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迅速停了下来,我看到一旁树体上刻着一个符文,那个字体很小且血淋淋的,似乎是用人血来刻画而成的,有一股淡淡的邪气味道。
“似乎是邪术,这字体我从来没见过,江邪儿你认识么?”
我皱着眉头观察起这个符文来,我确定这个符文字体不是正道之字,正道的符术字体用的均是古字,且笔画清晰,此符字看上去甚至不像是一个字,而像是某一种动物的形状组成的。
这倒是有点甲骨文的意思,道术的每一个字都蕴有深意,配合以天地之气,承载之物,这才成了符,道士藏以术,阵士藏以阵,所以无论是术法,还是阵术,都没有用这种字体的。
“如此奇异的字体并不属于我们邪道的路数,此符文看上去乃是一个蛇形,刻画此符用的血腥气也是蛇血,并且有一丝阵法的味道,本座虽未见过但却有所听闻过,若是本座没有看错,此乃领邦小国能人异士所用的百兽祭灵阵!”
江邪儿紧盯着地面,默数着什么并朝着东边方向横移数米,我们连忙紧跟过去,他看着面前的树木对我们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就是百兽祭灵阵,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这阵法有什么用?”
我有些不解,单听这阵法的名字,似乎是某一种祭祀之阵。
“就是个困阵罢了,天师以下之人走进来就别想出去了,会被困死在这里,不过这阵看上去时间可不短了啊,应该有七八十年了。”
江邪儿分析着这阵法。
蒋老摇了摇头说道:“我小的时候时常来这玩,可从来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图案,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若是五十年前就有,那我不可能没见过才对啊。”
“施此阵之人终身无法离开此阵,他若是不愿让你看见你自然看不见,我想可能是你误闯了此阵,没有恶意,所以那人便将你们放走了吧。”
江邪儿指了指面前的血迹淡笑道:“这帮家伙应该已经触怒他了,所以闯进来的人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是绝对离不开这里的。”
“嗯,找到你了。”
江邪儿舔舐着嘴唇坏笑道,迅速朝着远处跑去,我们跟随着他跑了很远。
“这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来过!”
蒋老震惊的看着周围,这里的花草树木看上去存在很久了已经,他竟然不记得这个地方,
“我们刚才进的只是这阵法的外围,这里面若是不用特殊的方式,或者得到主人的认可,是没办法进去的。”
我们也连忙跟了进去,走了没多远后。
吴教授连忙蹲下后惊讶的说道:“这里有墓土,这周围必有大墓!”
我们来到了一个山坡前面,这山坡从其势到其地形都能看出来,此乃一座古代大墓,山顶上坐着一位老人,他身身布衣坐着个小椅子,手中拄着个棍子。
老人满头凌乱的白发,衣衫上漏了不少破洞,他见有人来了缓缓睁开眼眸,脸上的干皮裂出了许多伤口,他的眼珠很是浑浊,他的气息很弱。
“活人?”
江邪儿惊讶的看着这老人,他挠了挠头很是疑惑的掐着腰说道:“喂,老头你是啥人?”
我也是有些疑惑,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邪道打交道,现在突然见到活人反倒是有些不适应。
“守……守墓人……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
老人声音很是沧桑虚弱,如行将枯木般,微弱的尽量抬起头看向我们。
守墓人?
难道此人和胖子一样也是守墓人?
我们快速上了山,只见老人身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壶冷了的茶水,还有一些发了霉的干粮。
“我们是来砸场子的,老头你一个凡人竟然在此守墓,那破阵法也是你搞出来的吧?险些连小爷我都骗了过去。”
江邪儿诡异一笑后不客气的直接坐下。
“盗……盗墓人?六……六境以上的实力……到底……到底还是守不住了,孩子,爹尽力了……”
老人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坟墓,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几乎就快要不行了。
江邪儿有些诧异的挠了挠头说道:“一个凡人竟然能看出来我的实力?”
“嗯?孩子?”
我皱着眉头打量起了眼前的墓门,这坟冢看上去起码也有几百年了吧?
“老人家,您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此守墓?”
