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竟然一觉醒来，在白白家里看见了虞衍川。

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心里想的，笑着说：“我找秦从诗问了一下你在哪里，就来了。”

旁边的白白父母皆是笑意盈盈的，两天见到了电视里两位大明星，别提有多高兴。见郁青站着连忙拉着他坐下，说：“吃完了早餐让白白带你们出去转转啊，今天还有最后一场集市呢！”

郁青看了一眼旁边的虞衍川，心想这人一路过来不知道被偷拍了没有，生怕明天热搜头条就是【虞衍川不远万里与某男私会】。

而后者却是一点都不慌，连忙应下了：“好，我们等会儿就去玩玩。”

见这大明星一点都不摆架子，白白父母笑得更是开心了，起身就往厨房里跑。

等他们两口子离开，郁青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而虞衍川的表情十分理所当然：“找你玩啊。”

“......”郁青满头问号，“你跑这么远来，就是找我玩？你昨天不是还在家里吃年夜饭吗？”

话音落了，虞衍川却是没有继续搭话。对方看上去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模样，反而眼睛亮亮的，满含笑意的看着他。

郁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侧过头望向旁边，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刚刚要问的问题。一旁站着的白白十分识趣的回到房间里，眼神全然没有以前看着虞衍川时的害怕，反而多了几分震惊。

他发现了一口娱乐圈的大瓜。

虞衍川的到来让白白家里更加热闹，白白母亲又多做了几道菜，饭桌上看着虞衍川一脸姨母笑，和昨天一样问东问西。

而对方似乎也习惯了长辈这样的盘根问底，回答问题也是尽量往两口子喜欢的方向来，哄得白白母亲笑嘻嘻的。到最后聊得开了直接问了句：“结婚了吗？”

对于白白母亲这个问题，虞衍川却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旁边的郁青。而后者盯着碗里的饭菜，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他一路上风尘仆仆，在合家团圆的日子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再加上这略含深意的眼神，小两口立马就明白了意思，互相看了看表情十分揶揄。

这一篇就这么翻了过去，吃完饭后三人就被推着出了门。

“这次集市和以前不同，持续了两天呢！”白白妈妈笑着说，“你们都去玩玩，饭好了我会跟白白打电话的。”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郁青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和二老告别后，郁青就跟着白白一起坐上了公交。

上一次他坐公交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以前，这一路让他战战兢兢，生怕旁边的虞衍川被认出来。而对方戴着口罩墨镜看上去却是十分惬意，甚至嘴里还唱起了歌。

虽然郁青没有听过这首歌，但他可以肯定原曲绝对不是虞衍川这个调子。不过听久了，他竟然从对方不敢苟同的腔调里听出了不一样的风味。

一旁的白白也有些好奇，隔着走廊小声说：“虞......虞老板，你这是唱的什么啊？”

“《秦淮景》，”虞衍川有些讶然，“这是你们这一带的民歌，没听过？”

得知答案的白白表情十分好看，“听是听过，就是没......”

没听出来。

见他不说话，虞衍川倒是心情不改，继续哼唱，“早些年的时候，我在这里拍过一部戏，所以学会了这首歌。”

“这样啊，”白白继续捧哏，“虞老板真是见多识广！”

周围几个人都被这奇奇怪怪的三人给吸引了目光，尤其是中间那位唱歌十分难听的帅哥。但帅哥并不觉得有什么，又问向旁边的另一位帅哥：“怎么样？好听吗？”

郁青：“......我能不回答吗？”

“不能。”

“不是很好听。”郁青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真实想法。

谁知虞衍川却是比听到白白的捧哏还要高兴，笑着对周围其他观望过来的视线说：“我就喜欢诚实的人！”

坐在旁边的郁青翻了个白眼。

而白白则是感叹一句：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没过一会儿，公交的广播就提示三人到达目的地。谁知刚一下车便又下起了蒙蒙细雨，白白提议自己去买雨伞，让两位老板坐在公交站牌等自己回来接。

