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楚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沈素一脸诧异。

“什么身份,难道你不是来找人的?”

瞧着那双清澈的无辜的凤眼,戚楚潇一时也吃不准他是真的摸摸透了自己的底,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但是名字既然已经说出,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凭沈素的聪明劲儿,早晚都能知道,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说明白的好。

略做沉吟,他转过身道:“没错,我确实是叫戚楚潇,本是六扇门的总捕头,来此是奉皇命调查女鬼杀人之事,之前多有隐瞒,还望沈兄海涵。”

沈素仿佛不认识一般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拱手道:“原来是一剑断魂戚大人,请恕公子我眼拙,竟没看出我们如此英俊豪放的楚潇兄竟然是个吃官饭的人,不过……你既然知道那女鬼是人假扮,还有什么好查的,回去交差不就完事了吗,莫不是舍不得我?”

“呸。”

戚楚潇啐了一口,背着手走向了窗边,义正言辞的说道:“本官可从来不做那无头无尾的事,既然女鬼的出现是因为白家,若不查个清楚明白,如何能对得起白家死去的十八条冤魂。”

沈素的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看着戚楚潇的目光霎时就复杂起来。

半晌,他又回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楚潇啊,你也不太钻牛角尖了吧,逝者已矣,就算查出什么,白家的人也活不了,不如省些力气陪公子我喝酒作乐,岂不美哉啊。”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看样子你的头是不疼了?”

沈素立马哼唧了起来。“疼啊,戚大人,要不……你再帮我揉揉。”

“揉你大爷。”

戚楚潇抓起搁在桌上的扇子,朝沈素扔了过去,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为了不辜负义父的期望,从小就一直拼命练武,努力学习查案,一刻也不敢松懈,就怕看到义父失望的目光,像现在这样和沈素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京城。

天牢。

两帮人马正在紧张的对峙着。

其中一人身穿湛蓝紧服,形容清朗,器宇华贵,身后跟了一个身穿墨色长袍的颀长男子,面容俊美冷肃,气势逼人。

对面,站了一个身穿土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相貌阴柔沉鹜,身后跟了数十个侍卫,却仍然一脸的紧张,就仿佛面前站了千军万马一般。

一声轻笑,蓝色锦服的男人开了口。

“六皇叔,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地一见本宫就吓的小脸蜡黄?”

他叫的六皇叔正是在京郊小院喝酒的两人之一,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福亲王封乾。

而能以本宫自称的,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当今的太子封景澜。

封乾冷哼一声道:“本王奉命前来查问秦淮,何怕之有,到是你不在东宫里禁闭,却跑到了这来,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怪罪吗。”

封景澜哈哈一笑道:“这就要多谢六皇叔了,要不是你几次三番的保秦淮出去,本宫怕是还不出来这东宫,想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竟然能得亲王的力保,难免不让人想想连篇啊。”

“秦尚书为朝廷鞠躬尽瘁,本王保他不过是想朝廷多一个栋梁而已。”

封景澜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

“栋梁?怕不是蛀虫吧,朝廷的贡品都敢私吞,说不定日后都敢造反了。”

封乾神色顿变,大怒道:“封景澜,你不要太放肆了,更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子,就含血喷人。”

封景澜讽刺一笑道:“本宫有吗?到是六叔你这些年不清不楚的事可没少干。当年你执掌六扇门,总捕头却一夜失踪,继而白家惨死,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才遭人灭了口吧。”

封乾的脑门上顿时迸出了几道青筋,脸色也在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胡说八道,白家的死与本王何干,这么多年本王也一直在找那姓沈的,若让本王找到定要问一句,是何人指使他出逃,来栽本王的赃。”

“那就看看咱们谁能先找到人吧,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本宫都会把当年的事情查清。”

封景澜说罢一挥手,语气冷然的吩咐道。“本宫奉皇命提审秦淮,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封乾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一甩袍袖道。

“好好好,封景澜,咱们走着瞧。”

牢内,哗啦一声脆响,铁门已被打开。

狱卒马上搬了一把椅子。“殿下您请。”

封景澜眼眸一挑,示意兵士将椅子搬到了墨色长袍男子的面前。

“让他坐。”

李默涵面无表情的看了封景澜一眼,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狱卒正要开口训斥,却被封景澜给拦住,冷声道。

“退下。”

“是。”

狱卒吓了一跳,赶紧缩着脑袋跑了。

天牢内。

一个拖着手铐脚镣的中年人,一脸慌张的站了起来。

“罪臣秦淮,参见太子殿下。”

封景澜脸色倏冷,语气沉沉的说道:“本宫不想听废话,告诉本宫,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本宫已经详细的核对过,周碌的五彩布并不是全部,剩下的你到底给了谁?又做了何用?”

