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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秋琛打听周昀绛的行程无果,来与她汇报时一脸沮丧,蒋宁兮对此早就有心理预期。
大约周昀绛是不敢出府,是因为怕被人跟踪吧……
蒋宁兮不免惆怅,接下来该如何犯错呢,周昀绛这处恐怕没有下手的机会,她只能另寻办法了。
“之前郡主交代我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秋琛拿出一沓纸张递到她面前,蒋宁兮接过来查看,上面记录蒋苏霖如何撞见蒋和颂密谋、蒋和颂秘密派人杀掉蒋苏霖、下药毒哑蒋苏霖的内容,每一页纸上皆有供述与手印。
“到这里便不必查了。”
秋琛应声,蒋宁兮从铜镜中看她神色复杂。
“怎么了?”
“郡主,最近京都有新的传言。”
“国运不好,不可与函商联姻?”
“不是,是有人说,皇帝就要赐婚梧桐郡主与季侯爷。”
“啊?”
最近几日周昀绛不出门,于是她也没出门,只是现在看来,蒋宁兮错过不少精彩情节。
“已经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了。”
蒋宁兮皱紧眉。
“对了,侯爷送来了一样东西。”
秋琛出门,在外取回木质盒子,放在梳妆桌上。
蒋宁兮看着简易盒子,上面只有木纹,其他什么装饰都没有。
里面会是什么?
蒋宁兮打开盒子,目光接触到其中物品时候,止不住愣愣,随后心头火起,气得直吸气。
只见安静躺在其中的,是一件由陶瓷制成的模型,刻画细致,色彩鲜艳,形态优雅美好。
青白色围墙一角,深色的瓦片,以及……一棵出墙没成功而撞在墙上折弯了枝子的红杏。
她咬牙,长长吐出口气,尽力平缓心情。
蒋宁兮终于平静下来,她将模型摆在梳妆桌上,就在镜子旁边,她是故意放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只为锻炼自己的气度。
往后天天见,日日气上一遍,总有一天,她会练就无动于衷。
“侯爷有说接下来的行程吗?”
“说了,在同州客栈。”
“同州客栈?”
“我还奇怪呢,侯爷为什么传这么句话过来。”
蒋宁兮轻笑,这种挑衅,她必应战。
先让他等待着,待到天色将晚,蒋宁兮吃完饭后才出门。
很快到达同州客栈,迈进门去就见季清秋的身影。
店中只有几个人在吃饭,季清秋目光落在蒋宁兮身上,缓缓笑起来。
“那些话,是你传出去的?”
“是,又不是。”
这话说的奇怪,蒋宁兮疑惑望他。
“不是我亲自传出去,却也是我的意思。”他弯弯唇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抬眸,眼中盛有星河,其中点点闪耀。
“季某人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蒋宁兮叹气。
“既然你威胁我,那我也得回赠郡主些东西吧。”
“侯爷真是小心眼。”
“怎么?”
“我就是个女儿家,你跟我计较什么?还传那样的流言……”
她坐下,伸手往桌上一撑,身体向桌面歪斜,又将嘴高高嘟起,故意做出那委屈样子给他看。
“这种事郡主也做过,难道这法子只能郡主用,不允许他人用吗?”
“我传的话何时带你名字了?你这法损人不利己,怎可与我的相提并论?”
“郡主说的不完全对。”
蒋宁兮看他,见他轻笑,听那语调慵懒,一字一顿道:“损人,且利己。”
“……”
得,无话可说。
“侯爷可真闲,那么多谜团摆在面前,还要费人力去散步流言蜚语,啧啧啧。”
“这并不是什么费力之事,只顺便带过就好。”
“……”也对。
“那郡主准备如何回应我?”
“最好的回应,那当然是不回应。这京中一年到头多少流言蜚语,若是人人在意,可不要憋疯几个?”
“我当郡主会气急败坏而来,既不准备回应,那郡主怎么还要赴约?”
“当然是来看看你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样子啊。”
“郡主果然了解我,知道我能一直等你,又舍不得我多等,便急不可耐来见我。”
“你家急不可耐是我这样的?”
“自然。”
季清秋赋予“急不可耐”新含义:几个时辰中,该喝水喝水,该吃甜点吃甜点,该休息休息,然后慢慢悠悠溜达过来。
“对了,那陶瓷很漂亮吧?郡主喜欢吗?”
