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须男子扭头恶狠狠地说道:“没你的事,滚!”说着一把拉过被少年护在身后苏瑾。

苏瑾用力推开却怎么也挣不脱,看着那少年想扑过去救她,却被旁边的人拳脚相加踢倒在地又被拖了出去,心中又急又怕。

留须男子见她面有惊恐之色,便更加得意道:“哥几个先出去,大哥先和这姑娘喝几杯,再…”

旁边几个男子一听都笑道:“是是是,大哥喝好玩好,咱们就不打扰大哥办事了!”说罢都退了出去。

苏瑾心中翻江倒海,看着门窗紧闭的小屋和一脸贼笑向她走过来的留须男子,抬头看向屋顶心中暗叫:“这下…真的没救了!”

山中的小院静静地藏远在丛丛树影下,只有若隐若现的微弱火光能勉强分辨出它的位置。

听完属下的回报,牧清野眼中闪过凛冽的寒光:“动手!”

苏瑾的眼前是一片可怖的红色,那留须男子伸向她衣衫的手,竟被生生斩断,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插进自己腹中的长剑,想要回头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空气中是浓浓的血腥气,苏瑾倒下去的时候,只看得见一袭白衣向她奔过来,是谁呢?她迷惑地想要看清,却坠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瑾瑾,起床了…”是妈妈的声音,苏瑾睁开眼睛,明亮的窗户,熟悉的小床,天花板上是她和妈妈一起贴的夜光星星贴纸。是做了一场梦吗?苏瑾缓缓起身,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妈妈在厨房忙碌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瑾迟疑的拉开门,妈妈正将煎蛋放上餐桌,见她出来便笑道:“快去洗脸,等会又该迟到了。”

妈妈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慢慢来,要迟到了爸爸送你去学校就是了。”爸爸?苏瑾迷惑了,从来没有见过的爸爸,怎么会在这里?

妈妈一边嗔笑着说他惯坏女儿一边走向厨房,餐桌前的身影出现在苏瑾眼前。他的脸被报纸遮挡,一只手正端起桌上的咖啡,苏瑾慢慢走过去,他就是我的…爸爸?

夜深了,司空府却是灯火通明。卧房中,徐羡之坐在床沿,端过汤药对床上的老奶奶说道:“母亲,您可要先保重身体…”

床上的人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喉咙中艰难地发出声音:“顾言…给我找回来…”

徐羡之只得软语安慰,身后的徐夫人上前接过汤药低声道:“我来吧。”徐羡之默默起身,看着夫人慢慢扶起母亲喂药,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

管家徐能走上前来回道:“根据四喜的指认,阮大人已经带人前往城外寻找,有消息会马上回报。”徐羡之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独自走向院中。

命中只得这一个独子,幸而天资聪颖颇有才学,如今进宫与陛下伴读,前途有望,却不防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对母亲来说,这个孙子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徐羡之心急如焚,却不敢有半点表露,只能焦急等待回音了。

相国府中,夫人的卧房里静悄悄的。夫人坐在正首位,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女儿说道:“分明已经让金珠前去报信,为何还要擅作主张?”

月柔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语气平静:“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以后还有后患…”

话音未落,夫人急促的声音打断道:“你父亲刚刚跟我说,已经确定将她许配徐家。这婚事既是定了,还有什么后患!”

顿一顿首又说道:“秦莽竟胆大包天将徐顾言一同绑走,现在你父亲带着上百名护卫前去追查,若是事发…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月柔似是才发现自己所做之事确实引起极大的震动,起身跪倒地上,一脸惶恐道:“母亲…我错了,我只是恨她这么嚣张…”

阮夫人长叹一口气,让金珠扶起女儿才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舅老爷已经派人行动了,希望不要留下证据才是。”

秋意浓,月如弓,一道孤单的身影伫立在宫墙城楼之上。檀浥远远侍立,身后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向檀浥回报几句便退了下去。

檀浥走上前去,“陛下,阮大人已经带人出城搜寻了。”眼前的人仍是静立不语,檀浥便准备退下。

“她不会有事的吧…”这叹息一般的语气,听不出不安和忧虑。或许,也只是习惯了不能将自己内心的忧喜展露于人前。

檀浥想起那天在来凤楼,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快乐的神情。可是很快就变成了失望吧,她竟是相国府的三小姐。

区区一个小女子有何忌惮,被忌惮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相国府,乃至即将与之联姻的司空府。

