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未大亮,秦玥瑶早就醒来,穿着里衣裤在床上打坐,抓紧一切时间练习内力。

虽然在三王爷府也可以练,但有人盯着,却总是无法集中精力。

事实上,秦玥瑶是极喜欢练武功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有武侠梦,谁不想自己也能飞檐走壁?

就算不打家劫舍,当个业余特长也是好的。

房间安静,秦玥瑶鼻观口口观心,隐约能听见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动,浑身肌肉松放松又异常敏感,即便不睁眼,却也仿佛能看到房内一切景物。

这时,秦玥瑶深吸一口气,注意力集中在鼻腔,紧接着屏住呼吸,幻想那鼓气从肺部向丹田运行,到丹田处,将气凝固、凝固、再凝固,直到肺活量用尽,那股气慢慢有了热度。

秦玥瑶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大喘气,慢慢地一点点吐气、吸气,但腹部肌肉依旧绷紧,直到呼吸了十余次,确定那股气已经形成,便将气慢慢向上引。

秦玥瑶很激动,因为这一次她成功了!

只觉得那气如同体内的一团小火苗,从腹部慢慢向上,在不懈的努力下,火苗到了右肩,紧接着顺着手臂慢慢向下。

成功了!成功了!

但越是即将成功,秦玥瑶越是不敢放松,更加集中精力,而随着精力的集中,那火苗在手臂上越来越大,炙热的火苗即将到达指尖。

却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不知谁嗷地一嗓子,“卑鄙无耻的,你给我出来,竟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为你那白痴娘争宠,要脸不要?真以为没有王法了,竟敢用这么腌臜的手段,鬼知道怎么勾搭上王爷的,搞不好王爷就这么被你算计了!”

虽未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那人骂的是秦玥瑶,而那被勾搭得王爷是三王爷。

本聚精会神的秦玥瑶吓了一跳,只觉得刚到指尖的气一下子紊乱起来,不受控制,秦玥瑶生怕这火苗消失不见,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火苗非但没消失,反倒是在体力乱撞了起来。

火苗所到之处,生疼得如同针扎。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似肠绞痛,气体在肠内郁结,郁结之处,便疼得钻心。

秦玥瑶想大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僵在原地,咬牙承受痛苦,并尽量平静下来再次控制在体内到处乱撞的内力。

最终,那内力被她捕捉到,在体内砰地一下炸开,喉头一股甜腥,一股血差点喷出。

秦玥瑶生生忍住,狠狠咽了回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不得不说,真是太可怕了!

还好她刚刚练了两日,内力还不足,若内力大到无法控制,很难想象其后果。猛然想起三王爷的话,本以为三王爷只是找了借口让她留下,却不知,原来是为她考虑。

秦玥瑶捂着嘴,不敢咳,怕喷出血。

暗暗计划,下回练内力,绝不能用全部精力,用七分留三分闲置,应该变能防止走火入魔罢。

秦玥瑶调整呼吸的同时,门外的骂声依旧不断,而且越骂越难听。

“你个不要脸的,当娘的是白痴,当女儿的□□,你在外面勾引了王爷本跟姑奶奶没什么关系,却敢用这种鬼神的腌臜手法算计姑奶奶,真当姑奶奶是吃素的?”

秦玥瑶听出,这是方姨娘的声音。

如果说从前秦将军喜欢攀附富贵,娶的都是官家女子的话,最后娶的三名姨娘,其目的性便十分明确——生儿子!

官家女子什么都好,就生养不如民间女子。

这也好解释,官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不用劳作,更没有锻炼身体一说,体质照比民间女子差上很多,不容易受孕不说,更很难分娩。

但民间女子习惯劳作,身强体健,三年生两个的比比皆是。

就为了生儿子,秦将军寻了几家多子家族,选了三名容貌不错的女子,纳入府,其中一个便是方姨娘。

方姨娘既出身普通人家,斗大字不识一筐,自然就没什么涵养。

平日里学着大家闺秀轻声细语、绣花抚琴,但一旦发起怒来,便露了市井女子的本性。

秦将军从前最为宠爱方姨娘,一个月里,竟有十几日在方姨娘的院子里,众人不知,其原因是,方姨娘三个姐姐生了八个儿子,于是,秦将军便指望着方姨娘也能给他生一个。

听雪院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莲儿已经披着衣服出了来,见方姨娘带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怒气冲冲,只差砸院门,便冷笑道。“哪来的泼妇,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敢来这儿闹!真是给点颜色便开染坊了。”

方姨娘想到自己失宠,想到最近几日浑身的难受,便更气,“泼妇?姑奶奶就是泼妇,有人背后要害姑奶奶,怎的,还指望姑奶奶感恩戴德?我呸!”

