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手伸来,目光依偎,柳胥没拒绝。

轻然执起,迎着月色,两人迈步。

“害怕了吗”柳胥问。

女子摇头,表情认真,像个孩童。

柳胥望去,目光温柔。嘴角有着笑容,丝毫不再寒冷。

然却不知为何,突然又转过面庞去。

女子不曾留意到。

“有你在,我便不怕”片刻沉寂后,佩玉道。

柳胥没说话,牵着女子的手漫步而行。

西城到东城,并不近。

今夜的月色,那般静

眼下的人儿,那般美

却柳胥,再不敢多望一眼。

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蓝衣女孩。

他的心太小,一生只能够住下一人。

现今,那人的发,还躺在墨锋内。

直至时久后,两人回至府邸。

夜已深静,柳胥便让佩玉睡自己的房间。

女子坐在软榻上,却不放松柳胥的手。

“你也累了,早些歇息,我到书房去睡。”柳胥道。

然女子不说话,只不放手。

“你不在,我害怕。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做梦,我害怕又会梦到他们。”女子突然哭了,泪水汹涌。

柳胥的心有些触动。

毕竟满府抄斩,毕竟是一个女子。

如何能不有梦魇又如何能不害怕

他抚了抚女子柔顺的发,温和道:“你且先睡,我就坐在这儿,不会走”

女子破涕为笑,立时不哭,轻然睡下,怀揽着柳胥的手臂。

片刻后,呼吸便渐度均匀。

这么多天了,想来是真的累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女子安稳睡着,柳胥起身,掩盖好被褥,方出门去。

