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申公豹去了金鳌岛,一番说辞叫那十天君卷了进来,那十天君倒是未立即动身,又去了别处开始准备一些东西。而闻太师三战三败,被姜子牙袭了大营后退七十里才从新安下营帐。虽得弟子门下相劝,内心也是十分苦闷,不仅是那失败之苦,更是见身边之人一一应劫而去的痛苦,他等身死不知,自己活着却偏偏明白其中缘故,欲找人相诉也是不可能的。

一日闻太师实在紊乱心怀,就想出去走走。这闻太师的黑麒麟,周游天下,霎时可至千里,也是天意若此,正是来到一座仙岛。

此仙岛势镇汪洋,威灵摇海。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雪浪蜃离渊。木火方隅高积土,东西崖畔耸危巅。丹怪石,峭壁奇峰。丹上彩凤双鸣,峭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鸾啼,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鸟。瑶草怪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真真一修行仙法的绝好地方。

“此等上等福地定有那修行高真,我且去会一会,总都是该应劫之人,赶上了就莫怪于我了。”闻太师暗自道,这几日头昏脑胀实在分不清到了何处。

下了黑麒麟,没走几步,迎面来一人,开口喊道“闻道兄!往那里去啊?”

闻太师不识此人,但总归都是修行之人,便拱手还礼道“因军务心烦,便四处走走。道友是哪方仙山高真?恕在下眼拙,一时识不清了?”

来人乃截教门下散仙弟子菡芝仙,那灵宝天尊坐下弟子过万,除了亲传八大弟子,身边还有随侍七仙,于那蓬莱岛上听传道法的更是数不胜数,如此能入门的已是机缘深厚了。菡芝仙开玩笑道“闻道兄今乃人间高爵,定是不记得我等这山野之人?可恨我们这同门之谊,叫我菡芝仙好不伤心。”

闻太师一听是同门,连忙告罪,又弯身行了一礼道“道友莫怪,我这服务于王上之人,哪有你等逍遥自在,如今更是要于杀场撕斗,被人打的昏头脑胀才不识得道友。”

菡芝仙捂嘴笑道“于道兄玩笑呢,今日特于此处等你呢。金鳌岛众道友已是算出你将来到,为你往白鹿岛去修那阵图去了,前日那申公豹以来请俺们往西岐助你,既是听到闻道兄在我等岂能推脱。我如今在八卦炉中炼一物,功尚未成,若是完成了,随即就至。众道友现在白鹿岛,道兄你可去看看?”

闻太师听说却是大喜,这申公豹果真交友广泛,四海仙山怕是都有交结,因为一时欣喜也未具体去想这金鳌岛众道友是谁。遂辞了菡芝仙,按照指点迳往白鹿岛而来。黑麒麟脚力不弱,霎时而至,只见众道人或带一字巾,九扬巾,或鱼尾金冠,碧玉冠,或挽双抓髻,或头陀样打扮,俱在山坡前闲话,坐在一处。

闻太师远远瞧见那九人,却是突然悲伤起来。这九人闻太师是认得的,当年常同自己于师尊门下学习,虽说不能情同手足当那结拜兄弟,也是比一般同门较为亲近。只是自从自己离开那碧游宫才于几人陌生起来。前些时日一是自己实在已是不知这几人所在仙岛,其二便是内心深处拒绝前来寻找他们。奈何这天意如此,自己这随意而行,却是欲上了,哎,既是如此就别怪闻仲心狠了。

闻仲抚了抚长须,苦笑道“列为道友,好生自在啊!”

众道人见那黑麒麟,知来者是那闻太师,俱起身相迎。秦完故做严肃道“闻仲师侄你这是人间富贵眯了双眼吧,怕是以忘了我等师叔了。哼!我们一别已是几百载有余了吧,你于那人间纵享富贵,也不说拉扯我等师叔一把。”

“嗨,诸位兄弟就不要调笑于我了,我无那修行大道的根资,又受那人主之恩,只得于这红尘间厮混,哪有你等在这仙山福地清修快活。”闻仲看着几人,依旧是几百年前相别时的样貌,而自己却已是垂垂老矣,不说须发半白,连以往那白净脸面而今也以霜黄。

“闻兄弟说笑了,以你那修行根资,更是天赋异禀,岂能无缘大道。我等知你是为报那人主之恩,闻兄弟才最是那有情有义之人啊。”赵江拍拍闻仲肩膀说道,虽是一别几百载,相见还是如初,修行之人的岁月就是如此吧。

闻仲听闻一阵沉默,暗道:哎,有情有义,自己哪还有脸提这四字,今日前来却要送来几位兄弟的性命啊。

“怎的,闻兄弟可是有甚难事,怎的如此不快。有事说事,我等且还用客气,便是那刀山火海,只要你说,我等具是不待眨眼。”赵江问道。

闻仲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既是天意叫自己于他等相遇,那就是他们命该如此,反正最终谁都难逃一死。

秦完见闻仲如此,问道“闻兄弟是否征伐西岐不顺,无需忧心。前日那申公豹在此相邀助你,我等就在此祭练十阵图,方得完备。今日恰逢你来,真是就该如此啊。”

闻太师见诸人已是这样,也收起悲伤,问道“诸位兄弟的那十阵图可有何用?兄弟们不知,而今那西岐阐教门下广成子一干皆在,那广成子一干人等实是厉害,我于他们战了三次,败了三次。哎,最后一次那普贤小儿暗中祭出法宝,将我那雌雄双鞭具以打碎,就是那姜子牙如此也是仗着原始天尊赐下的法宝强欺于我,若不是门下弟子相救怕是已经见不到诸位了。”

