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哑巴!”
来人是穿了男装的沙马,武陵城虎妖的女儿!
李归齐压抑住心中隐隐的失望,冲着老朋友笑了。
干净利落地处理了三八五,将人直接解雇并追回损失,整个过程,沙马倒真是很有点大掌柜的气质。
打扫干净屋子后,沙马一边安排小乞丐去帮李归齐取钱,一边拉着李归齐上了楼,短短时间,沙马已经摆好了一桌满汉全席。
小程听说沙马是半妖,颇有些不自在,这被彭方狠狠鄙视了一番。从魔域回来后,彭方已经可以毫无芥蒂地同妖族相处了,拿起筷子吃的欢畅,丝毫不客气。
李归齐面对一桌美食却是毫无食欲,他欲言又止了许久,才装似不在意地问:“我的账户是谁在打钱呀?”
他本想表现的云淡风轻,犹如随口一提,但彭方跟他依然是毫无默契,听到这个问题还重复了一遍:“对呀,那冤大头是谁啊?”
李归齐:“……”
冤你的头!
沙马莞尔一笑,模棱两可地回答:“我呀现在负责武陵附近地区的初行产业,你这个账户就是咱们商行开的,咱们商行好多东西都是你提供的,给你分红嘛。对了,再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直接找我,或者找小梁也行。”
小梁就是那个断过腿的小乞丐。
李归齐想直接问贺行怎么样了,但是彭方小程在场,他实在不好开口。余光一扫,就见彭方刚啃完一只肘子,打了个饱嗝问:“对了,我听说隔壁之前是个胭脂铺,还闹过鬼,你们买下来改成商行,不怕百姓害怕不上门啊。”
沙马感慨地摇摇头说:“嗐,根本没有鬼,镇子上百姓都知道了,是那个胭脂铺老板拈花惹草,老板娘一怒之下给老板灌了毒蘑菇汤,听说老板死的时候人都出现幻觉了,被钉耙拉破了肚子还一个劲儿直笑呢。”
彭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颇有点毛骨悚然。
李归齐是真的见过的。不过当时他没有感觉十分恐怖,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藏在贺行身后。贺行很高,李归齐只能从他的肩膀看过去,其实没有怎么看清楚贾老板的脸和那诡异的微笑,不过他很清楚地记得,从贺行肩膀看出去,看到的灿烂朝阳。
李归齐低了低头,有些难过。
沙马拍拍他的肩膀,将一个东西放在了他面前。
李归齐拿起来,彭方和小程也凑过来看,那是一面有些特别的水镜。与平常的水镜不同,这面镜子背后明显附加了一个小型传送阵法。
“咦?这个我看程禾禾她们人手一个,最近没事儿就抱着看。”彭方说,小程也附和地点点头。
李归齐在水镜上一划,就见其中出现了两个女孩儿,正在拿着一个人/皮/面具介绍。
那个女孩儿说:“这个面具,来头可大了。这是我乾渊宗的朋友从千面鬼那里学来了技术,经过改良之后更加透气,并且跟活人的皮肤毫无区别。我给姐妹们演示一下啊。”
说罢,她将面具在身旁脸都凹陷下去的女鬼身上展示了一下,不消片刻,女鬼主播就变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姐妹们,大家下单要速度啊,直接启动传送阵交付十个灵石,即可获得三幅面具。面具还具有捏脸和微调的功能啊。这个今天只有一千套,我倒数开始抢购啦。三!二!一!”
旁边的女鬼姐姐拿出一个小喇叭,呜呜吹了两下。
一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主播就很激动地边拍桌子边喊:“抢光啦抢光啦!这个真的只有一千套。不过我们下个商品也是好物,大家喜欢就要速度下单啊!”
李归齐:“……”
贺行,魔尊这个职位,真的埋没你了,你就应该当首富!
这不就是直播带货吗?!!!
还几乎没有物流成本,将冲动消费利用到了极致!
