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河一行人驾着车离开,秦胜广还在状况外,他坐在后座,看见老赵等人就在另一辆车上,跟在他们后面。
“这是什么情况?”秦胜广问。
小花在一旁玩手机,说:“看不出来吗?调虎离山,咱们去取他老巢。”
“白楼黑殿不在这里?”
王清河说道:“我会用计,别人就不会用计了?白楼黑殿应该在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被金熙鸿称之为家的地方。”
地裂的位置并不难找,虽然过了这么些年,地表植物和建筑都已经发生变化。王清河还是很快找到了位置。
他们在一个废弃公园停下,昏暗的路灯照在斑驳的路上,平地上放着健身器具,裹满了铁锈。往前几步,能看见一座嶙峋的假山,假山后面是个干涸的人工湖。
王清河把手放在假山上,凝神片刻,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金隶于苍带着小明子进去。”
徐汇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话?”
老赵摸着身后别着的两把菜刀:“老板,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们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不进去。趁着大部分火力被焦副和金族长吸引过去了,咱们就别在这里耽搁了。”
小花拿出个小本子翻了几页:“老板,我今年的指标还差好几十个,就等着这一下了。”
秦胜广说:“王清河,你知道我进去想干什么。”
于苍在一旁举手:“我可以不进去嘛?”
王清河看了那白色西装一眼,说:“休想。”
于苍讪笑一下,没在接话。
柳明明率先躬身进了假山上的缝隙,他回过头,在黑暗中望着众人:“我感觉就在里面,有一个声音在指引我,你们跟在我身后。”
众人看着柳明明,他的眼珠子泛着幽绿的光,像是某种动物的。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有挑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王清河道:“好,咱们走罢。”
众人鱼贯进去,里面没灯,伸手不见五指。肩膀和背不时擦到山壁上,火辣辣的疼。王清河燃了几张纸符传给众人,柳明明在最前面,光线不及,也没要纸符,但他的动作最快,快得不像正常人。
顺着狭窄的小道行了很久,他们在不断往下。终于,眼前豁然开朗,像是从狭长的瓶口突然掉进了瓶肚里。放眼一望,尽是焦土,绵延的大地上,布着蛛网般的裂缝。
腥风阵阵传来,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味道。上次王清河被带到这里时,金隶顺着她的气息曾到过这里,也派人四处查看,除了焦土就是焦土,并无其他。但这次来,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比如天空……
“这上面怎么有天?”老赵睁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头顶不断翻滚的乌云道。
于苍很爱干净似的,把蹭到的污渍全隐去了,西装转瞬变得一尘不染,他说道:“不是天空,是怨气,这地方太密闭了,应该就刚才一个出口,怨气来不及排出,就聚集在上面了。”
小花两眼放光:“这么多怨气,得有多少怨鬼,有这一趟,我可以休息好几年了吧。”
王清河折了几个千纸鹤,让它们去探路。几人正要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回头看去,两个人并肩走来,其中一个女生打扮时尚,看着有些眼熟,另一个打扮普通,形容猥琐,腻得发粘的眼神一直往女生身上瞟。
漂亮女生嫌弃的望着他,看见前方有人,急忙跑过来,问道:“太好了,终于看见人了,你们也是来找白楼黑殿的嘛?”
“对,你们也是?”