“啥,那阐教弟子等如此可恶,竟然还敢偷袭。那原始师伯也是太过偏向,听闻那姜子牙就是个没有修行根资的废物,既然能用法宝将闻兄打伤,看来那打神鞭必是玉虚宫内重宝。”张绍愤愤不平道。

秦完摆手制止张绍继续唠叨,正色说道“好了,我等又不是第一次知晓那原始师伯偏心,且说说如何帮助闻兄弟才是。闻仲,我等这十阵各有妙用,寻某日至西岐摆下,其中变化无穷,定叫入阵之人难以保全。”

闻太师左右看了看,说道“而今你们为何只有九位,却少一位,金光圣母哪里去了?”

董全笑嘻嘻说道“金光圣母往白云岛去了,她的‘金光阵’,其玄妙大不相同,因此未在。怎的,想她了不是?”

这话说的闻太师老脸一红,当年在那碧游宫,闻太师也是年青才俊,于那男女有那爱慕之情也是常有,这其中就和那金光圣母有些暧昧,如若不是闻太师为报人主之恩,想来此时二人已是仙山之中的一对神仙眷侣了。

闻太师平息下羞涩,说道“哪里,只是想问诸位那阵图可曾修炼完成?”

众道人也是相视一笑,说道“俱完了。既完了,我等就先往西岐,闻兄弟在此等金光圣母同来,你意下如何?”

闻太师暗道,既是以要赴死,还理那多作甚,便答道“既蒙列位道兄雅爱,闻仲感激不尽!此是极妙之事。诸位请先行!”

秦完等九位天君具是骑上仙鹿往西岐而去,闻仲却是在山坡处坐下,回想着当年在碧游宫那美好光景。那时自己还是年幼,于那诸位师兄师叔们于那碧游宫内无忧无虑,待到萌动之时,于那金光圣母也曾花前月下。

闻太师还在回忆时,孟江南远处却是瞧见来了一人,骑着那五点斑豹驹,带鱼尾金冠,身穿大红八卦衣,腰束丝绦,脚登云履,背一包袱,挂两口宝剑,如飞云掣电而来。

那金光圣母见那墨麒麟,又看那坐在山坡上之人,虽已是黄脸长髯的半老之人,但那额头三眼却是做不得假,忙的下马上前。“闻仲?”金光圣母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闻仲听到有人唤自己,回过神来,待看清来人,表情顿时紧张起来,那张黄脸也内犯红霞,“金光师妹。”这闻仲虽是十天君的师侄,但喊那金光圣母却是师妹。

“果真是你,哎,本以为我们在也无缘相见了呢。”看着闻仲那半白的发须金光圣母有些难过,一别已是几百年,于那红尘中琢磨怕是生机渐弱,如是今日不见,怕再过百年便已是天人永隔。

“哎,已是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如原来一般好看,我却是老了。”闻仲叹息道。

“那你为何当日必要离开,于我等在那碧游宫清修不好吗?”金光圣母明知闻仲是因何因下山,却难免还是抱怨。

“我岂如你等有那自有身,不说人主提携恩情才将我送到碧游宫,就是身为此方天地的王室也有我该尽的责任。”闻仲又想到灭世大劫,不禁更是感慨起来,而今相见怕也是最后一面。

“我,我不是怪你,只是,只是看你如今有些伤心。对了,前些日子那申公豹来到金鳌岛,说你正在于西岐阐教门下争斗,可是有甚困难了。”金光圣母检查起闻仲来,虽没有那皮肉之伤,但是功力气血却是不足,看来受的是那内伤。

“哼,那姜子牙等人敢欺负于你,我定不会轻饶他等。而今我这金光阵已是祭练完毕,待于师兄们汇合,必帮你一雪前耻。”金光圣母见闻仲受伤十分恼怒。

“无妨。”闻仲看着金光圣母,还如以前一般脾气暴躁,沉思了一会道“此事你还是不要参合,我等于九位兄弟前去就可,你还是在那金鳌岛继续清修吧。”

“你这是何意,看不起我不是。”金光圣母紧紧的攥着闻仲的手腕。

“哎,实话于你说吧,我等皆命不久矣,我愿你可以多活些时日。”闻仲实在忍受不住,破了当年于帝辛的约定,虽未明说。

“不就是那红尘杀劫吗,我也是不怕的,既然你说都是难活,那我更要前去。”金光圣母说罢拉着闻仲欲走。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就在这金鳌岛多看一时。”闻仲知道那金光圣母主意已决在难改变,想来自己等人也是时日无多,那就在多看这人间几眼。

金光圣母闻言却是红了脸,松开闻仲的手腕,快步骑上自己那五点斑豹驹,往那云霞中飞去。这五点斑豹驹也是当年闻仲所赠,虽然几百年前一众师兄弟于那大荒之中寻得诸多仙鹿,各自都可分得一只,但金光圣母却是舍不得换掉自己这五点斑豹驹。

闻仲骑上墨麒麟,追上那金光圣母,二人于那七彩云霞中越行越远。

孟江南看着那一对神仙眷侣远去,不禁想起那金光圣母可不就是后人所说的电母,后世传说那电母就是雷公的老婆,雷公,呵呵,那后世传说闻仲死后被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总掌雷部,他要不是雷公谁还能是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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