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上下挂满了丧幡，灵堂里赫然停放着一口黑漆棺材，下人们齐跪于堂内，低声哭泣着。
梁雨柔身穿孝衣跪在蒲团上，一脸的悲痛，眼角不断流下眼泪。
沈序跪在她身侧，低声安慰着她：“雨柔，你别太难过了往后你还有我。”
视线从棺材上收回来，梁雨柔看向沈序，看着他那张俊逸儒雅的脸，满腹疑虑。
昨日她才刚赶到父亲的院子，就听到父亲没了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可太医明明都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解药。
当时的药是沈序端去给父亲的，据看守院子的下人说，是父亲没撑到喝进药便咽气了。
沈序也是这样和她说的，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多天父亲都坚持过去了，为什么偏偏在解药研制出来后反而撑不住断气了。
还有父亲的那封举荐信又是什么时候写的，沈序此前知道吗？
想起那日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梁雨柔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早是因为那封举荐信才突然对她好的。
想到此，梁雨柔突然站了起来，走出了灵堂。
她将父亲生前最信任的管家裕福叫到了自己院子里，“福叔我问你，父亲那封举荐信是什么时候写的，都有哪些人知道？”
裕福恭敬回道：“回小姐，那封信是老爷在三天前的夜里写下的，此事只有我和另一个照顾老爷的下人知道。”
下人也知道，这么说，这封信并不是绝对保密的。
她又问裕福，“那日沈序去给我爹送药的时候你可在？”
裕福不敢欺瞒，实话说道：“小姐，那日张太医需要用到一味特殊的药材，只有京郊的断崖上才有，小的便出城去采药了，当日的情形小的并不清楚。”
梁雨柔了然点头，这么说，清楚那日之事的除了沈序，便只有看守院子的那两个下人了。
她又让裕福将那两个下人带了过来。
“小的梁三、小的梁四，见过小姐。”被带来的两个男子躬身站在梁雨柔面前，恭敬行礼。
这两人都是被赐了主姓的家生子，梁雨柔是认识的，她直视着二人，道：“你们二人从小就在梁府长大，这么多年府上从没有亏待过你们，如今老爷走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若是还念及老爷之恩，便如实回答。”
梁三梁四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小姐请问，我们哥俩一定知无不答，不敢欺瞒。”
“我问你们，昨日姑爷是什么时辰去给老爷送的药？”
“回小姐，约摸是酉时。”
酉时，与沈序所说无异，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还有，当日老爷写下举荐信的事你们可曾对外说过？”
“没有没有，小姐放心，老爷特地将那封信交由裕主管保管，并且吩咐过小的们决不能外漏消息，只有在老爷死后才能将信交给姑爷。”
这么说，沈序事先并不知道有那封举荐信。
她正思忖着，就见沈序从外头走了进来，梁三和梁四暗暗对视了一眼后便退了出去。
“雨柔，你还好吗？”进来后，沈序面上稍显担忧。
梁雨柔看着他，心中止不住怀疑，他突然对她这么好真的是因为他悔过了而不是别有用心吗？
“雨柔？”见她愣怔，沈序又唤了一声。
回过神，梁雨柔站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试探性地问道：“夫君，你说以后都会对我好，是真的吗？”
沈序勾了勾唇，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自然是真的。”
——
处理完梁承的后事，沈序带着梁雨柔回了沈宅。
梁雨柔心情不好，回府便回了雨兰院去歇息了。
“大哥。”
沈宁从正厅跑了出来，一脸欢笑地对沈序道：“恭喜大哥高升吏部侍郎。”
沈序表现得极为风轻云淡，“你这丫头，消息还挺灵通。”
“嘿嘿，对了大哥，赵大哥...来向我提亲了。”沈宁眉眼间透着娇羞，“我都跟你说过了赵大哥对我是真心的。”
闻言，沈序拧起眉来，“什么时候的事？”
“今儿一大早，赵大哥就带着聘礼来了。”
“那娘怎么说？”
“赵大哥一表人才，又真心待我，娘自然是同意的。”
说罢她又看向沈序，“大哥，这下你不会再怀疑他对我别有用心了吧。”
沈序抿着唇没说话，今天早上皇上才下旨升他为新任吏部侍郎，赵丛紧接着就来提亲了，若非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为何不早些来提亲。
恐怕他还真是别有用心。
只是沈宁如今完全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听不进去劝告，想了想，他扭头去了沈婆子的院子。
“序哥儿你总算回来了，哎呀，我的儿你总算是熬出头了，咱们沈家总算是光耀门楣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一见到沈序，沈婆子就满脸的激动，她儿子如今当了三品大官，这可是沈家的无上荣耀，改日可一定要去寺庙烧香还愿。
沈序却打断她的话，说道：“娘，您不能答应宁儿嫁给那个赵丛。”
回过神，沈婆子一愣，“怎么了序哥儿，赵丛那小子我今儿见了，人长得挺周正，对宁姐儿也很是体贴，难得有一个不嫌弃宁儿容貌的男子上门求娶，你难道不为宁姐儿高兴吗？”
“娘，那赵丛什么底细，您都打探清楚了吗就答应这门亲事？”沈序语气里明显是不同意这门亲事。
沈婆子不禁问道：“序哥儿，你是不是对赵丛有什么误会，那小伙子人其实蛮好的，他家里的情况也同娘说清楚了，说是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亲和一个妹妹。”
“可宁儿才与他相识多久，真的了解他的本性吗？况且，他既然长得一表人才又怎么会看上宁儿，您不觉得这里头大有问题吗？”
“这......”沈婆子一时语塞，她只看到赵丛对宁姐儿百般体贴，觉得他人很不错，倒是没往这处深想。
这时，沈宁突然走了进来，红着眼怒视着沈序，“够了大哥，你话里话外无非是觉得我如今这个模样不可能有人真心爱我，哼，您如今升了大官，竟连自家妹妹也瞧不起了！”
“不是的宁儿，大哥并非是瞧不起你，大哥只是......”
“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赵丛我是嫁定了。”沈宁说完便跑出了屋子。
“宁儿！”
沈婆子叹了口气，看向沈序，“序哥儿，宁姐儿她这些年来受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对她好又不嫌弃她相貌之人，你就遂了她的意吧。”
沈序暗暗叹气，终是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