猥琐男生跟了上来,黏糊糊的目光在在场所有女性脸上瞟过,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对啊,咱们正好同路,一起走吧。”
众人看向王清河,只见她道:“一起吧。”
这两人加入了一行人的阵营。在路上交谈得知,男人是听了指示来的,女生是通过朋友介绍,她的朋友来了白楼黑殿后,跟着就财运亨通了,她也想来试试。两人在废弃公园相遇,就一起进来了。
一行人顺着地裂往前走,他们始终很警惕,但这两人看着就是普通人,或许确实是被白楼黑殿吸引来的。
不久,千纸鹤扑闪着翅膀回来,稳稳落在王清河掌心:“找到了,就在前面。”
这一幕被这两人看见了,都追问她是什么最新技术。王清河懒得回答,直接往前面走了。
很快,一座黑色的殿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殿气势恢宏,琉璃瓦砖墙一律是黑色的,两侧插着经幡,描着诡异的黑色符咒。殿前铺着黑色的方砖,方砖上站着一排普通人,大家踮着脚不住往里张望,焦急的等待着。
有人从殿里面走出来,脸上挂着微笑,有的则是仰天大笑。这让等待的人们更兴奋了。这两人见到黑殿出现,急忙跑上前排队,生怕错过了。
“咱们也去排着吧,先打探打探虚实。”于苍建议道。
众人都没说话,看着王清河。
半响,王清河说:“走吧,先排着。”
众人这才上前排队。
队伍很长,几人吊在末尾,还有人不断加入。柳明明平静的看着前方,突然觉得手腕吃痛,低头一看,王清河用灵符折了个手圈,套在他手腕上,正好盖住蛇缠。
“虽然有些疼,但能让你保持清醒。”
柳明明盯着王清河看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她是谁,低声道:“谢谢老板。”
王清河低声说了句没事,就转过身。她站在第二个,金隶站在她面前。队伍虽然长,但殿里的效率很高,他们走得很快。
殿中空无一物,最前面摆了个香台,香台后面是一面光滑的石碑。凡入殿者,都要给石碑上一炷香才能到右侧去。右侧摆着好几张檀木桌,每张檀木桌上都放着只黑釉大肚茶壶,茶壶边是八只描着黑花的杯子。
每张桌边有两个人,穿着黑色衣袍,头戴三尺黑绫,一副报丧打扮。一人负责添茶送水,一人负责坐在桌边记录生辰八字。他们连指甲盖都是黑色的,脸上惨白,神情却很温和,还不时露出适宜的笑意。
来人报上生辰八字后,就把血滴在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上。黑石吸了血,折射出猩红色的光华。然后便能得到一碗水,在他们饮下的这个时间,黑袍童子已经把生辰八字誊抄两份,一份收录,一份贴在黑石上,整齐摆在盒子中。
待盒子摆满,或是茶水倒完,只消拉一下檀桌旁边的绳子。就有身材较为矮小的童子打帘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换上新的盒子和茶壶。要是遇到有人挡路,那童子就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那人,等那人看过来时,惶恐作揖,脸上露出适宜的笑容。
“劳烦客人让路。”
来的都是些一无是处之人,有谁受过这种大礼,急忙避开了。
遇到胆子大的,会捏捏童子的脸,笑着说:“好可爱的小孩。”
童子也不恼,站在那里,等客人揉捏完了,才找适合的时机去忙自己的事情。
很快就轮到刚才和众人一起来的男人,他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眼睛往另一支队伍的女生身上瞟去,油腻腻的说道:“我要女人,我要大把大把的女人!”
黑袍童子长得眉清目秀,提着狼毫笔耐心的问:“客人生辰几何?家住何方?”
