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
破旧的小区楼道里。
安可可走到最顶层最里面一间，站在门口，纠结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拉开一道缝隙，上面还挂着防盗锁链。
有个眉毛上挂着刀疤的男人，从里面戒备地往外看。
“干嘛的？”刀疤男发出粗嘎的声音。
“锐哥，我现在被人追债，欠了十五万。”安可可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她已经在心里骂了纪云绯几万次了。
觉得纪云绯就是说好听的话骗她，根本就没有去找叶景成，也根本没有打算借钱给她。
所以，迫于无奈，她找到了这里。
她深吸一口，直视对方：“锐哥，只要你能提前支给我十五万，我替你卖粉糖。”
粉糖，是一种致幻的药物，像粉色的糖果，所以叫这个名字。
这玩意儿在国外合法，国内属于灰色。
今天下午，纪云绯问她是不是碰毒了，她之所以那么激动，就是因为被纪云绯踩到尾巴了。
不碰这玩意儿，她能花钱如流水？
她不但碰了，而且碰了小半年了。
从刚来北城、第一天去夜场玩儿的时候，就碰上了。
也因此，这个专门出货给她的锐哥，还算信任她，毕竟接触久了。
锐哥那双精明的眼珠子在她身上转悠了一圈，逐渐露出了些危险的心思。
他打开门后面的防盗链：“进来吧。”
安可可连忙走了进去。
锐哥又立马把门给反锁好，锁链也挂好。
做这行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查。
把家里的门弄好几道锁，也是为了被查的时候争取逃跑时间。
而且为了防止发生事情后，被人报警、联络外界，这里长期开着信号屏蔽器，除了锐哥的专线，其他电话根本就打不进来。
锐哥坐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色眯眯地盯着安可可：“这买卖可不安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安可可慌了：“锐哥，我都跟你接触……”
锐哥直接抬手阻止了她的话：“得了，别废话，我直说。男的想做这行，得给我交保障金。女的想做这行，可以不用交，但是得跟我上床，让我拍下影片。万一你拿我的糖跑路了，我还能把你的影片卖出去。”
安可可一愣……下意识地盯着锐哥眼角的疤多看了几眼。
这幅尊重，实在是叫她有点反胃。
锐哥扯着嘴角笑了：“我也不逼你，你愿意就脱衣服，你不愿意出去。”
安可可想到自己出去后会面临什么……现在也轮不到她来选择了。
算了吧，反正眼一闭都一样。
她立马开始解自己的扣子，甚至为了待会儿能多拿点糖，还对锐哥扬起了笑脸。
只是脸上笑着，心里却恨得滴血。
纪云绯，真是虚伪至极。
不帮就不帮，为什么还要说愿意帮她找人和还钱，给她希望又害得她希望落空？
安可可心里暗暗发誓，等熬过这个坎，一定要纪云绯死！
……
事情结束后，锐哥将视频保存好，然后给她拿了一包糖，还给了她十五万。
锐哥交代：“这十五万算是我提前支给你的薪水，你替我出完这包货。懂吧？”
安可可连连点头：“懂，我懂。”
锐哥抱着她又猛亲了一口。
安可可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但在锐哥放开她时，她又脸上带着笑，媚眼如丝：“谢谢锐哥。但是我今天实在是要去还钱，不然我怕连累锐哥，我就先走了？”
锐哥很满足她的讨好，点点头：“嗯，你走吧。”
安可可立马起身离开了这里。
走到外面，她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嫌弃地擦掉锐哥在她唇上留下的水渍。
她捂住包里的钱，深深吸了口寒风。
不管怎么样，熬过这个坎了。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安可可拿出来一看，是她妈妈。
她接起来，语气不耐烦：“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
她妈妈急得声音沙哑：“可可，我和绯绯找你一晚上了，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担心死了……”
安可可听见纪云绯的名字就一阵犯恶心。
皱着眉问：“找我干什么？”
她妈妈说：“绯绯说你十二点前需要十五万，她把这钱给我了，让我给你。还好还好，赶在时间之前联系上你了。我现在把钱打给你？”
安可可脑子嗡的一声……
她直接挂了电话，连忙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才十一点半！
原来纪云绯没有骗她？
原来她真的打算借钱帮她？
她心里悔恨交加！
可这又能怎么样？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都已经从锐哥那里拿了十五万，还拿了这么一大袋子糖、还给他留下视频了！
安可可慢慢蹲到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空荡荡的马路。
深夜的寒风越来越大，身后的广告牌也被刮得哗啦啦作响。
她心里就一个念头：都怪纪云绯！
要是她别那么墨迹，白天就直截了当地借钱给她，她还犯得着去走这条路吗？
这个伪善的小人！
她接受不了自己反正多大的错，也没办法走上了这条路的事实。
所以，只能恨纪云绯，她心里才能好受点。
更讽刺的是，那伙催债的人，也没拿时间点当回事。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找到安可可，慢悠悠地来找她收钱。
如果她当时能沉得住气、能多等半个小时。
她也不至于走上这样的不归路。
……
昨晚纪云绯回家后，一直担心着姑姑有没有找到安可可。
顾瑾又临时给她发消息，说半夜来了个突发疾病的患者，他得加班。
于是，她就一个人在家，躺在床上，睁着眼到了天亮。
六点多的时候，姑姑忽然把那十五万还给她了，还说事情安可可已经自己解决了，只是安可可不愿意说怎么解决的，姑姑也没办法。
纪云绯收了钱，也没多问，心想解决了就好。
她也没心思多想安可可的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将婆婆的事告诉顾瑾、怎么问他的家世。
又睁着眼等了十多分钟。
外面传来开门声和顾瑾的脚步声。
他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