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鸨子小铁拎着水壶走了过来。

大声问道:“公子,是不是姑娘们服侍的不满意?”

沈素摇了摇头,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是那位大爷自己心情不好,怪不得别人,你再去给我拿几壶酒来。”

小铁往里边瞧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夜晚风大,公子怎么能坐在这里喝,你的身子……”

沈素眼神顿沉。“你怎么也学会婆婆妈妈了。”

小铁顿时露出了惶恐之色,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片刻之后,酒菜重新摆了上来。

“你下去吧,不要让人来后院打扰,另外,再去给我查一户人家,位于东郊外的梨林旁边,姑娘叫先雪,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婆婆。”

小铁应了一声,便点头离开了。

他走以后,沈素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两坛子酒就全被他喝光了。

看着空空的酒坛子,沈素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老天爷还真是不愿意眷顾于他,明明想大醉一场,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明。

看着身侧的梨花树,他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站在树下,微笑着对她招手。

“吟儿,过来。”

沈素忍不住伸出了手。“娘。”

这时,一阵破空声至头顶响起,一把长剑至头顶急冲而下,正对着沈素的天灵。

沈素的折扇刷的一声拢了起来,却听身后铮的一声剑鸣,一把清亮刺目的长剑从屋子里飞了出来。

叮的一声脆响,沈素头顶的长剑顿被打歪。

接着人影一闪,长剑已被人抓在了手里,这个人正是刚才醉死过去的戚楚潇。

与此同时,四道身穿乌衣的人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一人低声说道:“闲杂人等退开,我们只要姓沈的一人的姓命,若你敢横加阻拦,便血洗了整个翠苑楼。”

“那便试试。”

戚楚潇缓缓抬起了长剑,眉眼带杀,继而气势一变,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之感。

长剑竟然也像知晓他的心意,发出了一声哀鸣。

说话那人不由后退了一步。

“是断魂剑法,大伙小心。”

“你到是识货。”

声还未落,人已经到了,剑光一闪,说话的人便已身首分离。

远处的房檐上,一个身穿紫色锦服的俊美男子,正冷眼看着这一幕。

“一剑断魂,呵,能交出戚楚潇这么一个徒弟,这姓戚的老头到也有点能为,只可惜自己的武功却不怎么样。”

身边的乌衣人马上说道:“戚老头子不过是一个酒鬼,如何能和统领您比啊。”

紫衣人得意一哼道:“那是自然,那姓戚的要不是义父的人,本座早就送他去见戚楚两个老货去了。”

乌衣人赶紧附和:“统领的武功神功盖世,这些人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可是,属下不明白,既然统领这么想杀那姓沈的,为何不……”

紫衣人回眸一瞥:“为何不亲自动手?”

乌衣人顿时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

“属下不敢。”

紫衣人瞧着下方,勾唇说道:“想成大事,就得舍得牺牲,如果能得到义父全心全意的信任,别说死几个,就算死百个千个,又能算得了什么,你马上写一封书信回去,就说戚楚潇屡次护着沈素,我不便与他动手,这才导致乌衣卫伤亡惨重。”

乌衣人立即说道:“大统领好计策,说不定主人一怒,就吩咐您把戚楚潇也给做了。”

紫衣人轻笑了一声。“算你聪明。”.七

旋即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院内的战局也已接近了尾声。

三具尸体,分别倒在了不同的方位,仅剩的一人,

想起无辜死去的乞丐和被打伤的徒弟,戚楚潇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森冷。

剑尖一点,一股血箭顿从黑衣人的脖子上迸射出来。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乌衣顿吓的面色如土,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从未见过真正的主人。”

戚楚潇再次走近了一步,鲜血顿时又涌出一股。

“我的耐性算不上多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沈素已步子虚浮的走到了戚楚潇的身边,扇子在那人肩上一点,道:“他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如把他放了,也算是积些阴德。”

戚楚潇有些诧异,却见他对自己眨了下眼,莫非他另有考量?

暂短的疑惑,他便收回了长剑。

“既然沈公子开了口,今日就饶你一命,滚吧。”

“多谢这位爷不杀之恩,多谢公子给在下求情。”

乌衣冲着两人激动的拜了两拜,就掠出小院。

他走以后,戚楚潇立即问道:“为什么要放他走?”

沈素一屁股坐在树下,带着几分醉意的说道:“想钓大鱼就得放长线。”

戚楚潇目光奕奕的瞅着他,眼中已无半分醉态。

“茫茫人海,你如何知道哪个才是你钓的鱼。”

沈素摇了两下扇,笑呵呵的说道:“你放心吧,我已在他衣襟上做了手脚,这香味会渗入肌肤,就算他换了衣服,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戚楚潇顿时生疑。“你一个商人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沈素挑了一下眼皮子,懒洋洋的说道:“公子我若没些自保的能耐,哪还敢从苍州巴巴的跑到这来。”

看着他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嘴唇,戚楚潇又想起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碰触,立即把脸转到了一边。

“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把那人给找出来,要是你找不到,咱们再新账老账一起算。”

本以为沈素会和他长篇大论一番,没想到他却嗯了一声靠在了大树上。

戚楚潇伸手把他拽了起来。“酒都没了,你还坐个什么劲,要么滚进去睡觉,要么我带你回白家,你自己选一个。”

沈素晃着脑袋说道。“我哪样也不想选,你走吧,爱睡觉就睡觉,爱回白家就回白家,别管我。”

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戚楚潇不由恼火,又把他给拽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替你做主了,以后你要想死想逃,最好都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戚楚潇别回了长剑,把沈素背了起来,脚尖一点,人已从丈许高的院墙掠了出去。

之前的酒劲还没全消,戚楚潇内力一滞,差点掉下去,踉跄了一下,赶紧收了内力跳到地上,免得催动酒气。

沈素也被震的晃了一下,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戚楚潇赶紧歪了一下脖子,沈素却粘糕一样又贴了过来。

温热的体温犹如火种,瞬间就从心里烧了出来,不由用力的捏住了沈素的腿,好半天,才重新朝前走。

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白家,戚楚潇把沈素放下,人却没走。

模糊的光线里,沈素那张比往日都红润了许多的脸,忽然变的生动起来。

戚楚潇忍不住伸出手,撩开了挡在他额前的发丝,旋即又触电般的收了回来。

难道他真的对沈素起了心思?

如果不是,他刚才为什么没对他动手,如果换成别的男人敢碰上他的嘴唇,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得扒了那人的皮泄恨,可面对沈素,他竟然忍了。

许久,他扯出了一丝无奈而又自嘲的笑,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也没有什么可狡辩的。

只是没想到他戚楚潇这辈子第一次动情的对象,居然是个七尺高的男人……

思量间,忽听窗外响起了三场两短的敲击声,是暗探的暗号。

戚楚潇立即闪身出了屋,只见房檐上站了一个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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