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沈序会试中会元的消息传了回来,沈婆子高兴得不行,第二日便带着苏玉婉去了寺庙里烧香还愿。
到如今,沈序已经连中二元,这可是老沈家几辈子都没有出过的大喜事。
中了会元,就意味着有资格参加殿试,只要在殿试中再考中进士,沈家可就真正能光耀门楣了。
凌云寺是位于松阳县西侧凌云峰上面的一座古老寺庙。
据说这寺庙很灵验,因此来这儿上香的人特别多。
前世这个时候苏玉婉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便没有来,沈婆子和沈宁来的。
如今沈宁嫁了,沈婆子便叫上苏玉婉一块儿来,正好也让她拜拜送子观音,好早日怀上孩子,为沈家延续香火。
沈婆子跪在送子娘娘佛像前虔诚祈祷,苏玉婉看着她,只觉得讽刺。
前世,她的孩子都已经足月了,最终却还是沦为沈家攀附权贵的垫脚石。
“玉婉,你怎么不拜啊,娘听说这儿的送子娘娘很灵验的。”沈婆子拜完见她静静跪着,不由皱眉说道。
苏玉婉淡淡看向她,“我拜过了。”
沈婆子这才舒展眉头,又再度拜了拜,才起身出了佛殿。
一面走,她一面对苏玉婉说:“如今序哥儿中了会元,再不久就能参加殿试,待他考中进士,就真正踏上了仕途之路,到时候你可得争口气,早日为我们老沈家怀上孙子。”
苏玉婉没吭声,等沈序考中状元,便是她恢复自由之身之日,为沈家延续香火这事,自有旁人来效劳。
见她又没回话,沈婆子停下步子,语气有些不悦地问她:“你今儿是怎么了,跟你说话也没个回应?”
苏玉婉正要开口,忽见前头周婆子带着周姝和沈宁一块儿进来了寺庙。
“哟,这不是亲家母吗,真是好巧啊,你今儿也要上香呀。”周婆子一见到沈婆子,就露出一脸亲切的笑。
沈婆子扭头,见自家女儿也来了寺庙,心里十分高兴,对沈婆子也和气了几分,“是啊,这不是序哥儿考中会元了吗,我这做娘的便想着来庙里上柱香,感谢佛祖保佑。”
周婆子听完,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了,“哎哟,那可真是要恭喜亲家母了,序哥儿这孩子真是有出息,以他的才华,想必再过不久就能高中状元金榜题名了。”
“欸,这话说早了,参加殿试的贡士何其多,我儿未必就能拔得头筹。”沈婆子谦虚说着,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周婆子继续恭维道:“亲家母何必如此谦虚,序哥儿有出息,你这做娘的功劳可不小,待序哥儿中了状元,你可就是尊贵的老夫人了,哎哟喂,这往后我见了你没准儿还得行礼呢。”
这话说得沈婆子心头一热。
他家序哥儿有出息,连带着她这个做娘的,出门在外也受人敬仰。
这受人吹捧的感觉就是令人心情舒畅。
谈笑间,见自家女儿蒙着面垂头跟在周婆子后面,半句话不说,一副受了气的模样,沈婆子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对了亲家母,你今儿来凌云寺,是求什么?”
周婆子随即拉过沈宁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沈宁,说:“这不是宁姐儿嫁入沈家有些日子了吗,我想着带她来拜拜观音菩萨,盼她能早日怀上孩子。”
对上周婆子的目光,沈宁害怕地打了个哆嗦,却还故作镇定地笑答道:“婆母说的是。”
但其实不然,周婆子也是得知了沈序考中会元的事,才刻意带着周姝和沈宁一块儿跟来的凌云寺。
听到周婆子特地带着沈宁来求子嗣,沈婆子面上带了喜色,如此也好,若是宁姐儿怀上了孩子,日子有了盼头,便能往前看。
只是,宁姐儿至今都还蒙着面纱,不敢以面示人,这点让沈婆子心疼不已。
也不知姑爷见到她脸上的疤,有没有因此苛待她。
沈婆子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问一问她,今日在这儿碰到,想着总算有了机会,便拉着沈宁的手,想和她单独聊会儿。
沈宁何尝不想单独与自家娘说说话,但是周婆子盯她盯得紧,不允许她和娘家人单独待在一起。
便只能对沈婆子推辞道:“娘,婆母她近日身子不太舒服,女儿得服侍在左右......”
沈婆子听完面上有些不悦了,周婆子明明好好的,哪儿需要服侍,分明是借口。
她好不容易见到自家女儿,周婆子难道连聊会儿天 的功夫都不给吗!
见状,周婆子连忙解释道:“哎呀,都是宁姐儿这丫头太孝顺,我都说了只是头疼的小毛病不用服侍左右的,难得你们娘俩在这儿碰上,那宁姐儿你就陪你娘 好 好 说 说 话 吧。”
她笑着看向沈宁,眼底却露出威胁之色。
之后,周婆子带着周姝进去佛殿。
沈婆子连忙问沈宁:“宁姐儿,上回娘去周家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嫁去周家后,婆家人对你可好,姑爷他待你如何?”
一旁的苏玉婉也朝沈宁看了过去。
面对两人的目光,沈宁有些欲言又止。
沈婆子当即皱眉问她:“莫非你在婆家受气了?”
沈宁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周婆子出了佛殿,这会儿正站在殿门口盯着她。
她忙摇头,“没、没有。”
听她这么说,沈婆子才放下心来。
这门亲事,沈婆子本来也是不大愿意的,因着沈宁的脸成了这样,再加上先前那聘金不翼而飞,家里又一时拿不出钱来退婚,才迫于无奈让沈宁嫁了。
事已至此,沈婆子能做的,便是尽量让女儿不在婆家受委屈。
序哥儿如今中了会元,势头正盛,想着周家也不敢拿气给宁姐儿受。
眼看着周婆子一步一步往这边靠近,沈宁的心也跟着颤跳起来。
她实在是受够了被周婆子虐待的日子,再不想回到周家去了,便鼓足勇气对沈婆子说:“娘,其实我......”
“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下山了,这会儿铺子里应该很忙。”苏玉婉适时出声。
沈婆子点了点头,又看向沈宁,“宁姐儿,你刚才想说什么?”
沈宁再张口时,周婆子已经带着周姝走过来了,“宁姐儿,该去拜送子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