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闷的脚步声停在最深处,文曦盯着教室内那束光,久久没有看到他动,不耐烦地催促。

话语刚落,眼前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震耳欲聋的闭门响让文曦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也没想到薛崇这么大胆,文曦饱含怒意地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就在她伸手想要推门的时候。

楼道口那边传来轰隆一声,是什么塌了。

文曦阴晴不定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基本确定教室里没人,让薛崇进去不过是在确认一遍,现在怕是他对此发泄不满,想要吓唬她…

以为让她一个人会害怕?

呵,想要在里面呆着就呆着吧。

知道教室没人,不过又是那个人戏耍她的手段,文曦没有半分留下来的欲望,转身去看楼道出了什么事,那里是出教学楼的必经之路。

她一点都不希望会出什么事。

离开的文曦没有注意到,无论是教室门,还是走廊的玻璃窗户,都有着不大不小的震动。

似乎有人在里面疯狂地敲打。

整个教室环绕着粗重的呼吸声和砸玻璃的脆响。

发现玻璃毫发无损,薛崇压抑不住滋生出的烦躁,使出十分劲用力一甩。

椅子砰地撞在玻璃上,依旧没有破碎的痕迹。

连死物都在嘲讽他。

把椅子往地上一抛,薛崇怒目瞪着完好的玻璃,喘着粗气低咒,“该死,该死该死!”

“咯吱咯吱”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薛崇口头发泄的怨恨,他没有立刻回头。

在察觉异响的瞬间起伏的肩膀绷紧,心里升腾起警惕和浓浓的不安。

走过整个教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里不可能有其他人,教室门自刚才被文曦暗算关上后,没有打开过,更不可能是对方良心未泯重新回来…

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咯吱咯吱”

缓慢地,生硬地,令人不适的声音。

在寂静下来的教室里环绕,四面八方不留任何空隙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薛崇攥着手机的指骨收紧,呼吸不自觉加重。

他的眼睛浮现血丝,丝丝盯着玻璃窗上手电筒照射的光源,隐隐约约,一片黑暗中,有什么在动。

室内的空气理应并不流通,却无端有一股深寒始终伴随在周身。不过此时此刻,薛崇无法感受到半点清凉,薄汗在额前不断渗出。

他盯着眼前没有裂痕的玻璃,脸部肌肉因为紧绷抽搐着,“谁,谁在那装神弄鬼?”

带着愤怒的嘶吼声在教室里久久不散,无法压过那无孔不入的咯吱声,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薛崇太过在意,那道怪异的咯吱声正在渐渐变响。

仿佛是声源在靠近他。

“咯吱咯吱”

那声音像什么?

像是一根根藏在血肉底下断裂的根骨,在生硬地伸展,又因为完全脱离了原来的位置,一次次强行发力造成超出范围的摩擦,

没有正常人能够发出这种声音。

从一开始,薛崇就很不喜欢待在这个地方。

意识到文曦反锁教室门故意留他在这自生自灭,一直以来心里堆积的负面情绪就高涨到极点。

现在,精神也紧绷到了临界点。

“是你吧,把我们叫来的是你吧,你想要报复我们!”薛崇喘着粗气,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由低到高,自问自答:“是啊,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谁还会那么了解当初的事情经历?除了你这个当事人!”

他拿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跳着,关节骨咯噔作响,“你以为变成了鬼,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不怕你,老子不怕你!”

喉间溢出几声癫狂的冷笑,薛崇不管不顾抄起手边的椅子往身后砸。

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

薛崇喘着粗气,手机的光束随着转身照亮身后的区域,昏暗笼罩着他,轮廓似一张张的鬼脸,扭曲狰狞,但他真正看到的,只不过是零零散散的课桌椅。

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不放过任何死角扫视着。

教室除了他空无一人,而传来咯吱声源的角落处,是一列的储物柜的门开合。

那恐怖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薛崇盯着那一排储物柜。

高强度戒备了许久,僵硬的肩膀缓缓放松,后背早被冷汗浸湿,放松下来,他崇胸膛起伏后退一步靠在玻璃上,清凉的温度使抽抽发疼的头皮缓解。

突然,一股怪异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仿佛是有什么在凝视着他。

“咯吱咯吱”

“薛…崇…”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近在耳畔。

熟悉是依稀能从中听出是当年那个人。

陌生,是那点熟悉被包裹在嘶哑干涩里。

因为早在两年前的那一天,发声的器官随着剧烈碰撞,骨骼肌肉错位,破坏掉了。

清凉丝丝缕缕渗透发汗的脊背,薛崇缓缓回头。

手机的灯光打在透明的玻璃窗。

一张看不清的脸贴在那,漆黑的头发滴着血,潺湲地拖落,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薛…崇…”

……

看着短短时间升腾的讨厌值,讨厌鬼无异于是震撼宿主的敬业精神。

果然不愧是它选中的宿主,拿到这种垃圾人设,不旦没有任何心里负担不满,还做的很好!

