员身份。
霍总这是为了梅家的产业,出卖色相,忍辱负重潜伏在梅小少爷身边。
甚至为了事情能够顺利发展,不惜挤进娱乐圈做个108线。
这是何等的精神。
张秘书对霍项迟舍身取义的行动肃然起敬,挺直腰板。
他一定会帮霍项迟把事情都办好,保证不让梅家小少爷发现半分端倪。
厨房中的梅青,不是故意不回霍项迟的消息。
只是他的余光猛然瞥到,烤箱中已然变成焦褐色的马卡龙,来不及再回霍项迟,便放下手机去抢救他的马卡龙了。
“嘶!”抽出烤盘的同时,梅青不小心碰到了烤箱内侧,手腕上的皮肤立马红了起来。
原本淡粉色的马卡龙外壳,无一幸免全部烤焦,都失败了……
梅青捧着火辣辣直发疼的手腕,看着烤盘里的失败品,整个人都透着股失落的味道。
把手腕送到凉水下,梅青抽抽鼻子。
好痛,被烫伤的地方有带着灼烧的胀痛感,不一会儿鼓起个细小水泡。
梅青眼圈都红了,冲了半天水,感觉疼痛感有所减轻后,才回屋在伤处抹上层厚厚的烫伤膏。
眼看着快到甜品店来取马卡龙的时间了,梅青不好耽搁,再次回到厨房,重新烤制。
梅青忙前忙后折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坐下来,突然想到,晚上,霍项迟总不会穿着他的那些地摊货,去见导演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霍项迟都穷的掀不开锅了。
他因为剧情需要,挖苦霍项迟两句也就算了了,怎么好让人出去被人瞧不起。
梅青走进衣帽间,将那件铅灰色西装取出,再次用挂烫机仔细的熨好。
梅青拍拍西装挺阔的肩部,已经能想象到霍项迟穿上是什么样子啦。
没忍住,梅青抻抻西装的袖子,拍了张照片,熟练的屏蔽了所有分组。
配字:“熨好了,还差个领带,我的眼光肯定没错的!”
来到这里后,他又没有什么朋友,系统每天催着他做任务,他只能以这种方式记录一下自己的生活。
不过,这个软件没有仅自己可见的选项,每次梅青都要手动屏蔽,多少有点麻烦。
正好收到秘书发来的,出租房地址的霍项迟,转手发给梅青。
聊天框下方自动蹦出对方的最新动态。
霍项迟的手机屏幕被件铅灰色的西装占据。
霍项迟神色微动,放大图片,顺便扫了眼动态下面的小字。
这件西装他自然记得,霍项迟的目光在衣架上烟紫色的的标签上,停留了片刻。
“霍大个”这就是小少爷给他起的“爱称”?
照片右下角有只修长白皙的手出镜了。
鲜红的伤痕在梅青过于白皙的手腕上格外显眼。
呵,什么缺条领带都不是重点吧。
恐怕就是为了给他看,自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了给小明星熨衣服,不小心烫伤的手,想要暗示他什么。
手段拙劣。
怪不得周围的人对梅青颇有微词,不过是追求个小明星,居然用得着这种愚蠢的方法。
霍项迟垂眼,将梅青的备注改成了“笨蛋小少爷”。
刚从奢侈品店出来的梅青,眼见快到约好的时间了,催促司机赶快往目的地赶。
价值不菲的豪车拐进小巷,在坑坑洼洼的窄道上,朝着霍项迟发来的地址驶去。梅青坐在后面直晃悠,一双狗狗眼睁圆了往外面看。
霍项迟居然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路边堆着垃圾,前方的居民楼低矮破旧,头顶便是纠缠交叉的电线。
小区连个大门也没有,更别说门卫或是保安了,随便找个口就能拐进去。
梅青在心中感慨,霍项迟恐怕是把赚来的钱都扔进医院,给他母亲治病了吧,怪不得后期会被原主拴得牢牢的。
“少爷,到了。”司机将车停在楼下,基本上占据了整个过道。
梅青拉开车门,探出头,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
楼口的垃圾桶围着不少苍蝇,楼梯间连个大门都没有,里面是水泥台阶,拐弯处的天花板上吊着颗灯泡,也不知道能不能发光。
楼道内窗户的位置,随意的挖了个方形的洞,并没有玻璃。
按照霍项迟所给的地址,梅青上到三楼,霍项迟家在左手边。
薄薄一层铁门,上面是镂空的栏杆,栏杆内侧罩着层铁丝网,里面还有扇木门,门上的锁也十分老旧。
梅青抬起手来,犹豫的敲了两下,他真怕稍微用点劲这门就坏了。
“嘎吱”一声,木门被人打开。
梅青缩了缩手,怎么感觉霍项迟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梅青又挺挺胸,扛起自己蛮横无理的人设,生气的跺跺脚,“还不快点开门,这里脏死了,赶紧跟本少爷走!”
