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换了一个造型团队？”顾央坐在宴宁对面，他长相不错，但看起来却并不和善。说话的时候他眉毛挑了挑，好像并不满意宴宁的这个决定。

顾央是去年宴宁爆火之后他之前是做汽车相关工作的，从事经纪人的时间不算长，但能力突出。很短的时间内他就帮宴宁拿下了最火综艺的常驻名额。

他前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去了趟南美，那期间只有重大决策和项目才会联络到他，其他的都交给手下的助理和执行经纪处理。

“嗯。”宴宁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应道。是不加糖的那种意式咖啡。他很喜欢这种纯粹的味道。

“为什么？”这件事宴宁并没有在视频通话里和他说过，他是回来了之后才知道的。

“哦，当时要拍《人生》，和那边发生了分歧就换了。”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复杂，宴宁简单概述了一下。

这个造型团队宴宁合作了很多年，即便火了之后也没有换更大牌的造型师。但最近，这个造型工作室因为调整经过了重组，新来的人能力不如之前的，但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借高定礼服的人脉不行。

他现在已经属于一线艺人了，很多礼服都是要限量和超季的。

“那你现在和新的StanLee设计师合作的怎么样？我听说他脾气不太好。”顾央也到咖啡机那磨了一杯咖啡，但他受不了这苦味，又拆了好几包糖加进去。

“我脾气好就行。”宴宁开玩笑地回答。

StanLee的脾气确实有些古怪，但仅限于合作出现矛盾的时候。宴宁和他暂时还挺合拍，所以合作地也挺愉快。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现在是大咖，还是要有点脾气的，太好说话会吃亏的。”两个月没见，顾央发现宴宁又俊了不少。

“所以就靠你了。”宴宁抬起头，他显然没有听进经纪人的话，反而很淡定地说道。

“谈资源的时候脾气差一点，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把资源拿下才是最重要的。”宴宁看着他，像是在传授一个重要的方法一样。

“因为我有实力，无论是数据还是实绩都能拿得出手。”

所以你尽管放狠话。

……

顾央：果然帅气会使人更加自恋。

“对了，之前那个恋爱综艺我还是帮你拒绝了，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去和恋爱有关的节目。万一那节目组想靠你博噱头搞点什么名堂咱们可受不起。”玩笑过后，顾央和他聊起了正事。他今天来他家，有好多事要和宴宁商量，关于下部综艺和剧本的讨论，还有接下来的规划。

宴宁安静地听着，然后等着他下一句。给他拒绝了一个节目，那按照顾央的性格肯定会递一个新的过来，他不会让他闲着的。

果不其然，顾央把咖啡当成甜饮料一样一口气喝完后继续道：“香蕉台那边要出一个新的节目，拟定下半年开始录，正好档期能合上，叫做《我和经纪人的日常》，这个题材挺新颖的。”

“节目组会选取五对艺人和他们的经纪人一同拍摄，会有挑战也会有日常，还能有一些娱乐圈的内幕和科普，我觉得铁定会爆。”

顾央把综艺的策划方案大概给宴宁大概讲述了一下，然后很是期待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我是愿意参加的，就看你的意思咯。”

“我看是你自己想参加吧？”宴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侃了一句。

被说中了心思顾央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很想参加这个节目。经纪人是一个幕后的职业，而参加节目能获得更多的曝光，也就有了更多的人认识他，有了流量以后之后的一切都会方便很多。

“看破不说破啊。”顾央嘿嘿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不过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只是辅助，还是要看宴宁的想法。他要是不喜欢，他也不会强求。

宴宁考虑了一下，这个综艺企划确实不错。他们和香蕉台也有合作，且这个平台一般很少作妖。

“他们目前接触了哪些艺人？”不过光节目好还不够，合作对象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宴宁在回答之前先问了一下。

“我听说他们暂定的嘉宾是你，陈茜茜，唐忠，木希。”

陈茜茜是00后的四小花旦中的一位，长相清纯甜美，别看她长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她厨艺很好。唐忠是一个喜欢临摹书法的老戏骨，木希是歌手。

节目组很会选人，这几个人都代表了娱乐圈里的不同风格。

“还有？让我想想。”这个综艺顾央也是前两天才接触到的，还没有太深的了解。

“噢，对，还有游玺。”他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听到游玺这个名字的时候，宴宁心里颤动了一下，连带着拿着咖啡杯的手都抖了抖，差点把咖啡洒了出来。

“怎么了吗？”顾央看到他的失态，停下话语问了一句。

“没事。”宴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他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节目组有接触游玺，那是不是颜夏也会来参加？