“我家住在敏州留阳县新河村,今年30岁,具体生日嘛,我忘了。”
黑袍童子停住笔锋,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客人好好想想,我们需得知道确切生辰八字,才能给您施恩。”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我爸妈都不知道,你快给我喝吧。”男人说着,就要去抢另个童子手里的茶杯。
那童子身形诡异一闪,男人就扑了个空,啪一声摔在地上。童子急忙放下茶杯,把男人扶起来,拍掉他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赔礼:“客人见谅,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如果忘了,你就只能下次再来了,双数日从早到晚,我们都在这里,你找到确切生辰八字后,就来找我们罢。”
清秀童子嘴里的话连珠似的冒出来,说得滴水不漏,又露出一张扯不拦的笑脸。男人不好继续发作,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女人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涂着口红的嘴上下阖动,没发出声音,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很快就到她了,她炫耀似的,几秒就把生辰八字说出来了。童子用最快的速度提笔记下,另一童子倒了水,双手奉给她。
“我要当大明星,我要做一线!”女人说罢,正要去接那水,突然又想到什么,收回双手,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怎么了?”童子耐心问道。
“我不要这杯水,这杯子是被别人用过的,给我换新的,否则我不喝。”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童子大吃一惊,连连赔礼:“抱歉,尊贵的客人,是我们考虑不周。”说着,他拉了拉墙上的绳子,对着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笑着对女人说:“客人稍等,新杯子很快就来。”
见童子服务态度尚可,女人的气好歹是消一些了。
秦胜广排在队伍中,冷笑一声说:“想当年柳文昊被人踩着把水喝下去,现在白楼黑殿的服务态度大变啊,都搞上微笑服务了。”
小花深有体会:“行业竞争大,现在连拘魂都不能随便乱骂人了,要是被人投诉降了星级,可是要扣工资的,当然怨灵除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所以我一般只拘怨灵。”
秦胜广干笑道:“你还真是辛苦。”
小花摆摆手:“习惯了。”
很快,又一童子打帘出来。他捧着一只琉璃茶盏,毕恭毕敬的交给倒水的童子。那童子倒出里面的水,竟然是透明的,看来不光服务,连水上面都做了改进。
女人这才满意喝下,童子正要上来收回茶盏,女人的手往回缩,她说道:“这个茶杯这么好看,能送我吗?”
童子愣了愣,片刻露出笑容:“当然可以,客人请便。”
女人拿着茶盏扬长而去,小花的目光却停留在那个出来送茶盏的童子身上。他弯着腰,弓着背,不断对挡着他路的人说抱歉,慢慢退了回去。童子身材瘦弱,黑袍仿佛挂在身上似的,空荡荡的,两颊有些凹陷,五官却是说不出的熟悉。
小花扯了扯秦胜广的纸皮,说:“老秦,我怎么感觉,那个人有点像你啊。”
秦胜广没回答,小花朝他看去,发现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过了半响,才缓缓说道:“那就是我。”
小花的惊讶尚未落地,秦胜广就率先冲了进去。有黑袍童子看见了,急忙喊道:“快拦住他,那是重地!不得擅入!”
黑袍童子终是快不过轻飘飘的纸皮,话音落地时,秦胜广已经冲了进去,只剩下帘子上下飘荡。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哄乱,檀桌上的黑袍童子都坐不住了,要去拿人。人们熙熙攘攘,四处张望。
王清河祭出数道灵符,飞鸟似的撞在童子背后。业火咻而窜起,那童子瞬间惨叫,皮肤涌动,里面仿佛游走着各种虫子。
“二爷,老赵,你们把人带出去,别让他们乱跑。”
徐汇看着哄乱的人群,拿出断刃,和举着两把菜刀的老赵互视一眼,心下了然。
“出去之后,就不要再进来了,把这些人保护好,两位,保重。”
王清河简短利索的说完,便随着众人进去。
帘子后面,光线惨淡,没施灯盏,只有壁上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幽绿的光芒,黑袍童子们身形鬼魅,忙来忙去,有人从更深的地方把茶壶提出来,堆放在距离前殿近的位置。有人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清洗堆积如山的茶盏。
一行人突然闯入,让黑袍童子们吓了大跳。他们四下逃散,有人于慌乱中扯了扯壁上的绳子。黑暗中一道石门缓缓移开,无数双幽绿依次亮起。
王清河五指微蜷,每一个指缝都夹着灵符,看着面前聚集起来的幽鬼们,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闯吧,往童子们跑的方向追。”
刹那间,灵符飞窜,在空中漾出数道残影,每次落下,业火也咻而炸开,似火树银花。金隶手背上的符咒再次浮现,绵延的黑气缓缓流泻,里面闪烁着刀光剑影。小花祭出灭魂斧,寒光凛冽处,血肉横飞。于苍怕脏,不想接近幽鬼们,隔得远远的,指尖流出数枚冰渣子,推出去,撞在幽鬼身上,就是好几个血洞。
大福和柳明明相互照应,柳明明很想加入对方,好在手上有圈灵符,偶然冒出的刺痛可以让他保持清醒。大福的包里全是赤符,他一扔一个准。偶然有幽鬼们看准机会,准备近身,不知被谁打成了碎片。
幽鬼并不算多,在场又全是些厉害的人。很快,地上便躺满了尸体,腥臭味刺鼻挠心。
秦胜广抓住了那只黑袍童子,他正蹲在地上洗杯子,衣袖挽得很高,露出苍白干瘦的胳膊。秦胜广没费什么功夫,甚至根本没动,那童子就静静望着他,也不害怕,也不跑。
这让秦胜广觉得很不舒坦,他把童子带到众人面前,问他话也不答,只是面带微笑,那笑脸像是刻在脸上的。
另一边的焦副和金温文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必须得赶快,没在原地耽搁。往刚在童子们逃跑的地方跑去。
那是个隐秘的通道,开在石壁上,不注意会以为是阴影。通道往下,像灌了满满当当的墨汁,黑得彻底。王清河折了几只千纸鹤点燃,让它们飞在空中,充当照明。
踏过大约一百来行的石阶,他们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周围越来越热,小花擦了脖子上的汗,说:“怎么越走越热?难不成这里有地热?”
