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自己依然嫁过去,依然去当萧家的媳妇。

一日一日地熬,总有熬到那一天,自己的牌位被过继的子嗣放到了宗祠里。

只要父母安好,弟弟能安好,她就便再也没有牵挂了,安安心心地守她的寡,为萧子珩,守一辈子的寡。

花轿在燕京城大街上转了三圈后,便在人潮涌动中前往萧家去了,一阵阵鞭炮声响,各种唢呐锣鼓不断,她被迎下了轿,来到了大堂中。

对面走来一个男子,穿着和他往日相似的朱靴,身上披了红袍,和她走了个面对面,然后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是夫妻对拜,她麻木地听着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拜着。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对面那个男子是谁,身型倒是和他相似的,应该是同族的兄弟吧只是同族兄弟中,没成亲的已经不多了,总不能找个侄子过来

若是对面依然是萧从云,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周围都是贺喜之声,人声熙攘,她又是一日不曾进食,此事在嬷嬷的扶持下,一拜再拜,不免有些目眩头晕,几乎无法站立稳当。

就在那夫妻对拜起身时,忽而间眼前一个不稳当,险些跌在那里,谁知道对面拜堂之人,伸出手来,不着痕迹地扶了一下她的袖子,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旁边嬷嬷连忙扶住了她。

低头看时,自己袖子还被那人捉在手里,她心中凄凉,便轻轻挣脱了。

那人似乎还要捉住她袖的,见她挣脱,也就没再勉强。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听到高声宣道:“送入洞房。”

听到这个,总算微微松了口气,在嬷嬷的扶持下,她被送到了后院,之后坐上了一顶小轿,去了萧子珩所在的听竹苑。

其实上辈子,念莜来过几次听竹苑的。那个时候的听竹苑对于念莜来说,是肃穆严谨的,她陪着小萧从云踏入这里,几乎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多走一步路,战战兢兢地,求着那位九叔能帮自己。

只可惜,当时的萧九叔,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如今的念莜,在嬷嬷和丫鬟们的拥簇下,重新踏入了这听竹苑,来到了正房中。虽带着红盖头看不真切,不过眼角余光可以看到,烛火闪烁中,这屋子里装饰的富贵喜庆,可记忆中那冷清清的样子完全不同的。

这是萧子珩的房间,是上辈子他住过的,这辈子他也住过,如今自己嫁过来,他虽然不在了,自己却要继续在这里住。

她被引领到了床榻上,榻上都是红锦缎的喜被。

安静地坐在那里,她垂着头。

疲倦地闭上眼睛,想着上辈子嫁到萧家来,萧从云揭开了自己的红盖头,可是这辈子,再没人来揭开了吧

其实这样也好,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寡,清清冷冷过一辈子,百年之后,她与萧子珩合葬就是。

也是今日太过疲倦的缘故,她静默地坐在床榻旁,不知道过了多久,竟依靠在床头迷糊着睡着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一合眼的功夫,竟做了个梦,梦到萧子珩拿着喜秤来,挑起她的红盖头。

她仰起脸来看他,看得两眼含泪,心说你原来没死。

猛然间醒过来,方知氏一个梦,正兀自伤悲着,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九叔今日洞房夜,我等若是不来闹一番,倒是对不起九叔,也对不起九婶婶呢。”

“去去去,你这小贼痞子,你九叔的洞房你也感闹,仔细扒了你的皮”

念莜微惊,忙坐直了。

想着自己孤身一个人的洞房,这些人难道还要闹

谁知道正想着,猛然间又听得一个声音道:“都早些回去吧,尔等明日还要上朝的。”

只这一句,传入念莜耳中,却是仿若一声惊雷般,震得她心神全都没了安放之地,整个人僵在那里,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自己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那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怎么可能再次响起这是萧家那个同辈恰好和他声音相似吧

她恍惚着抬起头,看过去,却见男子脸型刚毅,剑眉墨眸,分明是凌厉威严的,可是此时却在大红喜袍的映衬下带着几分暖意。

跳跃的蜡烛在明暗中摇晃,投射到他那张过于威严的脸庞上,为他添上几分俊色。

这个时候念莜才知道,原来这张脸庞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已经刻到她的心脉中,随着她的每一个心跳在起伏。

“你,你”她声音嘶哑哽咽,努力的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是幻觉,还是真实

眼前这熟悉的面容,到底是人,是鬼

“念莜。”男子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湿润,便靠着她坐在榻旁,抬手揽住她,用手帮她拭泪:“被我吓到了”

念莜身子软软地靠在男人胸膛上,感受着那炙热坚实的起伏,再仰起脸,仔细地端详着他,半响后,才忽然别过脸去;“你竟然根本没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却让我担心那么久,害我以为”

说着这个,她忽然哽咽了:“还是说你故意试探我,看若是你不在了,我肯不肯,肯不肯给你守寡”

她一下子心里生了气恼:“九叔,你真是好大的心计呢”

萧子珩低首凝视着怀里的新娘子,她今日盛装打扮,不同于往日小女儿家的清丽可人,而是精致美艳,就好像一朵蔷薇花徐徐绽放,此时正到了最美的花季。

她生气的时候撅着莹润的小嘴儿,眼里泪汪汪满是委屈,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这样子的她,日思夜想的女孩儿,如今终于成了他的新娘。

坐在他的床榻上,被他搂在怀里。

艳红的烛火跳跃,精致富贵的锦帐已经落下,明艳娇媚的她在这一片花团锦簇中对着他撒娇。

今夜,是他和她的洞房火烛夜,不再像以前那般偷偷摸摸,更是光明正大,理所应当,便是闹下天来,也不会有人理会。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