提起“陶瓷”二字,蒋宁兮想起那出不去墙的红杏。
“喜欢。”这两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字从她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又笑,神情甚是满足。
“喜欢就好,这可是我特意交代的。”
她正要接着说什么,只是门外来人,径直走到季清秋面前,递上来一封信件。
蒋宁兮越看那人越觉得面熟,男人转身离开,她望着他的背影,终于想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
“那是周府的下人?”
周昀绛回京,回到父亲周大人身边,这下人是来自周府。
“你要对周昀绛做什么?”不假思索,这句话已经脱口说出。
季清秋眉心微动,皱眉后片刻舒展开来。
他伸手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可就是不说话,叫她等着干着急。
蒋宁兮只是下意识接上一句,倒也没有真心实意为周昀绛担心,他不说话,那她也不急,也一起品茶。
“郡主不必担心,我只是了解一下,又没什么坏心思。”
“没什么坏心思还办这偷鸡摸狗的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能不能别说的你们两个有仇一样。”
“夺树之仇,不共戴天。”
“?”
得,看来最近是离不开树这个字眼了。
季清秋展开信件,认真浏览,随后紧紧皱眉。
蒋宁兮看他神情,越看越觉得好奇信件内容。
他抬眸,与她窥探眼神对上,缓缓扬起嘴角。蒋宁兮余光扫见他唇瓣,她立即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不好奇的样子。
“郡主想看吗?”
她抬眸看过去,见他两指捏着纸张,轻轻在她面前晃动。
“想看。”
那两张纸被他递过来,蒋宁兮犹疑,随后接过,目光扫见上面内容时,不免也跟着紧紧皱着眉。
她居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有收集这种信息的爱好?”
纸上赫然写着……周大人给周昀绛房中塞了几个通房,每个通房画像以及衣着,还有各自在每方面的爱好。
蒋宁兮抿抿嘴,又看向季清秋。
万万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种怪癖。
好好一个贵公子,周围多少女人想献殷勤,可偏偏对别人家的通房感兴趣。
啧啧啧。
“郡主何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在下?”
蒋宁兮收回目光,长长叹口气。
“这世间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闻言,季清秋神情也奇怪起来。
“可侯爷切记,你这种爱好是鲜有的,往后还是不要轻易示之以人。”
“郡主当我为何要拿给你看?”
“首先排除是告诉我他有通房。”
季清秋咬咬牙。
蒋宁兮见他吃瘪,忍不住笑起来,“好啦,我知道侯爷是为我好。”
她将纸翻到最后一页,“不过侯爷放心吧,周先生把通房都处理掉了。”
白纸黑字记载:周公子将女子们赶出去。
“那些女子日日围在他身边,难保哪一日……”
“侯爷是京中盛名公子,各方面都一顶一的优秀。”
“郡主不必再说。”
显然,季清秋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则偏要说。
“有更多女子无时无刻围在你身边,也不知……”
蒋宁兮噤声。
倒不是因为说不下去,而是她唇瓣上面有向下的压感。
是他用手指轻轻摁在她唇瓣上。
指尖微凉,对比之下蒋宁兮愈发觉得自己唇火热。
他含笑,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带些撒娇的意味,“都说了不许。”
说罢,季清秋收回手,继续慢慢悠悠品茶。
“侯爷只许我吃瘪,不许自己吃瘪?”
季清秋闻言,嘴角缓缓上扬。
蒋宁兮看那美人笑容,心底不住一片柔软,也跟着扬起嘴角。
“我就说侯爷小气得很。”
天完全黑下来,季清秋吃过饭后,两人各自回府。
蒋宁兮收到宫里来信,说皇帝催促她快些吃掉糕点,皇帝又没派人送来任何东西。
她奇怪着为何皇帝有如此一说,突然想明白究竟何意,皇帝是在催促她赶紧犯错。
蒋宁兮去周府探望时被周大人拦下,说周昀绛感染风寒。她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自上次在茶楼相见之后,周昀绛处处躲着她。
周昀绛这里没有机会下手,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又过一段时间,便是重阳节,再加此次邱林使者来访,这场宴格外盛大一些。
宫中早早开始布置,待到重阳这日,参与的人员都早早到达,已在座位上坐好,等待使者觐见。
邱林使者名叫赵绅,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大气。
使者入座后,皇帝也说完话,则舞女在中央起舞。
蒋宁兮走神,目光穿过舞女的飘带,看坐在对面靠后的季清秋,不愧为世间少有的美貌,无论哪个方向都绝美。
“听闻贵国一郡主名为梧桐,歌舞四艺俱佳,不知可否有幸一观。”
忽然听到这样句话,蒋宁兮怔怔,看被奉为上宾的使者开口,还未等她开口,那人的目光就准确地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