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苑出来,正待左钦三人讨来了右相金令。
四人伙同,前往马场。
马场在宫廷外,并不遥远,由六品官员马司司长管理。
马场很大,豢养良驹上千匹,专供皇庭提用。
司长是位老者,年逾半百,官场之事,左右逢源。
见左钦手上的右相金令,自知来者身份尊贵,不敢得罪。
“我奔渊马场都是千里良驹,相国公子看上了,只若登录在册的,皆可提用。”老者道。
“行了,你且下去吧。”楚玉麟吩咐。
那人见楚玉麟身穿虎袍,更不敢得罪,故而维诺退去。
“老大你先选吧。”杨属宫道。
马场是为散养,放目望去,各色驽马,或奔行,活饮水,或吃草,多不枚举。
“一起选吧。”柳胥道。
众人放目观察,久久不收回视野。
相马犹若相人,是有考究的。
只有性格对的,才能驾驭继而发挥能力。
譬如。
若欲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则以瘦小精悍的枣红马为佳;若要披马战场,上阵杀敌,则以羌地盛产的原马为妙;然若要千里奔行,极驰天下,则应以高大健硕的青骢马为选。
所以四人的目光都瞄向了高俊的青骢马。
只是柳胥的目光与其他三人不同,他在外围寻找。
外围的马,有些懒散,多是在游走。此则马匹,一般有自己的性情,多桀骜难训。
且桀骜难训中,有者有千里之能,然更多者,都是不成气候的劣马。
劣马伪劣,多不能行,眼光若差,便将不辨。
然柳胥望向一匹黑马第一眼,便不离开它。
虽然它无精打采,且并不高俊。
是的,它不份属青骢马。
片刻后,四人选定完毕,柳胥牵着一匹短小的黑马出来。
“老大,你莫不是开玩笑吧”楚玉麟道。
“老大,你不会打算骑它参加武考吧”左钦发问。
“为何不可”柳胥疑问,一本正经。
“老大,你还是再换一匹吧”杨属宫也劝告。
因为柳胥的黑马与他三人的青骢马站于一处,竟矮小了半米有余。
故而明眼一辨,优劣轻易。
“不若我们四人在这马场比试一番,如何”柳胥提议。
“别吧这若同骑,回头若再找不到你的身影,岂不尴尬”楚玉麟弄笑。
左钦与杨属宫附贺。
“即是如此,那便以远处无极山为界。若我输了,便请你三人喝青阳郡最好的花雕酒。”柳胥道。
“花雕酒多少年份的”楚玉麟大喜,赫然发问。
“三世花雕酒”柳胥豪情。
一听是三百年的花雕酒,三人都不能平静。
因为这个年份的,连明皇都喝不到,独独青阳王府才有。
“一言为定”三人同声。
“世子一言,三马难追。”这一句话后,柳胥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身后三人,因为自信,并不慌张,上马后也自飞奔。
然则世事出乎意料,果应了柳胥的玩闹话,三马确乎难追。
尤是越到后来,俞难追上。
为了三百年份的花雕酒,三人恨不得能生出翅膀飞行起来。
但是从始至终,他三人便没有接近柳胥的机会。
三人郁结非常,因为柳胥的矮小黑马犹如炮铳般,一炮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一段奔行后,吹着口哨的柳胥对着身后的三人高喝道,“我这马,脾性大,它不等人。”
这话说的
无疑是赤裸裸的讥讽。
而真待三人赶到无极山,柳胥业已躺在草地休整了时久时间。
......
翌日,正定的武课考核日子,掌教之一,国尊太傅亲临。
于稷下嗜武场,一位华衣老者出现的那一刻,稷下学子沸腾。
沸腾的不是声音,而是目光,每人眼中都是滚烫的崇尚。
因为眼下之人,乃是大明鲜为可数的至强者之一。
天下人皆知,大明有三公,实力绝伦。只身可填海,提剑可切山,纳步行百里,一动风云生。
片刻后,他至高台正前,望向众学子,开场道,“今国貌虽定,但却并不稳安。尚不谈,环伺各国,虎视眈眈。单以内忧而言,江湖割据,各大势力纷争不绝,名宗门派对皇庭虽有所忌,但却并不惧畏。我学宫子弟奔行于外,时有暗遭毒手之恨事。六年之前,老夫与二公谈议,学宫子弟应重以武学。故而方有今时季端之武考。众知,我喜武,时人称以武痴,故每届季考,我必亲持。今界如是,我稷下学宫若诞天才者搏取魁名,老夫亲剑刻字,名著圣山。并委以玉髓露,洗经涤脉...”
