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自从梁雨柔小产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儿不顺心便动辄打骂下人，沈府上下都战战兢兢的，唯恐出错被罚。
沈序也听沈宁抱怨过不少，但他无可奈何，在这沈宅一日，便是梁雨柔当家做主轮不到他说话。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在翰林院站稳脚跟，然后努力往上爬，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改变现状。
“沈大人。”
沈序身边的下人文忠进来回禀道：“您让我办的事都办好了。”
正巧沈婆子送汤进来，听到文忠这话，她当即眼眸一亮，问：“可是宅子相看好了？”
文忠点头，：“回老夫人，是的，小的打探到城西有一处二进的空宅子正在售卖，各方面都符合大人的要求。”
“二进宅院？”沈婆子面上难掩激动，连忙放下手上托盘，又问：“可这么大的宅院，价钱不便宜吧？”
这也正是沈序想问的。
只听文忠说道：“听管理宅子的小厮说，他们东家原先是预备五千两卖给一商户的，但那商户因别的原因暂时不买了才空了出来，若是沈大人想买的话，他们东家可以便宜一些。”
沈序皱眉，“便宜多少？”
文忠答：“能便宜三百两银子。”
“这，要五千两这么多啊......”沈婆子没想到京城的宅院这么贵，虽说能一下子便宜三百两，但总体上却没有便宜多少，序哥儿才进翰林院不久，除了皇上赏赐的那一千两银子，哪有多余的钱。
她看向沈序，叹气道：“序哥儿，要不算了吧，买宅子的事往后再说，咱们在这儿住着不也挺好的吗？”
虽说梁雨柔性子骄横了些，但好歹不用他们花钱就有大宅子住，还有下人伺候着。
自个儿买宅子，置办家具下人啥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们哪烧的起这个钱。
这点沈序自然也知道，他原先只是让文忠打探一下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宅子，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就是最破旧便宜的宅子也要三千多两。
他铁了心要搬出沈府将自己的尊严傲骨找回来，待在这里一日，他和娘亲以及宁儿便要看梁雨柔脸色一日。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这时，文忠又说道：“对了，那看守宅子的小厮说，他们东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若是沈大人诚心要买那宅子的话，不妨与他们东家商量商量，兴许还能再便宜一些。”
闻言，沈序问他：“可知他们东家姓什么？”
文忠挠了挠头，“哦，好像是姓萧。”
萧？
“不会是武安侯府的宅子吧？”沈序眸中泛起疑虑。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应当不会这么巧就是武安侯府萧家的，这京城姓萧的也大有人在。”
听到这话，沈序内心安定不少，同时也暗暗有了决定。
他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封拜帖，交给文忠，“你替我把这个送到看守宅子的小厮手里，事成前先别让夫人知道。”
文忠点头，“是，大人，小的明白。”
他退下后，沈婆子走到沈序身旁，皱着眉问：“序哥儿你当真要买那宅子吗？”
沈序不答反问：“娘，难道您不想住在属于儿子的宅子里做一个真正体面尊贵的老夫人吗？”
沈婆子一噎，她当然想了。
在这里，下人们虽说表面称呼她一声老夫人，可真正当家做主的是梁雨柔，下人们只听梁雨柔的。
尤其这些日子梁雨柔性情大变，看谁都不顺眼，把她这个婆母也当下人使唤，下人们时常在背地里笑话她。
还有宁姐儿，上回被梁雨柔罚去洗恭桶，受了那么大的羞辱。
想起这些，沈婆子对梁雨柔的不满便多了几分，同时也对沈序当初为了她被苏玉婉休了的事感到后悔。
早知梁雨柔是这样一个狠辣的人，她当初就该将儿子寄回去的休书一把撕了。
若是玉婉没有离开沈家，想必如今她们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的，凭着玉婉如今的身份也能帮衬序哥儿平步青云，哪至于在这里受如此多的屈辱。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听说苏玉婉已经嫁人了。
沈婆子叹了一口气，对沈序道：“娘当然想，娘也希望序哥儿你有自己的宅子这样在人前也能挺起腰杆，可四千多两的宅子，咱们如何承担得起啊？”
明白她的担忧，沈序安慰道：“娘不必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序哥儿你有什么办法？”沈婆子困惑地看着他。
沈序却让她不要管，说他一定会想办法筹到钱，让她和宁姐儿住进属于沈家的宅子里。
沈婆子拗不过他，便没再问了，只叮嘱他记得把汤喝了便出了屋。
坐回案前，沈序从怀里掏出那条被撕破了一条裂口的帕子，盯看了半晌，心底的不甘越发浓烈。
“大哥。”
这时，沈宁走了进来，他连忙将帕子收回袖中。
“怎么了？”敛下思绪，沈序抬头望着她。
沈宁依旧蒙着面纱，但身上终于不再穿的是粗布麻衣了，大哥给的银子她为自己置办了好些衣裳首饰。
“大哥，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钱？”沈宁走到案桌前，还像小时候那般语气撒娇着道。
沈序皱眉，“上回不是才给了你五十两银子，这么快就用完了吗？”
她绞着手指，声音弱弱地道：“我都买衣裳和首饰用光了。”
“要多少？”沈序虽心中生气她如此大手大脚花钱，面上却也没有责怪，上回沈宁被梁雨柔责罚洗恭桶，他这个做大哥的没能力保护她。
如今也只能给些钱尽可能的安慰她。
见大哥并没有生气之意，沈宁笑着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
沈序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她，并叮嘱道：“省着点儿花。”
“知道了。”拿了钱，沈宁欢快地跑出了屋子。
沈宅外的一侧巷子里，沈宁将银票递给早已等候在巷子里的一个身量高挑、眉清目秀的男子手里，并道：“赵大哥，这是我向大哥苦苦求来的，日后你金榜题名，可不能辜负我啊。”
赵丛将银子揣进怀里后伸手搂过她，隔着面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并保证道：“宁儿你放心，我赵丛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受了你的恩惠，他日考取功名必当风光迎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