吴教授上前客气的询问着。
“这……墓里值钱的东西随便拿,请你们不要动墓里那口小木棺材里的东西,它对你们来说不值钱,却是老夫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算老夫求您们了,那是我儿子的东西,对他很重要,求你们了……”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哀求我们,甚至想要给我们跪下。
可他几次艰难起身未成,他已经太老了,连起身都难以做到了,他浑浊的眼拙不断地流淌着泪水,依旧在咬牙想要起身。
“老人家,我们不是盗墓贼,你的东西我们也不会动,你放心好了。”
我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老人,让他安心做好就行,他体内的寿元已经干枯将尽了,坚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真……真的吗?”
老人扭过头尽可能的用力睁开眼看着我。
我从身上掏出了腰牌给他看:“老人家,既然你能看出他的实力,应该也认识这个吧,我乃是龙虎山的灵使,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一位叫小玲的姑娘,他们是文物保护者,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老人眼眸充斥着希望的泪花,他耷拉着眼皮艰难的说道:“原来如此……小……小玲姑娘……你们到底还是来了,当年老朽出山之时,恰好见她遇难,便将她的魂魄救了回来,她就在后山一栋破院内里,你们可以去找她。”
吴教授半蹲下来不解的询问道:“老爷子,您今年多大了,您是这墓主人的后人么?为什么要在这里苦守一辈子?”
“你……你们有人是卫国军吗?”
老人闭着眼眸无力的开口询问道,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甘和期待。
“老人家,你找卫国军干嘛?我就是。”
赵天祥不解的上前询问道,吴教授也告知他和他的徒弟何洋都是。
“如……如何证明?”
“这是我的证件,做不了假,我从来都是随身携带着的。”
赵天祥从怀里取出了他的证件,递给老人看。
“我……怎么能证明……是真的还是……”
老人眼眸微微一亮,但却依旧不愿多说。
“这好办,老头你要是再啰嗦,我就把你说的那什么小破箱子直接砸了,我们问你是尊重你,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江邪儿冷笑后猛地一跺脚,刹那间地动山摇,他脚下的土地刹那间裂开,无数道裂缝朝着山下蔓延着,一直蔓延到老人面前才停下来。
“老人家您别害怕,他们俩真的是卫国军,你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我们绝对不会骗你的,也没有必要骗你。”
我上前安慰着老人。
老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红本本,看过后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他像是完成了心愿一般吐了一口浑浊之气笑道:“终于等到了……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老人家,您到底是什么人,您为什么要在这里守墓?”
我们都很渴望知道答案,总感觉这老人家故事匪浅。
“老……老朽名为吴长生,今年……今年一百几十岁我也不清楚了,几十年前老朽乃海外学成归来术士,不曾想赶上了乱世,老朽便隐居此深山躲避乱世之年,从那后便再未离开后。”
吴长生眼眸恢复了一些神色,他尽可能的打起精神来,告诉我们来龙去脉。
“您……您说您叫什么?”
吴教授此时激动地连忙上前,紧紧攥着吴长生的手,他震惊的浑身颤抖着。
“老朽向来与世无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朽名为吴长生。”
吴长生疑惑的扫了吴教授一眼。
“您是不是有个孩子叫做吴郑军?”
吴教授越发的激动了,他吞咽了口口水,渴望着他的答案。
“没错,你怎么知道军儿的名字?”
吴长生突然警惕起来,甚至紧张的看着墓室。
吴教授并未解释,直接跪倒在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给我们全都看傻了。
吴教授跪倒在地泪眼朦胧红着眼说道:‘爷爷,没想到您还在世,请恕后人来来晚了,吴郑军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我叫吴末学,是您的血脉后人,您的亲孙子!’
吴教授急忙从怀里掏出了钱包,上面是一张几乎旧到看不清模样的照片,只能看清楚人的轮廓。
吴长生接过照片后,看到上面是一男一女的合照,他刹那间眼泪滴淌下来喃喃道:“军儿……”
吴长生嘴唇颤抖着说道:“军儿临死前说过,他曾负过一个姑娘,本要与她过平淡的日子,结果他却……我们吴家对不起你母亲啊,让她独自把你带大……”
吴教授哭的像个泪人一般,他浑身颤抖的说道:“母亲临终前一直念叨着,她无悔嫁给父亲,她说我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现在外界却说我父亲是个叛徒,我不相信,所以我几乎把父亲去过的地方都寻了个遍,我想找到一些答案……”
“胡说!我儿子不是叛徒,他是英雄,谁敢辱吾儿!”
