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人笑道:“这个是从云的妹妹,闺名唤作从樱的;而这位,别看年纪小,却是咱们老祖宗的小儿媳妇,你要唤作九婶婶的。”

念慧听着这话,对着念莜笑了笑,便上前施礼:“宝珠初来乍到,不曾一一拜见家中长辈,还望九婶婶海涵。”

念莜见她只当不认识自己,也不好当众质问拆穿,见萧从樱一直欲言又止,便偷偷在身后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不必多言。

对方的话说到如此地步,念莜少不得要拿几分长辈的架子,于是缓缓说道:“你今日方到萧家,原怪不得你。”

念慧微微一笑:“谢婶婶体谅。”

念莜打量过去,见她面上倒是一片坦然,只是那望向自己的笑中到底存了一份恨意。

却原来那何念慧出家后,结识了一位县令夫人,那夫人见她生就一副尊贵的气派,与别个姑子自然不同,倒像是大家的姑娘。可巧这县令夫妇二人结婚多年却无所出,就有心要收养她。念慧青灯古佛的过了些日子,本就觉得有些清苦,因此就顺势还了俗。

如今的念慧,已改名换姓为程宝珠,虽是县令之女,可对于萧家来说,到底是小门小户,纵然去了念莜堂姐的身份,可到底不能风光大嫁,终于委身于萧从云,却总归是个妾。

养在深闺十几年,何念慧所学无一不是为了嫁入世家做夫人做准备。长房嫡女,全家对她寄予了多深的厚望,她自己也是收了性子,为了成为何家的骄傲,又曾付出过怎样的努力。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念莜付之一炬,那个曾经处处低她一头的念莜,曾经跟在她身后默默无闻的念莜,如今成了堂堂萧家的九夫人,而她何念慧却沦为妾室,这让她怎么能不恨她恨得简直要滴出血来,却只能若无其事的唤那念莜一声“九婶”。

关于念慧如何,事后念莜也曾经和萧从樱商议过这事儿,彼此想想,也不过是一个叹息罢了。毕竟她要走这条路,谁也拦不住的,大家能做的,只是彼此相安无事,不要拆穿就是了。

这一日念莜本是在书房一边忆着萧子珩之前所教一边练字,写着写着却走了神,一时何念慧如今也进了萧家,还不知道她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以后又会如何。

萧子珩从朝堂上下来,站在窗外望了一会子念莜,成亲之后的念莜比做姑娘时身上又多生了几分韵味,偶尔望向萧子珩的双眸中也会流露出一丝娇媚来,本就是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如今却是要分别些日子,萧子珩心里的不舍简直浓的化不开。

念莜收了心神却瞥见萧子珩站在窗前,因心里没有防备,倒是骇了一跳,捂着心口道:“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做什么”

萧子珩见吓到了她,心里也有些怪自己唐突,却并没有解释,只是负手径直走进书房道:“朝廷派了差,我须得离家几日。”

念莜闻言也并不多问,只道:“何时动身我好为你收拾衣物。”

萧子珩叹口气,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我出行素来简便,并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现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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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动身了。”

“这么急”念莜抬头望他,也是没想到。

萧子珩将她复按在胸前,抚着她的青丝,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一并带着。

温存了片刻,萧子珩终于恋恋不舍的上马离开,念莜望着他绝尘而去,竟是连头也不曾回。

独自在家的光景,念莜有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日去婆婆那里请安路过那萧家祠堂,念莜总忍不住看上一眼,即使这辈子没有嫁给萧从云,可仍是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吧。

“九婶这样盯着祠堂看,是怕哪天去了这祠堂没你的一席之位吗”念慧的声音是带着笑的,只是话却说的十足的恶毒。

念莜还未开口,身边素来沉稳的丫鬟楚兰忍不住警告道:“跟咱们九夫人这样讲话,还请程姨娘注意自己的身份。”

何念慧听得脸上一红,不由的恼羞成怒,对楚兰恨道:“纵然我是个姨娘,那也是个主子,哪里轮得到你这小蹄子教训”

念莜见状浅笑着劝道:“既是主子,你又何苦跟这小丫鬟计较,反倒失了身份”

不提身份还好,这主仆二人轮番在她面前强调身份,何念慧越发的恨起来,冷笑着对念莜说:“我自是不同她计较,只是这丫鬟到底是你的人,你要懒得管教,不妨送去我那里帮你调教几天,保证还你一个听话老实的奴才。”

念莜听她话里半点敬意也无,知道她是于无人处不拿自己当长辈,也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移步就向前走去:“不劳程姨娘费心。”

何念慧被那一声声的“姨娘”刺的心痛,当下拦住念莜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死了能进这萧家祠堂很了不起”

念莜看她一脸愤恨,又想到往日顺风顺水是以曾保持端庄娴静的念慧,想到自己曾觉得都是自家姐妹哪里就需要争个高下了,可如今俩人处在这般境地也是重生之后的念莜不曾想到的。

念莜心里感叹了一番,却并不理会念慧,绕开她兀自前去了。

“九夫人也未免太纵着她。”楚兰跟在身后小声说。

“同一个无论如何死了都不能进祠堂的人计较,倒失了我的身份。”

念莜的话轻飘飘的进了何念慧耳里,恨的她咬牙瞪着念莜的背影,手中的帕子死死的绞着,几乎要撕裂开来。

这一日,念莜同几个萧家儿媳孙媳并孙女在老祖宗房里陪着说话,萧夫人见念莜发髻上别了一支镂空穿枝梅花纹钗,上面镶了颗圆润精致的珍珠,不禁夸赞道:“这珠子倒是个好的,衬的小九家的越发动人了。”

也是巧了,话刚落,何念慧就走了进来对着萧老夫人盈盈一拜,口中道:“给老祖宗请安。”

低头间,众人见她头上也别了一支钗,却是和念莜头上的极像,只是那珠子却要大上了一圈,惊讶之余不由得面面相觑,又见她举止做派一副端庄大气,请过安后从容的坐了,那样子倒不像个姨娘,却像个大家的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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