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见此，面上自然更加不喜了，回头看了眼自己那端庄的女儿，想说什么，却到底是咽下去了。

而二房这边出了老祖宗的福寿堂，大家都不免笑起来。

“你们都不知道刚才大太太那脸色，看样子正得意着能训斥念莜一把，不曾想忽然间老花狸猫醒了，她真是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太太这么失态的时候呢”念悦都不由得喷笑出来。

一旁的二太太也是眉眼分外得意，她是没办法，论起家世出身都比大太太不知道差了多少，是以这些年一直被大太太牢牢地压着。后来有了儿女，自己女儿念悦比不得念慧，而儿子何念辉的前途眼瞅着也比不得大房的两个儿子。

这么一来，她真是处处都被压制，半点抬不起头啊。

如今难得人生第一次，看到大太太那脸上如此精彩如此失态，她也不免笑着说:“可不是么，平日里惯看她装模作样，好一副大家夫人的端庄样子，何曾像今日这样吃瘪抓住了念莜的小辫子正要严加训斥，忽然就被啪啪啪打脸了，我都替她臊得慌呢”

反倒是赵凝梅，颇为担忧地道:“念莜年纪小，为了救老祖宗那只猫，也没考虑后果。若是因此适得其反，怕是真得要受罚的。便是如今救了那只猫，倒是让大夫人没脸，也怕大夫人那边暗地里使绊子。”

这话听在念悦耳中，却是不屑地一撇嘴:“嫂嫂，你以为她平日给念莜没下过绊子吗以前那些事，当大家不知道，就算不是她指示的，是她手底下人做的，可是那些嬷嬷丫鬟的难道不是被她养肥了胆子妄自揣度主人心”

太远的事儿就不说了，只说当初厨房里的事，还不是念慧手底下的嬷嬷做的，当日要不是念莜豁出脸去让房里的丫鬟过去闹了一场，怕是不知道吃多少暗亏呢

赵凝梅听得一叹:“念莜也是个命苦的。”

这几年她眼看着念莜个小姑娘家，一点点地努力为自己争取出头，那是一步步走出去都不容易啊。寻常小姑娘家怕是还被自己母亲捧在手心里呢，她却要操心劳力的。

二太太想起以前三太太所做出的种种事情，也是点头；“可不是呢，也就是最近，三太太才有了个当母亲的模样。不过念莜长得又标志，回头做个好亲家，以后日子必然过不差的。”

而就在几个人在那里议论着今日这件事的时候，念莜被老祖宗留在了房中，半跪在那里给老祖宗捏腿。

老祖宗慈爱地望着念莜，却是道:“你之前说，当时那个老大夫给了你三颗药的”

念莜乖巧地点头:“嗯，是了，等我回去把另外两颗也都拿过来，给老祖宗看看。若是哪日有个万一，说不得还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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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谁知道老祖宗听了这话，却是笑了:“难为你一片孝心，只是我到底老了，哪里用得上这个。我虽疼爱老花，可是到底也明白，老花不过是个畜生罢了，以后也不值当为它浪费这么珍贵的药。你且将另外两粒收好了，说不得哪一日就能用上。”

念莜听说这个，还待要说，老祖宗却示意她不必再提了，伸手握住她的，将她拉到自己榻边让她坐下，祖孙两个凑近了说话。

“念莜，今日这事，你且说说，老花到底是怎么了”

念莜其实心中早有想法的，只是此时听老祖宗问起，却是一惊。她想着老祖宗必然也明白，只是不懂，老祖宗如今问自己是何用意，到底是要自己说破还是不说破

她沉吟了片刻，才道:“老祖宗，老花虽是你心头宝，可是它也不过是一只猫罢了，一争不得宠，二妨碍不着别人，念莜实在是想不明白，它到底是碍了谁的眼儿。”

她虽没有明里说，可是那话中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老祖宗听到这个，倒是没有什么诧异，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眸中露出些许悲凉:“唉，我老了，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大指望，只盼着家里人能够和睦相处，一家子互助互敬，咱们何家上上下下能够平顺安泰，我就能放心了。可是如今，倒是越来越让我操心”

念莜不好说什么，低头不语。

老祖宗抬头望向念莜，摸了摸她那娇嫩的脸颊，叹道:“念莜，其实你是个懂事的，我心里也疼着你，只是我也不好太疼你，要不然反而是害了你，你可懂的。”

这话说得念莜心头发热，点头道:“老祖宗，我都明白的。”

老祖宗可不比自己爹娘，满府里就一个老祖宗，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她若是偏疼大房孙女也就罢了，若是偏疼她这个三房的，免不了招人嫉妒，到时候可不就是反而害了她。

老祖宗安慰地摸了摸念莜的头发:“我啊，老了，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罢了，只盼着能有几年安生日子过。”

念莜听此言，顿时心领神会，点头:“是，老祖宗。今日这件事，知道的也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以后也不会知道的。”

告别了老祖宗，念莜刚回到房中，便见自己母亲匆匆走来。这几日母亲身体不大好，是以不怎么出门的，如今一脸担忧地走来，必然是知道了老祖宗房中的事。

念莜少不得把今日的事都说了，宁氏当下也是分外狐疑，少不得猜测一番，不过念莜也不想让自己母亲知道太多，免得反而害了她，是以倒是三箴其口，不曾多说。

送走了母亲后，冯嬷嬷并香芸伺候她睡觉，其间难免说起今日的事来，不过大家也都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竟然对这么个畜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