“游玺其实和你是差不多类型的。”都是爱豆出身，也是这两年流量突然就高了起来。节目组估计是看重了他会造梗，还有经纪人颜夏的热度。

顾央分析道。

毕竟去年慈善晚会时颜夏无意间被拍到的骑着小毛驴赶现场的绝美图片被网友误认成明星，还上了热搜呢。

新晋网红经纪人和鬼怪养成系男孩，这是一对不错的组合。

“他们那边好像已经在谈了，我觉得游玺团队肯定会同意的。”这几天宴宁没有工作在休假，所以顾央也不着急，还多说了几句。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句话说到了宴宁心里头去。

“那你和节目组这边说我参加，片酬什么的好商量。”宴宁答应地很爽快，以至于顾央都没来得及反应。

“诶，我就说这节目你会喜欢的吧。”顾央笑嘻嘻地说道。

我喜欢的是这节目里有颜夏。宴宁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爱豆这个职业，谈恋爱很不容易。能借着录节目的机会谈恋爱，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能不要。

定下了这档综艺，顾央还和宴宁聊了下剧本的事，最近递过来的本子也不少，但是团队就挑出来了三本可以选择的，在让宴宁看前，顾央都会讲述一下大概。

宴宁和顾央的合作不能算是太愉快，但顾央最好的一点就是无论接什么他都会先过问宴宁并且每次的节目或是剧本他都会先简述个大概而不是就丢给宴宁让他自己看。

说到一半的时候顾央的手机响了，宴宁示意顾央先接电话。

电话是工作室里的小姑娘打来的，她不说话，就一直在电话里哭。

顾央和工作室里的人并不熟，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哪位，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硬着头皮安慰。

他一方面担心是不是工作室出了什么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一方面又有些埋怨她这样一直哭不说话让他只能干着急，让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法务部的小姑娘抽抽噎噎持续了一分多钟，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刘总让你和宴宁来公司一趟。”

顾央心里咯噔一下，但没有继续问为什么，回了一声好的之后就挂了电话。

等小姑娘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如他自己先看。

这种紧急会议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坏事需要公关处理。

顾央看了一下宴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并没有注意他这边，于是便快速切换到微博页面查看。

点开热搜，他就看到高高挂在上面的‘草莓糖’三个字。

顾央已经对草莓糖这三个字出现了PTSD了，听到这个名词就和做噩梦一般。

第一篇分手长文之后他就有预感她还会发第二篇，可是等了很久迟迟没有动静，让他们甚至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就在他掉以轻心准备着手安排接下来的活动的时候，她又来了。

这时机可算得真是妙啊。

上次的那篇文章已经让他折寿十年了，现在还来一篇，他可还想长命百岁呢，现在他只祈求自己不要突发心梗去世就不错了。

作为经纪人，顾央肯定是相信自家艺人的，他也了解宴宁的品行。可是草莓糖的分手文章可以真的说是一篇完美的公关文，毫无漏洞，无懈可击。

这次的文章比上次还要长一倍，他简单浏览了一下，就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心梗的预兆，可他没有随身带速药救心丸啊。

顾央看了个大概之后就关了页面，他不能再这么快发作，至少也要撑到公司啊，大家肯定都还等着他的决策呢。

他控制了一下情绪，而后回到房间里，看到仍旧淡定坐在沙发上阅读杂志的宴宁，他忽然有点儿不想打扰他，想让他就这样岁月静好下去。

他最近承受了太多了。

但是不可能。

“你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和我去趟工作室。”顾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说了一个结果。

宴宁放下杂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他蹙了蹙眉，也有不好的预感，但是没有想那么多。

“待会儿再和你说，急事。”顾央还是没想好怎么解释。热搜的文章发酵才多久时间，就已经有品牌方说要解约了，都跳过了询问清楚事情的环节，怪不得小姑娘一直哭。

宴宁回房间换衣服了，顾央看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他思考了一下，走过去拿起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还是不要让他看见的好。

宝石蓝的迈巴赫里。

“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么？”宴宁坐在副驾驶位上，外面太阳太刺眼，他戴上了墨镜。

“不能。”顾央回答地很坚决。

……

“那我自己看。”宴宁把手伸进口袋里，想找自己的手机。

“别找了，你手机我拿了。”顾央怕他着急，毕竟现在手机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私人物品了，还是选择坦白。

“？”说完后，他感觉自己右边投来一道锋利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给我老实交代。’

这目光实在射地他心慌。算了还是招了吧，但顾央没打算说全部，他只说了草莓糖三个字。

这三个字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敏感词了。宴宁又皱眉，也明显感觉到不妙。

他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些什么。

“她说了什么？”但他还是问了一遍。

“什么都说了。”顾央侧过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回答。

……

这句话其实回答地没错，草莓糖的确什么都说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篇文章还只是分手后的感慨，只是感到失望。那这一篇真的是仇恨了。