不过人设方面的运气背到极点…

它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背,前面那些也就算…了。

现在这个是什么鬼啊?

是霉神附体了吧。

有着一样心里的还有金昭音。

就在刚才几人转悠探索完一层,没有找到什么上了楼,没想到刚走到二楼一半…

某黑衣女性的脚下的阶梯就出了问题。

肉眼可见出现一条条裂痕,然后在她们注视下断开,轰然坠落到了下层。

要不是她反应快,怕是也堆在那了。

金昭音蓝眸看着断裂下掉的楼梯,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过了半天,才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某女性,语气同样微妙,“本小姐收回刚刚的话。”

她实在是没见过有人能一脚把楼梯踩塌的。

这岂止是不好一点点,能把楼梯都背断的人,怕是根本没有运气!

“那我也收回刚刚的话。”苏雪瞥了她一眼,拍打着手套上的灰尘,起初金昭音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等再次看向塌陷的楼梯,才后知后觉。

这个人不会指塌楼梯是她的原因吧?

“毕竟我们都走在上面。”

怎么能把罪名都推在她身上。

听到苏雪的补充,金昭音蓝眸瞪大,非常不可置信,没想到要拉人下水!

“那预兆是从你脚下起的!”金昭音犀利地说。

准确来说,是她踩上去那一秒出现的。

“只代表一开始就是问题工程,难怪要被废弃。”

“我不过刚好踩到罢了,塌陷和我有什么关系?”苏雪淡淡地说着,随后若有所思,“如果照你说其中有我的原因,那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踩到了,没有预兆的话你已经压在下面了。”

听歪理听得目瞪口呆的金昭音眼睁睁看到这个女人抬了抬下巴。

是示意她看看下面惨不忍睹的废墟。

金昭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你好厉害哦!”

“谢谢,也就一般。”苏雪谦虚地开口。

“……”

你到底有没有听出来我在阴阳怪气!

苏雪用行动表示,没有。

室内的环境偏暗,落后一步跑到二楼储物室找手电的楚黎回来看到满地的狼藉,呆滞了片刻。

她看了看塌掉的楼梯,又望了望中间平台上的两个人。

怎么她只不过离开一会,楼梯都没了。

虽然有听到响声,但是怎么都没料到是楼梯塌了,楚黎拿着节能电筒的手微微颤抖,指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这、这是怎么了?”

金昭音没好气睨了身旁人一眼,“问问她!”

注意到楚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雪非常平静,“如你所见,塌了。”

楚黎当然知道塌了,毕竟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眼前。现在问题是,她该怎么上去啊!

她的想法在场的人也意识到了。

“我可以拉你上来。”思考了一会,苏雪低缓的嗓音饱含真诚,让人想要信服。

楚黎下意识看向她的手,又对比一下几米长的楼梯,心里纠结,听她继续道。

“储物室有尼龙绳,带过来扔给我,到时候你把一头绑在身上,我能拉你上来。”

办法是个好办法,似乎也可行。

但是…

楚黎没有忘记对方也是个女生啊!

尽管心性稳重气质超然也无否认她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女生!

她、她可是足足有八十来斤。

平台的瓷面光滑,站在上面肯定是不行的!

楚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苏雪看出了她的顾虑,“你可以相信我,我既然说了,一定会做到。”

想到保安室发生的事情,楚黎眨了眨眼。

很怕自己变成那根断掉的一字夹。

她没敢说话,好半天才呐呐道:“要不我先再找找这一层吧…”说着把另外一个节能手电筒包好,用全力往上面抛。

苏雪没有勉强,客套说了句谢谢注意安全,走向通往三楼剩下的楼梯。

有了一次不好的遭遇,金昭音时刻注意着脚下。

尤其是,某人的脚下。

她嘴上还没闲着,微笑着意有所指,“本小姐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菜…什么来着?”

对面摆明了不想成为她菜瘾下的牺牲品,某个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人菜瘾还大,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

苏雪不接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那只会消耗你为数不多的脑细胞。”

“……”

金昭音咬了咬牙,“本小姐有的时候真的好奇,你是怎么成功活到现在的。”

不说别的,就长了这么一张嘴,真的不会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被人打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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