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秋正向她鞠躬行礼,收了方才玩笑神情。

“若我收了这些东西,就是代表原谅你了吗?”

“当然不是。”

蒋宁兮点点头,“那我就收下了。”

他直起身,“我还想给郡主提个醒,还望你能耐心些,晚些时日再与陛下说明,最近风云迭起,贵妃母家变故可不少。”

贵妃林氏,是梧桐郡主的生母,贵妃母家一族显赫,林贵妃的祖父是皇帝的师傅,林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左丞相,林贵妃的侄儿,是户部侍郎……还有一系列的官职,林家权贵太多,蒋宁兮未能一一记下来。

最近林家事闹的沸沸扬扬,买官卖官,还因私相授受闹出人命。

“我明白。”

蒋宁兮正要道谢,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似乎是一楼的门被人踹开。

“大戏开场了。”

季清秋眉梢一挑。

“那我现在?”

“郡主若想走,这还有个后门。”

蒋宁兮瘪嘴,“你少唬我,要是那么简单能脱身,你也不会叫我来。”

如果她真的从后面出去,多半会发生的情况便是:她前脚刚一出门,就被埋伏在后面的人给抓住。那当真是狼狈且不体面,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等人撞破得好。

他笑,“那郡主便在这等我。”

说罢,季清秋转身出门,则下楼去。

蒋宁兮听他们脚步声渐远,又继续拿起筷子吃饭。没一会外面吵闹声音变低,之后秋琛进门来到她身边。

“是三殿下带着大批侍卫来了,把这楼给团团围住。”

“蒋和颂?他这么大胆,想来是有确切的证据了。”

“只是不知要指认侯爷什么……郡主,我们留在这里会不会……”

“楼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可怎么办……”

“我人都在这了,发生什么便都是命数。”

秋琛向外看一眼,抿抿嘴后终没有再说什么,在蒋宁兮身边安静站好。

这处隔音效果实在是好,在屋中听不清外面一句话。她原本是打算安静等待结果,可发觉一点声响都听不到后,因心中太过好奇,蒋宁兮还是决定走出去。

秋琛跟着她一同出门,打开门后方能听见细弱的声响,隐约能辨得是两个男子的声音,一属于季清秋,二则是蒋和颂的声音。

她悄声在楼梯口站立,好在她出来的并不算晚,正巧是两人寒暄过后,锋芒毕露。

蒋和颂对季清秋是毫不客气,“季侯爷说这里没有通敌叛国的细作,这一面之词如何能作证?”

通敌叛国……蒋宁兮有些迷惘,一时竟不知蒋和颂话中所指。

“我作为函商使者来访,怎么会与邱林细作有牵连,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实在承担不起。”

“有没有,我进去一看便知。来人。”

一声令下,室外响起惊天震耳声音,“是!”

她虽看不见外面状况,却也能通过这整齐震撼的应声听出:蒋和颂带了不少人来。

“给我进去搜。”蒋和颂冷声,这几字铿锵落地,随后立即侍卫步伐迈响。

只是下一刻,又是整齐地刀剑出鞘声音,恻恻响起,叫人骨头忍不住打颤。

“季侯爷这是想让阻碍我办公事了?”

“阻碍公事?在下可不敢,只是殿下首先得证明,这是公事。”

“我是奉父皇之命,追查邱林细作。”

“既是皇命,那么赶往敢问圣旨何在?若是殿下拿出圣旨,我自然不敢阻碍。若是拿不出,我只与殿下说一句,这有重要的人,不方便出来见这种场面。”

“请殿下回去请旨后再来吧。”季清秋亦是字字清晰。

“我今日若是一定要进去查呢。”

“刀剑无眼,只盼别伤到殿下。”

季清秋声音不大,确实气势凌然。

蒋和颂则冷笑几声,“侯爷越是这样,我则越是好奇,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人啊,值得侯爷包下整座楼,值得侯爷这样维护与掩饰。”

“里面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此时此刻,恐怕都与殿下无关吧。”

蒋宁兮算是将其中关窍理清楚。

三皇子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就目前情况来看,多半是季清秋引诱他来。

三皇子笃定楼中有邱林细作,又没圣旨便名不正言不顺,季清秋拒绝态度强硬,旋即露出遮掩之意,更叫蒋和颂怀疑。

于是蒋和颂不顾阻碍进入楼中,想来最后邱林细作肯定是抓不到,但梧桐郡主还是能逮到一位的……

蒋宁兮不免忆起之前季清秋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嫁与他。

现在看来,可不就是如此。被三皇子及部下撞见他们二人私下幽会,季清秋更是将整个楼里的人清空,总有种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再传到皇帝耳朵里,虽是丑闻,却也无可奈何,赐婚终是他们的归路。