她说宴宁内涵前队友，长时间对她进行冷暴力，还威胁她的家人，并且回应了之前很多粉丝质疑的点，基本上是求锤得锤。

光有文字自然是不够的，现在编料太容易了。同样地，她也放了配图，

聊天记录有几页，但不只是单纯的聊天记录。

这聊天记录真不真顾央不知道，至少看起来挺真的，是宴宁的头像和ID，肉眼看不出PS的痕迹。

而且那些话语确实挺不堪入目的。

他说不出口。

“你还是自己看吧。手机在我包里。”顾央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无奈地回答，边说边叹气。

“但是你看完别太生气，也别太难过，就当在看一个笑话。”虽然顾央也知道这样不可能，所以他加了一个‘太’字。

这笑话即使是假的，但这样□□裸地砸在你的胸口，不疼就不是人了。

宴宁家住的离公司很近，大概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待会儿他们可能会问你很多问题，你照实回答就是了。”下车前，顾央又提醒了他一句。

他知道这样可能会触到宴宁的痛处会让他觉得不适，但是这是流程需要。

他们需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能想出更好的反击方案。

办公室里。

刚才在电话里哭泣的法务现在可算是停止了抽泣，她顶着两只红肿的熊猫眼坐在位置上给大家科普解约的法律条款。

她是宴宁的粉丝，为了宴宁努力学习并成功进入到他的工作室工作，谁知还没见到爱豆呢就出了这等子事。

她的爱豆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这个草莓糖坚持就是在瞎扯淡！她到底收了多少钱来黑他？

她一定要把造谣的这些人都告到坐牢！既然无法以牙还牙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造谣的伤痛，那就必须让他们承担法律的代价！

宴宁和顾央来了之后，所有人很快都到会议室里集合。

“草莓糖发布的内容有真的吗？还是都是捏造的？”公关部的小陈已经做好了PPT，但首先她要对事情有个全面的了解。

草莓糖很聪明，她没有全用聊天记录作为证据。聊天记录可以作假，但要证实也很简单，公布自己这边的聊天记录即可。所以草莓糖只放了两页的聊天记录是为了控诉宴宁对自己冷暴力，剩下的还有实物图，其中包括宴宁送她的礼物，还有两人一起DIY的水晶球，以及最私密的日记本。

最绝的是，她把宴宁来到她家的具体时间都写了出来。

宴宁现在看着这篇文章，觉得有些反胃。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让他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他忍着不适仔细看完了草莓糖的这篇控诉，然后回答：“她的文字里除了我到她家的时间是真的，其他都是捏造出来的。”

“聊天记录确实有过。”当时草莓糖抑郁症发作，整天给他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散播负能量，宴宁那段时间潜心创作需要静心。所以他的回话说的有点重。他甚至还和她发了脾气，确实有些不好的话语。

然后有段时间，他干脆直接不回复了。无论她发什么他都不回消息，就成了如今的冷暴力。

“水晶球是我和她一起DIY的，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

水晶球宴宁印象很深。那是草莓糖20岁生日的时候，他在她家里和她一起DIY的，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所以他看到那张图的时候，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暂停了一秒。

如果那个水晶球有实物在眼前，他想他会直接上前砸了。

曾经对他而言那么重要那么美好的东西，如今却成了重造谣他的指证之一。

真是荒谬至极。

宴宁解释了大部分的内容，到后面他都不想说了。

想想都觉得反胃。

提供的证据半真半假，编故事的水平一流。

大屏上的PPT上只是记述了这一整个事情的过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所有人都是一片沉默。

草莓糖这次的发声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让他们没有办法对应给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良久，小陈问了一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联系上草莓糖本人吗？”

助理小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微信拉黑了，手机号显示是空号。

第一次分手长文的时候他们就试图联系草莓糖本人想要私下化解，但至今都联系不上。

“那她父母呢？或者其他亲人，有没有可以联系的？”负责法务的小姑娘不再哭哭啼啼了，她冷静下来开始飞速运转大脑想办法，她一定要还宴宁一个清白！

“她父亲很早就抛弃她们离开了，她母亲精神状况不好，她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联系了。他父亲已经去世了。”

宴宁以前和草莓糖的关系很好，他甚至还陪同她一起去看过心理医生，所以对她的家庭关系这些还算了解。

……

有一说一，要找一个人和宴宁编关系，草莓糖的确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凌智的团队估计也是认准了这一点。

联系不到本人就说明没有办法私下和解了，于是又陷入了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