这一来一回太麻烦白白，郁青要和他一起去买伞。虞衍川则表示无所谓，跟着一起淋雨。

所幸雨不大，只不过深冬的雨总是伴着些凉意，郁青拢了拢自己的大衣。踏着青石板路，他看见了不远处的集市，果然和白白母亲说的一样，隔老远就能够听到络绎不绝的声音。

卖伞的商铺很多，最后因为觉得有趣，三人买了几把油纸伞。郁青原本以为这种伞弱不经风，谁知拿在手上还挺有重量，和平常的雨伞没有区别。

三人漫步在巷道上，撑着油纸伞格外养眼。集市上也有些年轻人，见到虞衍川和郁清时虽然看不见脸，但依旧互相窃窃私语着。

对于这样的目光两人已经全然习惯，倒是被各种各样的商铺吸引了目光，他们甚至看到了演皮影戏的戏台子，台下围着一圈较叫好的居民。

“吃糖葫芦吗？”虞衍川站在一个小摊子面前，问向旁边的人。

早上没怎么吃饱的白白立马说：“吃！”

谁知他回答了虞衍川却是迟迟未动，他看过去，谁知对方的目光却是放在郁青身上。

白白：“......”

察觉到他的视线，郁青随口回了一句：“随便。”

闻言虞衍川最后还是买了三根糖葫芦，其中一根分给白白，剩下的他与郁青一人一个。白白跟在两位大佬后面，觉得自己像极了任人差遣的小弟。

虽然好像确实是。

“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郁青戴着口罩不好在大街上吃，只能拿在手上。

虞衍川却是趁人不注意将一个糖葫芦咬下来塞进嘴里，随后戴上口罩含糊不清地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

见状郁青愣了愣，问道：“你家里人没有意见？”

而虞衍川却又像是早上一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郁青，自己和家里人说的理由是陪男朋友过年。

他的父母知道万年不开花铁树不开花的自家儿子竟然要陪别人过年，瞬间乐得找不着北，急忙赶他出了门，连带回来过年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今年，可能不行，”虞衍川当时这样和父母说，“不过明年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可名状般的笑看向郁青，而对方今天被他这样看了一路，早就免疫了。

见他不回答，郁青也不想多问，继续朝前面走。等走到一家茶馆门口时，虞衍川提议进去坐坐。

走了这么久，郁青早就累了，于是点点头。

虽然从外面看是一家平平无奇的茶馆子，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这里分为上下两层，呈回字形建筑，一楼正中央搭建了一个戏台子，不过他们不赶巧，现在并没有人在上面表演。

只是呆了两天，郁青就感觉到了这一带是难得附庸风雅的地方，就连大声吆喝都是对着清幽环境的一种亵渎。他点了茶和甜点后便在二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白白一时之间有些拉肚子去了厕所。

喝了几口茶，郁青被风吹得有些冷的身子终于暖了下来，坐在位置上四处乱看。而虞衍川将口罩摘下来，十分悠闲地品茶。

“我打算明天就走了，”郁青说道，“假期总共也只有五天，总不能让白白一直照顾我。”

“行啊，我跟你一起走。”虞衍川将茶杯放在桌上，“影视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着你。”

“......”

郁青眸光微闪，贫瘠的感情细胞让他有些看不懂虞衍川究竟要干什么。

“或者你不想在影视城也可以，三天时间我们可以去北方，”虞衍川见他不说话，于是自顾自地说，“这个时候北方的河已经结冰了，你还没有见过结冰的河面吧，你在上面跑跳都不会——”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没等对方说完，郁青突然打断了。

“裂开......”而对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便定定地看着郁青。

昨天晚上和白白的那次对话让郁青陷入沉思，仔细想来虞衍川对自己的态度确实和旁人不一样，在别墅的时候郁青还能以为是节目规定不得不这么做，可是现在则完全没有必要。

他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局面，再加上自身的感情缺乏症，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面对他费解的表情，虞衍川只是讶然了一瞬间，随后突然笑了笑：“你终于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郁青没懂对方的意思。

“我在......”虞衍川轻声说道，“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