彭方和小程盯着水镜,目瞪口呆。
直到他们搬着灵石回了东川,两人依然神情恍惚。
东川突然财大气粗,宗门很久没有这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了。
忙忙碌碌转眼间,三个月过去,腊月了。
快过年了。
李归齐每日为了东川的琐事操心,似乎很久没有想起贺行了。
贺行和小白依然没有消息,整个魔域也如同人间蒸发,修真界又回到了平静无波的状态,只有初行商城的生意,越做越大。
李归齐的系统,再没有开过口,这让他感觉有一点无所适从。
陈除来过东川两次,见彭澎的身体一直不好,还信誓旦旦表示要帮她寻找调养身体的灵植。每次陈除来,彭方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然而,李归齐却是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陈除的状态似乎也并不好,像是越来越憔悴了。他跟白发翁提起这事,白发翁叹口气说:“你还有功夫关心别人啊,我都要急死了,你身体里这毒…唉…”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贺行都还不知道他毒发的事情。
贺行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李归齐现在真正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因为刚入腊月,他的尸毒就发作了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当时正是午夜,李归齐睡梦中突然感到丹田一阵剧痛,如同一把刀插入小腹又绞了几下。他当场痛的大汗淋漓想要下床去找白发翁求救。
可惜太疼了,疼的李归齐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
那天夜里很黑,连月光也没有。
李归齐用尽全力,也只能向着门口爬了一点。而后,剧痛从丹田蔓延开来,深入四肢百骸,如同骨骼被寸寸折断。李归齐像一条濒死的游鱼,只能大口喘息,但对缓解痛苦毫无帮助。
贺行,贺行…
李归齐无意识地呢喃,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只能一个人蜷缩起来,死死抱住自己。
当夜,什么也不知道的贺行在魔君殿中实在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画了一副小像。画的不好看,比他爹强不了多少。
第二天黎明,晨光照到身上,李归齐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疼痛退去,他却因为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感冒了。
这事让彭方嘲笑了两天,一个劲儿说他修炼懈怠,一个修士还会感冒。
“这毒还会发作吗?太疼了,能不能直接死掉啊。”李归齐笑嘻嘻地问白发翁,换来白发翁一个怒视。
几日后东川下了小雪,东川鲜少见雪,这天课也不上了,一群小弟子欢快的在东川跑来跑去追逐打闹,倒是很有些过年的意思。
李归齐被裹了厚厚的披风,得了白发翁的特赦,可以出门放风了,刚走到师父的居所,迎面就遇上了赵锐。
赵锐看起来很高兴,热情地上来帮李归齐理了理毛披风,眼含笑意说:“阿初,师兄有个好消息,走,进去说。”
赵锐是来送请柬的。
沙马将于小年夜在武陵城举行一场拍卖会,其中有一个三头鸟的妖丹,对修士修复经脉有奇效。
三头鸟,斩两头仍可活,并能从断口处迅速长出新的头颅,自我修复能力修真界无出其右。
也因此三头鸟极难杀死,妖丹难得。
“太好了!”李归齐想,他们现在不差钱,买下妖丹,彭宗主就康复有望了。
彭澎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鹿野,你跟他们一起去武陵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去!我就留在东川。”
李归齐没想到姐姐会拒绝地那么果断,甚至有点顶撞宗主的意思了。
可是彭澎也没生气,反而看起来有些动容。她又劝道:“阿初拜入我门下以来,就忙着养活东川了,我也没能教他什么,你跟着去,保护好你弟弟。”
李鹿野却像是突然认了死理儿,无论彭澎怎么劝,就是不离开东川。
李归齐见姐姐这种反常举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可是拍卖会在即,为了三头鸟妖丹也不能耽搁,李归齐不得不跟着赵锐,带着彭方出发了。
李鹿野目送他们离开,低声地说了句:“如果所谋之事出了纰漏,咱们姐弟无缘再见,希望今后他能照顾好你。”
她的声音很轻,被朔风吹散,无人听到。
*
小年夜,武陵城。
采月坊依然热闹喧嚣人声鼎沸火树银花。
新的琼玉楼已经建起,立在采月坊正中,比之前那个更奢华气派。
在楼里被改造过得后院中有一排小房间,现在是楼里小厮的住所。今日琼玉楼拍卖大事,小厮都在忙碌,这一排小房子都是黑着的。
可是,没人注意到,其中一间屋子里,有两个人。
借着琼玉楼主楼灯火,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穿黑袍带着兜帽的男人正坐在小屋唯一的小桌子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他的身边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正瑟瑟发抖站在一旁。
坐着的男人放下茶杯,轻笑一声说:“我很吓人吗?”
小厮抖了抖,忙摇摇头。
男人似乎很满意,右手平举,掌中灵力汇聚,开出了一朵鲜红的,彼岸花。
灵光照亮小厮的脸,正是波伊。
男人见波伊看清楚了,手收回宽大的袍袖中,灵光消失了。
“知道这个么?”他问波伊。
波伊点点头,小声说:“我,我主人说过,见到彼岸花,就是吾主亲临。您,您需要我做什么,请您吩咐。”
坐在桌边的男人又轻笑一声:“说起来,你的主人顾沉啊,他想法太多了,不太听话。是他让你在琼玉楼搞出凶尸的吧?”
波伊缩了缩脖子,害怕地点点头:“主人说,说,程泽和玄姬背叛了您,要,要除掉。”
黑衣人哼笑一声:“他啊,就是想要的太多。以为断我臂膀就能跟我谈条件了,也太天真了。你可不要学他,不听话,是会死的。”
波伊也不敢再开口,又使劲儿点了点头。
男人招招手,让波伊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安排。说话间男人阴冷的气息喷在波伊的皮肤上,让波伊从心里泛起一阵恐惧。
听男人说完,波伊惊恐地睁大眼睛,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求饶道:“求求您不要伤害魔尊,求求您。”
坐在桌边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他挑挑眉说:“你莫不是,真的喜欢贺行?还想美救英雄么?”
见波伊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男人无趣地摆摆手:“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不想干就走吧。”
波伊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去开门,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隙,他的脖子上就缠上了一缕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