秦淮立即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无人指使,是罪臣一时糊涂,见这五彩布稀罕,才起了贪念,罪臣甘愿领死。”

封景澜讥讽一笑道:“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本宫也不用再费劲心力去保你了,你背后的人是谁,咱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想必你也比本宫更为清楚,李大侠,咱们走吧。”

李墨涵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走的方向却是秦淮。

三步之外,李墨涵闪电般出手,分点秦淮几处要穴,秦淮顿时吓了一跳,接着就觉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数万跟银针扎了一样,疼的惨叫出来。

“啊!殿下救我,救我啊,殿下。”

封景澜抱着肩膀摇了摇头。“本宫可管不了他,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秦淮早已疼的面如土色,不由大喊:“解了我的穴,我什么都告诉你。”

李墨涵冷冷的看着他道:“别的废话我不想听,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人杀了白崇义一家。”

秦淮大骇,面色扭曲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太子殿下,当年皇上曾下过圣旨,谁也不准再提,难道这些你的忘了吗?”

“放肆,就凭你也敢对本宫如此说话。”

封景澜手起掌落,秦淮顿时吐了两颗大牙。

却仍然红着眼睛说道:“你们想问布可以,但是白家的事,我就根本不清楚。”

“还敢狡辩。”

李墨涵抬手,却被封景澜给抓住了。

“不可,此人若死在我们手,定然会落人话柄,若本宫被困,他日素儿上京,还有谁能保得住他。”

李墨涵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旋即便头也不回了出了门。

封景澜冷冷的看着秦淮,目光逐渐狠戾。

“本宫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思考,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就等着经脉寸断,爆体而亡吧,你们秦家的九族本宫也不会放过,无论长幼全部都会为你今日所作而付出代价。”

天牢之外,封景澜追上了李墨涵。

叹息道:“我知道你着急,可这秦淮老奸巨猾,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手,他可不是一个容易开口的主,咱们都知道五彩布是个幌子,他又如何不知。”

李墨涵冷哼了一声道:“知道又如何,奸者百死不足惜,大封国能出如此奸佞,足可见皇帝之品行,上梁不正,下梁又如何能好。”

封景澜抿了抿嘴,换一个人这么说,脑袋估计已经掉了八百次了。

可眼前的人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孤心剑客李墨涵,也只能淡笑着说道。

“本宫知道李大侠你品行高洁贵重,自然看不上官场上的龌龊,但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还请稍加体谅。我也知道你对父皇下旨的事耿耿于怀,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凡事都得讲究个循序见见,即便我们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也得需要拿出证据,才能彻底洗清素儿一家的冤屈。”

李墨涵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冷哼道:“若非素儿与你有约在先,我早就把那些人杀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眼见李墨涵杀机外露,封景澜赶紧把话岔到了一边。

“周家已倒,秦淮被擒,按理素儿他也该回京了,莫不是遇到什么事?”

李墨涵转过了身,讽刺的说道:“你不是有探子跟在他身边吗,那边的事,你还能不知道?”

封景澜讪讪一笑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吗,本宫和素儿是朋友为先,利益为后,不过他最近到是和六扇门的总捕头走的很近,也不知是为了捣乱的女鬼,还是别的,本宫以为凭素儿才智查个鬼应该不难,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回来可能是为了那位戚大人……”

李墨涵长眉一拧,警惕的问道:“为他什么?”

封景澜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要本宫如何说呢?本宫只能说那戚大人是一个风度翩翩,俊美朗毅的少年郎,好看的人互相吸引,自然是……”

李墨涵脸色顿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景澜噗嗤一笑道。“没什么。”

李墨涵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他。

旋即到背着双手,抬头看向了天,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清冷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悲色。

“素儿时间可不多了,若无法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即便与整个大封为敌,我也要亲手结果了所有参与此事的狗贼,就算是皇上,我李墨涵也照杀不误。”

封景澜垂下了眼,皇上再不好也是他亲爹,总是无法舒服。

半晌才重新整理好心情,走到他旁边轻声道:“不会的,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若真到了那一日,本宫就算不要太子这个位置,也会帮那些死去的人洗清冤屈,沉冤昭雪。”

李墨涵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好,为你这句话,我今日就破例陪你喝几杯。”

封景瑞顿时面露喜色。“真的?”

李墨涵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刻是真的,你要是追不上,我没准就改变主意了。”

说完便迈开大步,朝东宫走去。

封景瑞立即展动身法追了上去,眉眼间尽是喜悦。

“那你怕是没有机会了,本宫的脚程未必就比你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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