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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虽然话说的大,可若说追人,他是实在没有什么经验,最近的一次,可以追溯到那年的上元节,他教人给自己当媳妇那次。
他少有的犯了难,可同时又觉得幸福。他这可不是为了旁的事犯难,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为了娶媳妇犯愁,多少人想愁还没机会呢,他想了半天,不觉间竟还有了几分小骄傲。
“顾深?”
苏棠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给苏棠铺被子的时候不下心愣神了,他几下将手里停滞的动作做完,回身拍了拍被子道,“过来睡觉,我给你铺好了。”
苏棠坐在床铺上,他想往里面走走给顾深腾点地方,却见顾深从柜子里拿出了另一床被褥铺在了地上,认认真真的打起了地铺,苏棠的动作一顿,他道,“你在干什么?”
顾深正在铺褥子,听见问话,头也没回道,“打地铺啊。”
“我是问你打地铺干什么?”
顾深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身道,“你要记得,我是一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客栈的床这么小,睡在一起你多不安全啊。”
苏棠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打得过我?”
顾深:......
“打...是打不过,但是吧,你这肩膀不是受伤了吗,万一...”
“上来。”
苏棠坐在床沿看他,顾深在原地顿了半天,起身道,“上来就上来呗,我清醒的时候可是会守礼的,要是我睡着了不小心做了什么,你将我直接踢下床就行。”
他将地上的被褥拍了拍扔到了床上,苏棠往床里去了去,给他让出地方,看着他将被子枕头一一放好,等到顾深把一切都处理好,坐到了床上,苏棠才垂下眸子,准备入睡。
谁知他才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角,顾深就整个人凑了过来,眼睛里都是笑意。
顾深眼睛亮亮的,不正经道,“心疼我啊?”
见苏棠不出声,他爪子飞快的捏了捏苏棠的手,像偷了腥的猫似的,又迅速收了回去,然后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只剩下一个后脑勺对着苏棠,动作一气呵成。
“这可是你让我上来睡的,你得承担后果。”说完就裹着被子不动了。
苏棠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人,摩擦了一下刚才被握的手,眼里漫上一丝笑意。
顾深做贼心虚,他侧着身,等苏棠的呼吸变得绵长,这才翻过身来。
苏棠是侧着睡的,顾深一转过来刚好和他面对面,温热的呼吸直扑在顾深脸上。顾深心满意足的看了半天,随后拉过苏棠放在身侧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握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顾深逐渐睡沉,本应更早入睡的苏棠却睁开了眼睛,那眼里没有半分睡意。苏棠微微起身,低下头在顾深的额头轻吻了一下,盯着顾深握着自己的手,半晌,极轻的笑了一声,随后他稍稍用力,将顾深整个人搂在了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顾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苏棠的睡脸,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笑容就已经挂在了脸上,他又默默看了一会,这才起身,想要下楼把早餐给苏棠准备好。
他放轻动作掀起被子起床穿鞋,穿好后就要往外走,可走了几步他又转了回来,苏棠还在睡,他弯腰将苏棠的被脚掖了掖,这才放心的走了。
顾深前脚带上门,后脚苏棠就睁开了眼睛,他捏了捏顾深刚才抓的地方,从床上支起身子看着门口,窗户忽然极轻的动了一下,苏棠却没动,房间一时陷入了寂静。
过了几瞬,苏棠率先出声道,“下来了?”
“嗯。”窗口出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人来,仔细看他面孔,正是那晚出现在苏棠房里的男人,那人依旧一身黑衣,道,“调令下来了,你们可直接回京城。”
“好。”
那人见苏棠答了,转身要走,苏棠却出声叫住了他。
“等一等吧,我想让他见见你。”
那人动作一顿,随后折返离开的脚步,坐到了桌子上。
*
顾深和小二吩咐了送早点到楼上,又端着洗漱用品回来,他手上不方便,便一脚踢开了房门,嘴上道,“来洗漱!”
只是他才一进门,就看见苏棠和一黑衣人对坐在桌前喝茶,那人眉目十分英俊,一身岁月沉淀的气质,顾深默默的把脚收了回来,他将洗漱用具放到架子上,转身关上房门,心却下意识提了起来。
这人一看便知是个高手,他与苏棠对坐,眉目是一样的冷,顾深暗中运好内力,只待他一对苏棠出手就出其不意的打上去,顾深站到苏棠旁边,神经紧绷的提防着对面的人,却听苏棠道,“顾深,这是我师傅。”
顾深胡乱的嗯了一声,这人果然是......等等--
“这是你师傅?”顾深不可思议道。
这人看着实在年轻,二人又一脸冷意地坐在一起喝茶,顾深很难不多想。
苏棠嗯了一声,顾深本来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甚至更紧张了,今天苏棠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师傅,那他这算不算是见过家长了?