他到书房,换了一身夜行衣,握着墨锋,施然出了府邸。

真元运转,虚空踏步。

目标明确,直奔西城望月阁。

十万两银子赎一个人,柳胥并不觉得少,且名号都报了。

却有些人做事,不安规矩。

自己尚未出西城,便出动九位刺杀者,这是一笔帐。

江湖来往,有账清算,柳胥自不势弱。

半个时辰后,他再度来至望月阁。

其它动作不有,径直抽出墨锋,仰天势起。

柳胥的身体,缓缓溯到上空。

犹若神祗一般,俯视整栋庞巨高阁。

下一刻,他一剑起,风云交际。

墨锋秉天,煌煌扬起,天空突兀晴天霹雳。

这一时节,天地震颤,乾坤惊动。

无尽的真元,犹如势无可阻的瀑布一般,极端狂躁的自柳胥体内涌荡而出。

天宇越发的高远,墨锋无限的延长。

一把惊世大剑,凌空浮立。

那是海量的真元汇聚所成。

这一式,是至强式。

当世无敌

下一刹那,柳胥握煌煌巨剑,一剑降落。

这一剑落,玄坤幻灭。

轰然一声,整个天宇沸腾。

海量的真元,铺天盖地的铺落,尽数灌注在了望月阁上。

兀自哗然一声巨响,犹若发生地震一样,整个西皇城震颤。

望月阁在一剑之下,被应声拍落,衍化一片废墟。

人与物,尽然化作渣滓。

这一剑,可谓无情极致。

至是,月夜舞长空,一剑煮青楼。

柳胥回首,收起墨锋,踏风退走。

这一剑,名唤煮日月,青阳王绝技。

一般他不会用,因为消耗太大。

即便已入武王境,却一剑施展罢,依然气血翻腾,身体疲软。

此际体内真元挥霍一空。

倘若再不走,有人来,他必将不法逃。

翌日,消息不胫而走。

望月阁一夕被覆,遍地残垣瓦砾,整个皇庭震动。

但却上层大人物皆闭口不谈。

因为有至强者到来,观看废墟,得出这一剑来自青阳王独门绝学斩青天。

一下子,事情变的有些诡异。

以理而论,梅青寒虽少年斩龙,卓越无双,却依然该是请不动青阳王的人动手。

这层关系,谁人也猜测不透。

所以不由的,皆隐山不露水,讳莫如深,终不了了之。

晨起,柳胥操练呼吸法。

昨夜一剑出,对他的损耗甚大,尽数真元,点滴不余。

一夜静歇,借以人王玉璧呼吸吐纳,方才堪堪恢复四五成。

他从然起身,取墨锋,庭院练剑。

武王境不比武师,虽早已步入数月,却根基依然不深。

因为武王者,每寸进一步,都须得海量积淀。

有者需数年,甚至数十年。

却不论多久,柳胥从不懈怠。这么多年来,每日呼呐练剑,从不曾停下过。

修行大道上,若言天赋至上,全然不错。

但若只凭天赋,绝然不可能成为至强者。

每一位强者,必当都是经受血与火的洗练,秉持本心,一步步踏过来的。

每一丁点的成就,必然都与付出持平。

一飞冲天,许是历来都有,却天下罕迹。

武道上,更所有向往一步青云者,无不落得个走火入魔,身败名裂的下场。

脚踏实地,内心不失,方才终有一日能踏上云端。

柳胥持剑,平然一刺,顺随长风,潇洒绝伦。

天渐度热,万木开卉,庭院两株桃树盛艳。

清风一动,此际飘零。

墨锋来至,柳胥手腕翻转,剑由刺化撇,接住两片落红。

下一刻,收剑停止,柳胥回身。

正见门庭上,立着两女子,一左一右,目光有异。

玉姬的大胆,佩玉的迷情。

“为何不多睡会儿”柳胥走来问道。

“昨夜睡的安稳,所以想起来见见朝阳。”佩玉语出温柔。

这时,只见玉姬鼻息轻屑,一语不发,转身回了屋内。

柳胥尴尬一笑,似是感觉境况不妙。

故而转身吩咐管家传膳,欲早早吃罢,前往刑部。

却吃饭时,经受大考验。

“公子,小心烫。”佩玉盛一碗米粥,端来服侍道。

玉姬一见佩玉贴近柳胥,立时目光不善,此刻两目瞪着,周遭空气变的有些冷淡。

柳胥森然一惊,做受宠若惊状,紧赶接过,并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玉姬一眼。

玉姬置气,小脑袋左右四顾,抓起一个包子径直递来。

“胥儿,先吃这个”

柳胥没说话,低头接过,大口咀嚼起来。

片刻后,包子入腹,许是有些噎,柳胥执碗,欲饮一口米粥。

却这时,玉姬抓起包子,又递过一个。

“今天的包子不错。”她道。

柳胥看了一眼佩玉,又看了一眼玉姬,无声轻然接过。

他不说话,只埋头吃包子。

佩玉体谅,见柳胥干噎,立时起身去倒温茶。

当茶水端来,恰柳胥包子吃完,佩玉送上前来,表情温柔。

“胥儿,来包子扛饿,先吃包子。”玉姬的包子先一步递来。

尼玛

柳胥一脸悲催。

包子再是扛饿,也不该是这个吃法。

柳胥看了看佩玉,右手接过包子埋头咀嚼,并同时左手去接温茶。

却这时,玉姬又抓起一个包子,拍到柳胥的左手上,“给”

柳胥打嗝,不知是饱了,还是噎着。

佩玉伸手,轻轻抚了抚柳胥后背。

玉姬望来,目光突然不善,空气骤然变冷。

柳胥又是森然一惊,他可惊不起吓唬。

这冷冷气息,是刺客伺机行动时才有的。

并非仇恨,而是气场。

不修武的佩玉感知不到,却柳胥感受的分明。

自知不可多呆,打个响嗝,柳胥以饱为由,动身前往刑部。

一出府邸,轻然松了口气。

迈步前行,同时不由的又担心了起来。

两女子同一屋檐,时久也不是办法。

但却无辙,也只能如此。

不过好在玉姬纯粹,两人接触多了,想来能好些。

踏过怀安桥,不多时便来至刑部。

柳胥入府门,但却被拦住。

“你是何人”两守卫下石阶,单手伸来,进行阻拦。

尼玛

柳胥登时愣了。

再一细瞧,果不是昨日喊送客的两哥们

“你二人,怎么调来府门了”柳胥纳闷问道。

“少讨近乎快去通报关大人,有人私闯刑府”其中一人转身道。

石阶上的守卫,不敢耽搁,起身小跑前去通报。

私闯刑府

柳胥神情越发纳闷,一脸的不明所以。

随之哧笑道:“你俩的脑袋,莫不是被驴给踢了我是司使,这还看不见吗”

两人不回答,但却面色板正,单手在前,一毫不放松。

“看不见”这时有一女子过来,穿碧衣,一脸严肃。

一听女子发话,两守卫立时退后,一脸伤情。

“关菡,你来的正好你这手下是如何调教的见我居然还敢阻拦”柳胥道。

“你又是谁”关菡突然发问。

“我是你的老大啊”柳胥是真确的懵了。

“切,我可没有这么偏心的老大”关菡置气,鼻息中有轻屑。

什么情况

柳胥大错愕。

“将腰牌掏出来吧没有凭证,可别想入刑府一步。”这时那女子道。

“关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柳胥一拨长衫,露出腰牌,迈步与女子入内。

女子似是在生气,根本不说话。

两人入庭院,柳胥又道:“如何你今日不曾作训”

因为关菡作训时最讲究,必然一身铠甲,威严十足。

女子扬手指了指,道:“不再那儿吗”

柳胥早便听到有嘈杂声,此际应声望去。

见庭院内,捕快府兵列队,正前方有一男子。

似是正在传授剑法,并且口中振振有词。

“这第二式,名为刺血月。没错就是青城六剑,萧狼的刺血月青城那一战,你们都听说过吧”

众人目光聚神,津津有味,尽数点头。

因为萧狼在大明的名气太大,近乎是所有使剑人的崇拜者,甚至各地都流传着他的故事。

在江湖行走,义字当先,谁若不识重剑萧狼的名号,必然是要被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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