“是烤房。”走到最后的童子突然说道。
“烤房是什么地方?”秦胜广继续发问,黑袍童子却不说话了,只是笑着看他。
秦胜广从来没被自己的身体这样看过,觉得心里发毛,索性不看他。
王清河祭出数道灵符拿在手中,说道:“诸位小心,我看见光了,咱们快到了。”
果然,每走几步,黑暗就被温黄的光线侵染,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王清河率先扔了几只千纸鹤进去,发现里面没人,只燃着一捧诡异的篝火。
既然没人,几人便鱼贯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坑。石坑里搭着整整齐齐的木材,都被点燃了。火焰大概有十几米高。怪不得周围这么热,汗水瞬间就起来了,水似的淌出来。
烤房的面积很大,周围搭着木架,木架上每一层都放着簸箕,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特意放在烤房里烘干脱水的。于苍走进其中一个木架,盯着里面皱巴巴的东西看了好久,拿起来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又咬了咬。
“是幼鼠?”王清河自言自语的走到另一个架子边:“还有幼蛇和蛙卵。”
听到这话的于苍想到了肉乎乎的小鼠,立即弯腰吐了起来。
王清河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听到一阵脚步声。急忙拖着干呕的于苍躲进了木架后面。
烤房里全是木架,每一个都有几十层,几人随便一躲,就没了踪影。但秦胜广走得急,忘记把黑袍童子也拽进来了,他就站在篝火旁边。秦胜广想出去拉他,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两个童子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来了。
他们背着沉重的木材,走到篝火旁边,把木材扔下去。他们照例巡视了一圈火坑,没发现异常,自然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黑袍童子。
木架里,王清河捏着灵符,看了秦胜广一眼。后者悲痛的点点头,他同意了,如果黑袍童子把他们的位置说出来,王清河就分分钟把灵符把他们烧个干净。
“你怎么在这里?”其中背着背篓的一名童子问道。
黑袍童子只是笑。
“算了,他就是个傻子,咱们快走,这柴很快就燃完了。”另一个童子催促说。
那童子想起正事,不再多问,两人并肩走了。木架里的众人刚松了口气,谁料那童子竟又转过身,嘴里嘟嚷着不对倒回来了。
刚刚收起的灵符,又被王清河夹在了指尖。
背着背篓的童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说:“你都快熟了,别离火这么近。”
说着,他把黑袍童子往火坑另一边扯了扯。黑袍童子直勾勾的望着他,仿佛要说什么。
秦胜广看见,王清河指尖的灵符已经冒起了火星。
“谢谢。”
黑袍童子脆生生道,脸上还是那张撕不破的笑脸。
两个童子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傻嘛?”