霍项迟低下头,将外面的铁门一并打开,他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
梅青一眼就能看出是地摊货,明显不合适正式的场合。
更是和梅青身上私人订制的衣物形成鲜明对比。
小少爷似乎对金属饰品情有独钟,颈间挂着双层的项链,中间坠着颗黑色宝石雕刻的玫瑰。
腰带上挂着金属链,腕间是那天在片场见过的铆钉饰物,让原本死板正式的衣物徒添了几分不羁和中二。
“丢死人了,你这个样子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带了个乞丐。”
梅青上下打量着霍项迟,从身后的保镖手里接过个购物袋,一把按到霍项迟身上。
手腕上的伤疤一闪而过,“给你三分钟,把这身衣服换了。”
梅青说完话后,也不在乎霍项迟是否愿意。
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迈进狭小的出租屋,身后的保镖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
一屁股坐在客厅中的布艺小沙发上,梅青仰着头打量着四周。
霍项迟好脾气的关上房门,拿着衣服进入了里屋,全程没有反驳。
确定对方已经离开后,梅青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捏着沙发角,小幅度的晃了晃头,栗色的软毛左右摆动着。
他刚才演的太好了!今晚回去可以多吃一个小饼干。
梅青浅茶色的大眼睛好奇的扫过房顶角落处的蜘蛛网,落满灰尘的灯罩,还有满是油渍的厨房。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并没有看到电视和电脑的影子,家具什么的看上去十分陈旧,大概是原主人的。
“唉——”梅青偷偷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霍项迟洁癖那么严重的一个人,得是忙到什么地步,才连收拾屋子的时间都没有,放任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
或者他可以找借口,帮霍项迟稍微收拾收拾。
这里虽然小,但打扫一下应该也算不错。
阳台上可以养几盆绿植,厨房擦一擦就好了,小沙发上可以自己扯布做套漂亮的沙发套。
梅青下意识的张开手,丈量着沙发的尺寸,估计需要多少布料,预算是多少。
霍项迟从卧室出来后,就见平日里,像只翘着尾巴张牙舞爪的笨猫一样的小少爷。
趁主人不在,收起了利爪,伸出自己带着粉色肉垫的小爪爪,小心翼翼的按在沙发上,蜷起再张开,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上去软乎乎的,似乎伸手一戳就会躺倒,任由人捏圆搓扁。
梅青正在思考沙发套用什么样的花色,怎么包边才会好看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视野变暗,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面前。
梅青疑惑的抬起头,被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瞬间往后蹿了一截。
霍项迟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的?还悄悄站到自己面前了。
那刚才他偷偷摸沙发什么的,都被霍项迟看见了?
梅青满脑子如何挽回人设,维持着缩在沙发里的动作,仰视霍项迟,“你,你不会以为,本少爷对这破沙发感兴趣吧。”
因为紧张,梅青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意识的拽着沙发靠背上的流苏边:“我就是感觉这有点硬!肯定不是什么好材料,我就没见过这么硬的沙发。”
霍项迟没反驳,单手插兜,安静的听着梅青辩解,目光不断扫过梅青陷在沙发里的手。
小沙发确实不大,但很深,而且格外的软。
因为梅青刚才往后蹭了蹭,导致他的脚完全是没有着地的状态,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显得怪可怜的。
梅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借口太烂,脸颊也逐渐爬上淡粉色,形状浑圆,尾部微微下垂的狗狗眼,蒙上层水雾,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霍项迟眼神淡淡的从梅青的脚腕处,一寸寸的往上移。
他看到了,小少爷藏在裤脚下的袜子边上,有两个微微凸起的兔耳朵。
没想到梅青还会喜欢这种东西。
就在梅青感觉后背发凉的时候,黑发的男人眉眼突然柔和下来,露出一个温和阳光的笑容,仿佛将整个出租屋都照亮了。
霍项迟伸出手,似乎是要拉梅青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