若一切只是偶遇,或许还只是一段不该起的缘分。可若是人为…那就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布局。

齐烨无法断言她只是不知情的棋子,还是深明其意的局中人,所以心中才会这样煎熬。

檀浥无言,刘齐烨缓缓转过身来,微弱的火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去帮我找找吧。”终于是放心不下。

檀浥应声而去,刘齐烨抬头望向夜空,月色已沉,旁边一颗明亮的星在云间若隐若现。

山中小院被团团围住,阮晫骑在马上,旁边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搜!”士兵鱼贯而入,每个房间都被打开,不一会就有人扶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徐顾言出来。阮晫跳下马来,抓起徐顾言问道:“苏瑾呢?”

徐顾言似是惊魂未定,见眼前是熟悉的阮晫,这才放下心来。阮晫见他不回答,又连声问道:“和你一起的女子,她在哪里?”

徐顾言的双手颤抖,指向中间的那间屋子。很快就有士兵过来回报:“屋里没人,但是有打斗痕迹,似有人员伤亡,但并无尸体。”

“再搜!”小院前后被翻了个遍也毫无线索,他们竟像是凭空消失于夜色之中。是谁…阮晫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临死前唯一的嘱托,就是护女儿一世周全,他又怎敢让她生灵不安…

天微微亮,风吹过太初宫勾起的屋檐,檐上的鸟雀扑腾翅膀飞起,穿过游廊边的树影,落在寝殿前。

宫人们捧着衣冠服帽鱼贯而入,明黄的锦缎长衫,金丝线绣出栩栩如生的龙纹,王冠下映出刘齐烨年轻的面孔。要上朝了。

群臣在堂下巍然侍立,刘齐烨抬首问道:“徐顾言可找到了?”徐羡之颤抖着俯身行礼道:“谢陛下隆恩,犬子已经找回,虽身受重伤,幸得圣心眷顾,已无性命之忧。”

刘齐烨点头道:“没事就好。”又唤道:“盛荃,传令太医院,司空府需要什么药品尽快送去,不得有误。”身后的太监盛荃答应着去了。徐羡之又是连声谢恩。

刘齐烨顿一顿首,望着右侧首位的阮晫道:“听闻相国小姐还未找回,朕已经传令巡防营在城内外戒严,望尽快查出令千金下落。”阮晫行礼沉声回道:“臣叩谢圣恩。”

刘齐烨点头道:“相国大人是国之栋梁,竟有贼人如此胆大包天,实在是罪大恶极。待到贼人被缚,朕定当严惩。”

阮晫颔首谢恩,一抬头正碰到徐羡之意味深长的眼神。身后百官心中亦有丘壑,而高高在上的刘齐烨正襟危坐,仿佛并未看清这些大有深意的眼神。

太阳高挂正空,朝臣们三五成群出了昭阳殿。徐羡之快走几步向前面的阮晫叫道:“阮大人请留步…”阮晫停下脚步,徐羡之已经走上前来向阮晫行一大礼道:“谢阮大人救犬子一命!”

阮晫忙托起徐羡之的手臂回道:“徐大人何必多礼,世侄转危为安,我心中也稍感安慰。”徐羡之连连致谢,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刘齐烨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转身向元慈宫走去。元慈宫中弥漫着檀香味道,太后信佛,故而寝宫中时时焚香。

门口的小宫女连连请安,刘齐烨摆一摆手,听着屋里小女孩娇俏笑声,脸上不由得浮出微笑,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个鹅黄的身影向他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叫道:“皇兄皇兄,这个林嬷嬷不会做纸鸢,也不懂筑鸟巢,连九连环都不会玩,我不要这个嬷嬷!”

刘齐烨一边牵起她的手向里走去,一边笑道:“那你自己挑,喜欢哪个嬷嬷?”小女孩撅着嘴巴想想,摇摇头说道:“一个都没有!”

屏风后是太后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刘齐烨松开小女孩的手,向太后跪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后微笑颔首,示意他坐下,刘齐烨才起身坐到太后旁边。

小女孩又走过来拉着刘齐烨道:“皇兄,宫里都没有什么好玩的,我想出去玩儿。”太后慈爱地笑道:“阳儿,你皇兄刚刚下朝,别再吵着他。改日母后带你去出宫去玩。”

小女孩这才高兴了,连声叫着“谢谢母后。”这才向两人告退,由身边的嬷嬷过来带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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