吴长生恼怒的脸色大变,怒火攻心,一口老血猛地喷了出来摔倒在地。
我立马冲了上去,连忙用道气给他护住心脉,他的身体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就像是即将要燃尽的蜡烛一般,我也只能让他再多撑一会了。
“老人家,有什么快点说出来吧,你没有时间了。”
我凝重的提醒着他。
“谢谢你……”
吴长生咬着牙平复了气息,将气息放缓后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陈年往事说出来。
“几十年前老夫带着儿子,本想在乡下躲避乱世,却不想儿子不甘躲在世俗,说要出去闯闯。”
“老朽便随了他去了,可是有一日军儿突然重伤回来,他口吐鲜血不止一字一字的告诉我,他说他是卫国军,为了抢回一批重大有价值的古物,率领部下假装叛变,后东西抢了回来,可是他连同一百八十名部下全部战死……”
“他和部下拼死将东西藏在这墓里,其中一个小木箱子有一样东西,他临死前紧紧攥着老朽的手,他说会有人来取的,一定要老朽守住这些东西,务将那些东西交给卫国军,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否则他们那些人就白死了,一辈子背负叛徒之名。”
“军儿告诉我他卫国军的名为张人压,那箱子里的东西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一定要让我把他藏好了,一定交给卫国军,这些东西不容有任何闪失,这是张人压交给他们的,除了卫国军绝对不能交出去!”
“老朽怒火滔天,利用毕生所学,在此利用一座古墓阴气之阵布下大阵,只要进来的人不能证明他是卫国军,老朽绝对不会放出去,当年寻来的敌人全部死在了这阵里!”
“老朽已经不记得在此守护了多少年了,久到老夫油尽灯枯了,如今终于可以将所有事公告天下了……”
老人手颤抖着指着墓内,他望着坟墓嘶吼大笑道:“儿啊,看到了吗,爹爹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了,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赵局连忙走进墓内,没多久捧出来了一个小破木箱子,他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册子。
赵局看过后震惊的说道:“这是一百八十个已故之人的名字,以及那些宝藏的名单,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资料,这些东西必须马上交到夏都!”
“你父亲,不是叛徒,他是英雄!”
赵局拿着册子来到了吴教授面前,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他。
吴教授手指颤抖着接了过去,他拿起册子看过后一边流泪一边笑道:“爷爷,父亲,这东西我会马上交上去,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我闭上眼眸感叹道,乱世出英雄,乱世无城墙,这些英雄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为城墙,他们皆是凡人,只因他们背负多了一个名称,英雄,所以他们为了不负此称连命可以豁出去,终不负无数人期盼,成为了千古英雄。
此时天上突然电闪雷鸣,暴雨瞬间而下。
萧圆和何洋连忙取出伞为老人和吴教授遮雨。
“竟然招来天哭引发了天地之象,唉,到确实是可怜之人。”
江邪儿背负双手抬起头看向天空暴雨,他轻轻一挥阴气汇聚于天空,为我们遮蔽了一片静地。
我冲着吴长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如果说他的儿子为了这个和平世界铸成了一块砖,那他则是深明大义的为了他儿子的信仰,付出了一切,并在此不惜守护一生。
在我看来他们都是英雄,都是我该敬仰的人。
吴家三代人都是好样的,还有吴教授的母亲也同样是个英雄。
吴长生在吴教授搀扶下,来到我面前冲着我也行了一礼,我本想上前拦着,他却躲开了,执意冲着我行礼。
吴长生对我苦笑道:“老朽没什么大能耐,能守护的不过是一人一名单一清白,可老朽能看得出来,你身上的胆子并非老夫能比的,你要守护的却是这一世界,万般修行皆为因果,老朽能看出因果皆在你身上。”
“吴老您谦虚了,我不过是个小道士尔,您虽守护的因果小,但却能换来百家百姓的清白名誉,为此作出的牺牲很让我敬佩。”
我发自内心的回了一礼敬佩道。
“老朽曾推演破天机,演算千万遍因果,算到会有一位未来通天之人到此为老朽了却心愿,老朽无能,只能奉劝你一句话,阴阳平衡乃天地之间一杆秤,切要谨记,否则你道心不稳将会造出大杀孽啊!”
吴长生望着我叹了口气,似乎看破了我的未来一般……
“老朽去了……”
老人口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椅子上,再无任何生气!
“爷爷!”
吴教授痛心欲绝紧紧攥着他的手,他趴在老人身前久久不能平静。
“吴教授,节哀顺变。”
我叹了口气上前安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