翠儿道,“把嘴放干净点,这是尚书府,可不是你那穷户,谁害你你找谁,来我们听雪院闹什么闹?”

方姨娘冷笑道,“穷户?也不知谁是穷户,我告诉你,本姑奶奶是姨娘了,你永远是个奴才!”

“你!”翠儿一时噎住。

这时,从听雪院主屋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谁说姨娘就不是奴才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玥瑶。

只见,秦玥瑶穿着淡青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上,垂在腰际,面容与唇瓣苍白,很是憔悴。

与憔悴的外观不同,她的双眼却是冰冷犀利,迸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戾气。

方姨娘见到秦玥瑶时,下意识后退半步,但随即却又叫到,“放肆,妾身嫁了老爷,大小姐也得唤我一声姨娘不是?”

在气势逼人的秦玥瑶面前,方姨娘一肚子脏话却骂不出来,声音微微颤抖。但想到即将失宠,便咬牙撑着继续寻公道。

秦玥瑶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不远处,只见秦雅书带着一帮丫鬟婆子,扶着林姨娘走来。

不知为何,秦玥瑶突然有种预感,方姨娘并不会随意滋事,以方姨娘那般没脑子的性格,应该不会耍什么手段。

想到这,秦玥瑶苍白的唇角微勾,一丝冷笑,“姨娘就不是奴才?这也难怪,你们这些穷户家娶不起姨娘,自以为姨娘是那正经夫人。你且问问林姨娘,这姨娘,到底是不是奴才。”

林姨娘是来看热闹的,却没想到,还没站稳脚跟便来了个难堪。

她强撑着笑容,心中恨不得把秦玥瑶活活咬死,“大小姐说笑了,姨娘是老爷的枕边人,怎么能是奴才?难道老爷还能睡奴才不成?”

林姨娘是强忍着羞耻说的这些话,只恨当年自己幼稚,以为秦将军正室是个傻子,她的母家势力强硬,总有一天会抬了平妻,却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十三年。

秦玥瑶面无表情,连那冷笑都收了,居高临下,睥睨地扫了一眼林姨娘和方姨娘,“原以为林姨娘出身官宦,应知晓妻与妾的区别,闹了半天,也是不懂啊。”随后,淡淡地笑了,却如同夜中昙花,美艳又致命,“难怪,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白瞎了这么好的出身,最后当了个姨娘。”

林姨娘的俏脸一会白一会红,双手在袖下狠狠捏着拳,“大小姐年纪还小,有些事根本不懂,当爱上一个人,哪还在乎什么身份,只要能伴随在他身边,就足以了。”

秦玥瑶眉头微挑,浓浓的傲慢显而易见,“呵,假如将来我生个嫡亲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如公主一般将其养大,她若是为了什么狗屁爱情去当人的小老婆,我便是将她活活掐死,也不让她出门给我丢人现眼。”

秦雅书怒了,“秦玥瑶,你把嘴放干净点,我娘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轮到你这么说她?”

秦玥瑶淡淡看了一眼,“小娘教的就是小娘教的,不懂规矩。”

“你说什么?”秦雅书气得大叫。

一丝晨风吹过,东方隐见太阳,天快亮了,金橘色的阳光描绘了大地。

秦玥瑶的发丝随轻风吹过,配之其淡漠出尘的容颜,竟如仙子一般,不染凡尘。

“既然你们找上门来,那本小姐便给你们讲讲,妻与妾的区别。”秦玥瑶唇角勾起冷笑,眼帘半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为妻,娶什么样的妻,男人说话可不算,是以,你们便是不服我娘,但我娘依旧为妻。

而妾,则是男人可以做主,家族不会干预,换句话说,妾便是男人的玩物,只要男人高兴了就拿来玩玩。

平日里,只听谁家杖毙了妾,却没哪家敢杖毙妻。说了这么多,你们总该懂了吧?