顾深手心里不自觉的开始冒汗,他擦了擦手,讨好的给那人倒茶,“师傅,您用茶。”
那人瞥了顾深一眼,又看了看苏棠,伸手将茶喝了,顾深见他喝了,立马狗腿的问道,“师傅吃早饭了吗?喜欢吃什么,我叫小二去准备。”
“不必,我吃过了。”
顾深瞥了眼苏棠,然后久违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些什么。
苏棠将他的局促看在眼里,伸手拉他坐在自己身边,抬手倒了杯茶退给他,道,“不要紧张,我就是给你介绍一下我师傅。”
顾深坐在苏棠身边,起伏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我走了。”
顾深才喝了一口茶,屁股还没坐热,那人已经起身往床边走了,顾深一愣,赶紧起身相送,他回头看了眼苏棠,苏棠却没什么变现,只是应了一声。
顾深本想在说些什么,谁料还没开口,那人冲他点了一下头后便从窗外一跃而下,顾深赶紧扒着窗楞往外看,人已经没影了,他呼出一口气,在窗边摊了一会,这才重新走回桌子边。
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现在是白天,可以走门的。他坐回苏棠旁边,拿起刚才的茶又喝了一口。
“你很紧张?”苏棠问。
顾深点点头,这可是见你师傅,我能不紧张吗,他继续喝茶,又听苏棠道。
“你不用害怕,他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
“咳咳--”顾深还没来得及下咽的茶就这么直接呛了出来,他又咳了几声,艰难道,“你以为我是怕你师傅?”
苏棠眉头微皱的看着他,顾深从他脸上看出了满满的疑问,每个表情都仿佛是在说,你不是吗?
顾深:......
他不是啊--
顾深擦了擦嘴,道,“我不是因为他是天极第一的杀手才紧张。”
见苏棠微有些疑惑的眼神,顾深笑道,“我紧张,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师傅,我见到心上人的长辈了,自然会紧张,想要好好表现。”
苏棠长睫微颤,轻轻的嗯了一下,顾深看他的样子,本想逗逗他,可他忽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你师父和咱们是站一起的吗?”顾深严肃的问。
天极第一杀手给人的压迫感果然不可小觑,虽然苏棠说他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可单是坐在那,就能让顾深感受到更深、更冷的寒意。
“我给你看过的册子是他给我的。”苏棠道,“他和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样的。”
顾深一愣,有些怔愣的问,“你是说,你师父也想毁掉阎罗殿?”
“有多少人不想?”苏棠轻声道,“阎罗殿最擅长夺走别人最重要的,又会有多少人对它忠心?”
苏棠的话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他急忙问,“他们不是以蛊控人吗,要是阎罗殿毁了,你的蛊虫怎么办?”
顾深心下着急起来,这段时间,他和苏棠在一起,苏棠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便忘记了阎罗殿是用蛊控人的,以前他们是合作关系,既然苏棠不在意,那他便也不去操这份心,可如今,苏棠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有一分难受,顾深都是受不了的。
苏棠轻笑道,“解药需一个月一服,这些时日,我并未按时吃缓解蛊虫的药物,你可曾看我发作过?”
顾深迟疑的摇摇头,他确实没见苏棠发作过。
苏棠接着道,“我自有办法抑制。所有的蛊虫和炼制解药的配方都掌握在阎罗殿之首--秘阎罗那,只要他死了,这些东西全部消失,阎罗殿自然不堪一击、不攻自破。”
“你真的有办法缓解?”顾深还是不大信,可苏棠近来确实无异样,否则顾深也不会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
“自然。”苏棠道,他又接着问,“你不想知道秘阎罗的事吗?”
秘阎罗?这是顾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朝廷虽想剿灭阎罗殿,但一直都是暗中进行的,他们对阎罗殿实际上知之甚少,就连内部杀手的级别都是苏棠和他说了,他才清楚,更不用提阎罗殿之首的事了。
“他是一手创办阎罗殿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大年岁,也从没有人见过他。”
“你们天极的杀手也没见过?”顾深奇道。
苏棠摇头,“没有人见过他,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见过他。”他道,“我一直在找他。”
顾深皱眉,“那便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找到他便是一个登天的难题,况且阎罗殿之首,必定实力高强,阎罗殿又存在那么多年了,秘阎罗想来也有很大年龄,更加深不可测了。
“不知,他几乎不回阎罗殿总坛,我没机会见他,亦不知他隐藏在哪。”苏棠道。
顾深用手指轻点下唇,默默地回想苏棠的话,既然秘阎罗行踪诡秘,不若从能抓的住的人下手,苏濂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既然秘阎罗将造反之事交给他,对他必然有几分看重,既如此,便先断他臂膀。
“咱们应该加紧回京城。”顾深敲了敲桌面道,“先从苏濂下手。”
“正好。”苏棠道,“你的调令下来了,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回京城。”
顾深一愣,他道,“调令?”
“你维护了武林盟和朝廷的友好,又保护了广成候府的小侯爷,回京城不应该吗?”苏棠道。
顾深愣过之后便笑了,“师傅刚才来说这个的?”
苏棠嗯了一声,顾深没忍住笑出了声。
天极杀手传信,如此大材小用,也亏他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