季清秋这一招,当真是……蒋宁兮想了半天想不出词来,只能唏嘘一句:好一出大戏。

若真是如自己所想,那她还是别站在楼梯口了。待会蒋和颂的人冲进来,她站在楼梯口,就像要逃跑一般,实在狼狈。

与其无论如何名声都要受损,优雅些总更体面。

这样想着,蒋宁兮就要转身回到屋中,可她眼尖,瞥见一楼楼角那处窗子有一黑影窜进来,在她面前一闪后进了厢房。

虽看不清那人究竟什么模样,可她却真切瞧见,那是个八尺高的男子,手中好似还攥着一沓信封。

蒋宁兮尚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状况,随后片刻,室外原本沉默,现在蒋和颂则爆发出声惊呼,“给我搜!搜到细作者,赏黄金百两!”

这一声令下后,便是乒乓的兵器相撞声音。

她顾不上去追寻那道合影,忙回了屋,关好门。

秋琛急的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蒋宁兮觉得眼晕,便盯着桌上菜肴出神,可脑袋里被搅得混乱,是思绪混乱,什么都没法去捋顺。

有人偷偷潜入,手上拿着的那一沓信封,应该是故技重施,又要用这样的方式污蔑陷害季清秋。

季清秋带来的人不多,并没有办法监控到室外每一个角落,难免会有人钻空子。

她不免担忧,先前看季清秋说有一处大戏,蒋宁兮只当他胸有成竹是放出假消息引诱。可此时看来,蒋和颂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怕消息是假的,特地叫人进来送些真的。

这会思索的功夫,已有人上楼来,听起来足有十几人,将楼梯踩得“噔噔”直响,那声音好似地面震颤,就像下一刻楼房就要塌陷下去一般。

蒋宁兮的心怦怦直跳,秋琛递上来面纱,蒋宁兮忙戴好。

门被人大力踹开,为首的侍卫冷哼声,“果然有可疑的人。”

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上前,伸手过来欲牵制蒋宁兮,秋琛打开他们的手,“眼瞎了吗,看清楚这是谁。”

他们这才定睛一望,各个神色变化实在精彩。

为首的那位忙上前,微微颔首,脸上带有歉意,“属下并不知是郡主在此,还望郡主见谅。”

“外面阵仗这么大,我倒是不方便出去,一会你们忙完了,出去的时候给三哥哥带个话,叫他与侯爷进来吧。”

侍卫连忙应声,一同退出去后,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蒋宁兮叹口气。

在屋中能听见旁边门被一一踹开,虽然声响并不大,可蒋宁兮听得还是心慌。

没一会就安静下来,随后有人请她到一楼去说话。

待到一楼,便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高大男子跪在地上,面前摆着的是一沓书信,显然这男子正是方才她瞥见的那个黑影。

蒋和颂瞥她一眼。蒋宁兮则上前站到他身边,微微低头,并不多说什么。

“侯爷说是来与五妹妹道歉,现在看来,恐怕是借着这个由头,私下里不知行的是什么肮脏事。”

“殿下说笑,既是致歉便要有诚意,何来会打着旗号做些别的事?更何况,还是这等错事。”

“是不是也不是侯爷说的算。”

季清秋上前,蹲下身去,从一沓信件中抽出一封来,缓缓展开。

蒋和颂不说话,一双眼盯在季清秋身上。

蒋宁兮忍不住多看季清秋两眼,见他垂下眸子,长睫毛如同风吹叶子一般轻轻颤动。

他面上神色如常,自然是从容不迫,极致优雅。

终了,他看完这封信,小心翼翼折好,又收回信封,这才不住长长叹出口气来。

“我这样的心意,被殿下形容是肮脏,实在叫我难过。”

蒋和颂听这话,是摸不到头脑,将眉头皱得极紧,他目光扫向季清秋手中信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蒋和颂立刻蹲下身去,也从信件中抽出封信来。

他顾不得体面优雅,撕开信封,几乎是拉扯着将信拽出来,展开来看。

蒋宁兮眼见蒋和颂眉头皱得越来越近,而余光瞥见季清秋嘴角噙着丝笑意,她愈发好奇,这信件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只是蒋和颂的手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在抖,任她眼力再好也没办法窥见其中内容。

读完,蒋和颂将手中信件握成一团,起身后咬牙切齿,“季清秋,你写这样的信件,可考虑过我妹妹的感受?”

蒋宁兮愣愣。

啊?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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