妾只是男人的玩物,高兴了便玩一玩,不高兴了扔一边,若看着厌烦,随意寻个名头就赶出府去,更有甚者,卖了妾,若碰见个心狠的,打死也是正常。如此看来,妾与奴才,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哑口无言。

秦玥瑶抬起眼,淡淡看了一眼秦雅书,“秦雅书,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呵。你需感谢的,并非有个好姨娘,而是有个单纯善良的好嫡母、有个不愿与你计较的好嫡姐。你以为你姨娘能为你做什么?待你出嫁,你真以为你姨娘能说得上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没有姨娘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聪明如你,也应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吧?”

秦玥瑶不害秦雅书,并非因秦玥瑶如圣母一般善良,也并未如白莲花一般圣洁,而是她根本没时间。

不过,即便是有时间,她的兴趣也不在和一帮女人们明争暗斗上,与其浪费那时间许多,还不如多做实验。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算计别人,却总有人挑战她的善良和耐心。

既然如此,那今日,她便好好与这些女人讲上一讲。

“你……秦玥瑶,你别太猖狂!”秦雅书大骂,却被黑着脸的林姨娘拦住,用眼神示意。

原来,秦将军和顾老太太郑氏,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秦玥瑶深深看了方姨娘一眼,好一杆没脑子的枪啊!

没错,方姨娘被人当了枪使!

为什么方姨娘大清早来闹?因为白日里秦玥瑶不在府里,想找她,只要清早来堵。

那为什么不晚上来闹?因为晚间秦将军和郑氏休息,恐惹了两人休息,起了反作用。

那为什么选择了今日,因今日是秦将军沐休日,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折腾。

秦将军急匆匆赶到,“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方姨娘一反刚刚那市井泼妇相,顿时眼泪戚戚,楚楚可怜,“老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说着,跪在秦将军脚下,抱着秦将军的腿便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林姨娘袖子下面的手才微微松开,那掌心被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

秦雅书咬着牙,脸上有了得意的笑。

秦将军双眉紧皱,“起来说话,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方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含珠带泪道,“老爷,最近妾身多有不适,白日里头晕目眩,夜晚噩梦连连,而妾身从来康健,不解为何会如此,便找了高人查看。那高人说,有人为妾身下了咒!不仅仅妾身被下了咒,连老爷也被下了!”

秦将军大吃一惊,“什么?”他也被下了?

方姨娘狠狠点头,“这咒毒得很,下在同性身上,能慢慢害了那人的性命;下在异性人身上,便能勾了那人的魂儿。”

秦将军一头雾水,“你别绕圈子,直说,是谁下了咒,又对谁下的咒。”

方姨娘继续装柔弱状,“老爷,妾身……不敢说。”

“不敢说,你倒是敢闹?”秦玥瑶笑了,而后道,“别装模作样了,大家时间都很紧,你快为父亲说了,真相大白后,也赶紧散了啊。”

说完,秦玥瑶对一旁的莲儿道,“找人去屋里把太师椅搬出来,祖母年纪大了,站不得。”

“是。”几名丫鬟福身,转身准备走。

众人这才惊觉,老太太正拄着拐杖,站在一旁。

“不行!”方姨娘突然尖叫了起来。

众人不解,方姨娘竟还反对老夫人坐下?

秦将军则是略有不快地看向方姨娘。

方姨娘自知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解释,“老爷,老太太,妾身失言,妾身的意思是,不能放大小姐的下人回屋子,否则就抓不到证据了。”

郑氏在后院待了一辈子,结合刚刚方姨娘说的,大概也猜出了什么。面上冷笑一下,如果她猜得没错,一会派人去翻,搞不好就在哪个角落找到什么下咒人偶,可笑。

若方姨娘真用这种腌臜的手段,惹得家宅不宁,就别怪她为儿子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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