说完,真的走了。
王清河皱着眉头,把已经燃起来的灵符揉进手心,冒出一股黑烟。
几人从角落里出来,秦胜广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手下有些异样,黑袍童子的身体里还有些其他东西,还在涌动。秦胜广转念又想,或许是衣服的原因,他脸上的异色只是半瞬,又恢复了笑颜:“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
黑袍童子不言,只是望着秦胜广傻笑。
秦胜广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我的有个朋友不小心变成了你们这里的人,就是外面那些蛇鬼,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变回来?”
秦胜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黑袍童子竟然点了点头,说:“跟我来。”
说着,他也不管其他人跟没跟上,往烤房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这白楼黑殿的范围不知多大,黑袍童子虽然善恶不明,但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窜,倒不如赌一把。于是几人半信半疑的跟上去了。
离开烤房,又是一道狭长且黑暗的甬道。千纸鹤在头顶散着微弱的光,小太阳似的跟着他们。
突然,黑袍童子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笑脸在光线投映下显得有些僵硬,他伸出苍白的手,指了指头顶的千纸鹤,说:“灭掉。”
王清河灭了千纸鹤,手里的灵符又准备好了,她是个谨慎的人,谁知道这个童子会不会把他们往沟里带。
眼看周围重新陷入黑暗,黑袍童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当然,这些其他人都看不见了。他用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壁,这里距离烤房有些距离,温度已经恢复正常,甚至偏低。
“我站的位置上方有一条缝隙,可以悄无声息的通过磨房,你们跟着我。”说完,黑暗中响起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应该是黑袍童子爬进缝隙里了。
王清河正要跟上,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人搭上了。
“我先来。”金隶和秦胜广同时开口。
王清河已经恢复神格,自然能在黑暗中视物,点千纸鹤是为了方便其他人。她看见秦胜广叹了一口气,说:“我先来,那好歹是我的身体,要是真发生什么,我的纸皮能挡上一阵,让你们有反应的时间。”
说完,不等王清河回答,秦胜广就跟着爬了进去。
缝隙并不小,除了上去那一截有些凹凸难走,其他的地方他们甚至是站着走的。很快,眼前又出现了光,他们到了另一个房间,磨房。
磨房里的光和烤房不同,要黯淡许多。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山顶缝隙处嵌着的夜明珠。几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山顶下方,这里有一道天然形成的缝隙,最高的地方他们可以直接行走,矮的地方弯个腰就行。
磨房里始终响着咔咔嚓嚓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淅淅索索的声响,前者像是踩在了干燥的枯叶上,后者就像是有人拿着老式扫帚扫地。众人站得高,望得远,磨房里的所有,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最引人注目的是个和小房子差不多大的石磨。上面横着一根和成年人腰差不多大的罡木。罡木上有二十多个小架子,每一个小架子上都有个打着赤膊的童子。这些童子长得很强壮,浑身都是惨白的肌肉,正用尽全力推动石磨。
石磨上铺着干巴巴的药材,至于那药材是什么,于苍清楚得很。他皱了皱眉,那翻江倒海的感觉又在胃里聚集。
石磨一寸寸碾过,已经完全脱水烘干的幼鼠们逐渐变成碎片,粉末。这时,便由另几个小童子,拿着小扫帚,把粉末收集起来,装进袋子里。
秦胜广咽了咽口水,问道:“外面那些人喝的水,不会是用这些东西冲泡的吧。”
前方传来黑袍童子的声音,他躬身越过一道狭小的裂缝,说:“是啊,那是恩德果,我们给客人们喝的,都是恩德。”
秦胜广想起幽鬼们惨死的样子,心想这是哪门子恩德?
眼看几人就要走到尽头,就在这时,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鞭子,服侍要复杂些,应该是童子们的上级。他们黑着一张脸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只能看见童子们老老实实的摇头。
大概是白楼黑殿的应急机制启动了,现在那些人正在到处找这群不速之客。秦胜广见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有些紧张,又看出口就在眼前,不免加快脚步,谁知脚下一滑,石块碎裂,他跟着掉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胜广脱离纸皮,灵体用最快的速度飘回缝隙。
重新站回实地,秦胜广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突然发觉,自己的纸皮衣服,正在打着转儿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