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叫你姑娘都是抬举你了，你也知道月娘我是个俗人，若是平常跟别的婆子聊起来，咱们都是直接说窑姐儿的，哪还那么讲究啊。”

月娘拿着绢子走了过来，将那副百鸟闹春图往锦盒里一放，冷哼了一声说道：“实在是抱歉啊，这定制的绣品一旦卖出，概不退换。”

寒烟原本还是好声好气的说着话，但如今听了月娘的话气的手指发颤，她打开锦盒又将绣品拿了出来，说道：“人生在世，各自有命，我是楼里的姑娘哦不，窑姐儿，我是不干净的，但月娘你又能说你自个儿干净的很”

她虽然是没有听别人跟她说过月娘的闲话，但倒是听多了一些嫁了人的妇人偷偷摸摸偷人的故事。她卖身碧仙楼，自降身份实非所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的命是如此，她认了。

但却没得来买绣品还要被个绣娘讥讽。

“况且我们就事论事，我来是跟你说着绣品的，难不成来你们锦绣轩买绣品还要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成若真是如此你们怎么不在铺子外头立个不接窑姐儿生意的牌子也好让我们这些不干净的人绕远路。”

寒烟冷笑了一身打量着铺子，说道：“看来我等下回去还要跟姐妹们说一声，这锦绣轩是来不得了。这门栏可还真是高不可攀呐，就连城中生意最好的一品绣都没人说这话，难怪你们生意也就这样了，我算是见识到了。”

月娘是个湖，对于寒烟的反击丝毫不放在眼里，她将锦盒关上之后拿起直接塞进了寒烟的怀里，说道：“既然你觉得一品绣的绣品好，那你尽管过去就是了，在我们这儿说什么呢我倒是要看看一品绣有没有五两银子一副的百鸟闹春图，自个儿没银子又何必来丢人现眼呢”

苏娇看着她们二人你来我往的话语当中夹枪带棒，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前因为没钱而被那些势力的掌柜的瞧不起的事。

况且她觉得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的事，寒烟虽然是楼里的姑娘，但不一定就是她自愿的。在不了解别人的事情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妄下结论，况且月娘说的话也太伤人了。

况且五两银子一副百鸟闹春图，并不算少了。

苏娇见寒烟的面色被气的通红，却强忍着，走到她身边把锦盒拿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是寒烟姑娘吧，我叫苏娇，也是锦绣轩的绣娘。我刚刚听了你们的话，你是对着绣品不满意吧”

“这退不退的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看要不这样吧，你把这绣品留下来，我在这上面再作少许润色，等过几再来拿，若是满意你就拿走，不满意也没关系，这个银子我来想办法，你看成吗”

苏娇咬了咬牙，心想着家中还有五两银子，大不了到时给了她。

这锦绣轩是张锦绣将来的嫁妆，要是让月娘这个样子，是个客人都要上前怼一下，还不得把生意都赶跑了。张锦绣对她好，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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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听了苏娇的话稍显诧异，她挑了挑眉毛看向眼前这个美貌的小娘子，心中原本是怒意横生的，想着不过是五两银子，不要便不要了吧，这锦绣轩她算是怕了，大不了今后再也不来了。

但方才听了她的话，倒是觉得可以一试。一是她能说出这番话来，跟月娘自然不是一路人，她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二是她也不想白白丢了这五两银子。

“既然苏姑娘这样说，那我过几日再来拿吧。也不说什么让你拿出这五两银子的话，到时不管我满不满意都会收下的。我看重的便是一份心意，作为绣娘刺绣时自然是要怀着爱意的，若是随随便便绣出来的东西也能称之为绣品，那不是人人都能做绣娘了”

寒烟朝苏娇盈盈一笑，又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沉着脸的月娘，嘲讽道：“我相信苏姑娘会是个出色的绣娘，也不像某些人，自个儿技艺不好，还不让别人说。”

“你”月娘向来是个吃不得亏的，如今听寒烟讽刺她，张嘴又要反击。她的袖子却被掌柜的一拉，她这才止住了要说的话。

掌柜的冲她摇了摇头，说道：“少说一点吧，苏娇这是在替你擦屁股，你就赶紧进院里头去吧，行吗”

说实在的，掌柜的也并不喜欢这咄咄逼人的月娘，但实在是她的手中有他的把柄，这才让他平时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月娘听了这话，又瞪了一眼寒烟和苏娇，这才甩着袖子气哼哼的掀了帘子进去了。

寒烟见她走了，这才噗嗤一笑，拉了拉苏娇的手说道：“我从前倒是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生的好生标志啊，比起我们碧仙楼的迎夏也是”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寒烟赶紧止了：“哎呀，你瞧我这话说的，只不过是想夸夸你的，倒不是故意拿你跟我们楼里的姑娘做比较，你不会生气吧”

苏娇听她这样一说，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会不会，怎么会生气呢，大家都不容易的，我不会因为你们是碧仙楼的姑娘而瞧不起，我也是个乡下丫头啊。”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其实我们楼里很多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碧仙楼虽然是烟花之地，但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不堪。”寒烟笑着说道。

见苏娇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只锦盒，朝她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我就过几日再来拿了，你生的这般好，我相信你的绣活也会跟你的容貌一样出色。”

苏娇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夸她，桃花村里的人总说她一副狐媚子样，即便是嫁了人夫君对她很好，但也没有过于直接的说过她的相貌。

如今听了寒烟的话，实在是要羞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寒烟朝她招了招手。

苏娇点了点头，说道：“嗯，过个两三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