老者气足,谈吐间虽极温和,但却使人心血激荡。
高台下学子山呼,跃跃欲试。
“拓氏玉髓露果真有手笔。”柳胥很平静,却此刻微微一惊,慨叹楚玉麟所言非虚。
“好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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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当该如是,那老夫今日便在圣山上坐等你们登临”
哗
台下哄闹更盛,有雷鸣般的呼喝声,并在一段时间后,久久不停息。
待华衣老者离开,太子少师方操领今界学子奔赴圣山。
圣山于皇庭外,时名白龙山,是为大明祭祖之地,太明皇登基时赦封为圣山。
圣山高绝,半高处有祖台,比武便在那里进行。
季考三则,擂台夺魁位于最后,在此之前尚有千里骑射与勇登圣山两项。
在各自少师带领下,剑心斋子弟从西门出了明皇庭。
出西城门,入目去,便能望见一座突兀的巨山。
那山是青色的,却有一条白龙缠绕,白龙是终年不行散去的云雾。
礼祭司司首占卜曾有明言,此云雾是以龙气,有镇天之效。
跋涉而行,白龙山在目光下时近时远,终于一段时间后,学宫子弟来至一条大河前。
河,名为应天,距圣山已不远。风至河水涛涛,白茫茫的波浪翻滚,倒也有一番气势。
一时,柳胥看呆了,并且思绪万千。
因为早先时,这河并不名应天。
它名孝天,前朝君王梅鹤所命。
相传晋皇梅鹤,初登基位,踏马行浩瀚江山。来至这河前,许是累了,停驻下来。
于是随口问左右,“这唤什么河”
近身,答:“尚未有名。”
梅鹤一听,豪情勃发,又正值风华英年,故道;“就唤孝天吧。”
左右一听,大为奉承。
孝天二字,实有大不凡。
历来执掌江山者皆被认定天命所归,故而孝字出,则指代他所行的命即是天命。
他很自负,然孰不意料,仅仅几十年过去,晋朝便倾覆了。
当后世太明皇杨昭登基,与他一样踏马历览大明江川时,指着河道对左右道,“这应天河倒也壮阔。”
明皇既言应天,天下谁敢有异
其实应天与孝天并无区别,一样的秉承天命罢了。只是这天命是否秉承的久远
谁都不知
柳胥从思绪中清醒。
“应天”他嘴角一挑,有些微屑。
如果秉承应天就可以肆意屠杀、肆意灭族的话,那么终有一日,他会为这条河重新取名。
应天河到圣山,恰有十里。在河水对面有新置的场地,且人群汇聚。
学宫子弟轻巧渡过大河,有各自的奴仆宫婢正在等待。
家奴们皆牵良驹,高大的骏马背上套有皮鞍,以及硬鞭等器物。
柳胥到来,接过软金黑蛇弓,负上玉青箭筒,牵过黑色小马。
箭筒内置箭羽三十矢,且每矢皆刻青阳世子字样。
因为在接下来的奔骑中,他会遇到许多移动的箭靶,考核的最低标准便是矢出不脱离。
一切完备,柳胥牵着他的小黑马来至集合场地。
“老大到了”楚玉麟问候。
“老大”左钦道。
柳胥一步一驰过来,点了点首。
却这时,周遭突然爆发出团团讥笑声。
“青阳世子,不知你这马是何良品,竟生得如此雄壮”魏启林牵着他的赤鬓骏马过来,语气一本正经。
“魏启林,你...”杨属宫怒道。
“纯元世子怎么了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启林,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是劣马,直言就好,青阳世子还能怪罪于你不成”十二皇子开口调侃。
魏启林与平王世子武正轩交好,平日里和十二皇子并不对付,却今日不知为何,他用了启林二字。
他如何称呼没人在意,但是他的这句调侃,使得一些不太敢笑的人,一一笑了起来。
虽笑的不畅快,但讥讽之意业已十分明显。
因为柳胥的小黑马的确不俊俏。
同是黑马,相较而言,一旁十二皇子的乌龙绒鬓马,便高俊出太多。
那马有一袭黑鬓,柔软发亮,犹若黑色的绸缎般,无任何杂色。
可以想象,一旦飞驰开来,绒鬓迎风翻滚,必当如黑色的波涛一般雄壮。
“那以十二皇子之言,你的乌龙绒鬓马一定能赛过我的踏乌龙驹了”柳胥并不恼,反而问道。
踏乌龙驹
“老大,你这马的名字好生霸气”楚玉麟道。
“呵呵...”杨属宫与左钦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哼杨玄卿,你竟敢取踏龙为名”十二皇子有些发怒。
“十二皇子说笑了。这名字如何是我取的”柳胥道。
“好既是如此,你可敢和我打一赌约若你输了,我便将你这踏...黑马煮了。”十二皇子道。
“有何不敢但你若输了,又当如何”柳胥问道。
“你说如何”
“我把你的乌龙马也生煮了”柳胥无表情,不知是喜或怒。
生煮乌龙绒鬓马
那可是明皇亲赐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