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沈序在床上将养了近十日有余才堪堪能下地,因先前梁承吩咐过下人,所以他还不知道梁雨柔小产了的事。
今日他觉得伤口处没那么痛了了才想起下床去看看梁雨柔。
才出了屋,迎面端着药而来的沈婆子见状一脸紧张地道:“哎呦喂序哥儿你怎的下床了,大夫说了让你躺着好好养伤。”
说完,她连忙让下人们去搀扶沈序。
沈序摆摆手,“娘,我已经好多了,整日躺着实在难受我便想着起来走走,对了雨柔呢,她可还好,孩子可还好?”
这一连串的问,问得沈婆子不知该怎么回他。
她将手中托盘递给下人,伸手扶着沈序,转移话题,“对了,你昏迷的这些日子,皇上派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还派了勿公公前来探望。”
听说这勿公公可是皇上的御前太监,他能亲自前来探望,想必皇上也关心着序哥儿,序哥儿这又是替皇上挡的箭,说不定正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家序哥儿许是要迎来转机了。
沈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这府上冷清得可怕,听不到半句下人们的说话声,丫鬟们连走路都异常小心谨慎。
他皱眉看向沈婆子,“娘,您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婆子自知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深深叹了口气,“雨柔她...小产了。”
“什么,小产?”沈序踉跄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日听到你在狩猎场中箭昏迷的消息后,雨柔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这才......唉......”
每每想起这事,沈婆子就心痛难忍,那可是她千盼万盼的第一个大孙子,就这么没了,比剜了她的心还难受。
沈序身子微颤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沉痛之色。
他的孩子没了?
动了胎气,确切的来说是他间接导致了梁雨柔小产,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沈序尤受打击,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哎呀,怎么回事,来人呐快扶姑爷进屋。”
下人们将他扶进了屋里躺到床上,沈婆子又差人赶紧去请太医来。
“你这孩子,早说了让你好好躺着养伤,娘知道孩子没了你难受,娘又何尝不难受,只能怪那孩子与咱们无缘,你好好把身子养好,以后还能再有孩子的。”沈婆子只能如此安慰他。
沈序却是木讷地睁着眼,内心陷入挣扎,他走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
“序哥儿你别吓娘啊,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可你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事儿,否则娘可怎么活。”
沈婆子还在絮絮叨叨,沈序只觉心绪烦闷索性闭上了眼,“娘,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序哥儿......”
“好,娘这就走,你一会儿记得把药喝了。”
替他掖了掖被子,沈婆子便起身出去了。
雨兰院。
梁雨柔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佩儿进来送药时,她问道:“姑爷怎么样了?”
佩儿将药搁在桌上,回禀道:“小姐,姑爷已经醒了。”
闻言,梁雨柔搁在床沿边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已经醒了却没有过来看她,他是还不知道她小产的事,还是知道了才不愿来。
他婚后还一直留着那条绣字的帕子,每每喝醉都会握在怀里,她知道他心里定是还念着那个女人。
即便如此,她都依旧装作不知道,以为只要自己做好妻子的本分且等孩子生下来,他便会将心收回来。
可现在想来,是她太天真了。
如今孩子没了,都不见他过来安慰自己一句,大抵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温柔软语,也都是因为孩子。
想到这里,梁雨柔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当初自己那么坚持要嫁他,真的做对了吗?
——
从相府宴席回来后,萧霖烨就问萧夫人要府上的库房钥匙。
萧夫人一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库房钥匙?”
萧霖烨道:“我看看库房里的东西够不够。”
这话让萧夫人更加纳闷了,“够什么,烨儿你要做什么?”
“提亲!”
“提亲?”萧夫人顿时睁大了双眼,“可是那苏小姐?”
萧霖烨点头,“自然是。”
一旁正在喝茶的萧明渊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同样瞪圆了双眼看向他,“你要向苏家小姐提亲?”
“是,父亲。”
萧明渊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儿子,半晌,一拍桌子欣喜地道:“好好,只要你娶的是个女人,别说要库房钥匙了,就是要我这侯爷的爵位,我也给你。”
萧霖烨:“......”
这些年,自家儿子一直不肯娶妻,还常常与那宁家小儿厮混在一起,京中流传的闲言碎语他不是没有听到过。
萧明渊就这么个儿子,自然不希望他真的有那什么断袖之癖,这不仅丢他萧明渊的老脸,更会丢了祖上十八代的脸。
然而多少次的打骂、禁闭都没能让他收敛,反而与那宁世子越走越近,丝毫不顾京中流言。
为此,萧明渊可没少动气,若不是看在他上阵杀敌还有些男儿血色的份上,早打死了。
这会儿听到他说要提亲娶妻,证明儿子没有龙阳之好,萧明渊心中大喜,看向萧夫人,“夫人,快把钥匙给他。”
又看向萧霖烨,“库房中大多都是皇上赏赐的珍稀之物,你看看,若是不够咱再添。”
萧霖烨接过钥匙,恭敬地颔首,“多谢父亲。”
萧明渊又是一愣,待萧霖烨出了正厅后,惊讶地看向自家夫人,“我没听错吧,这混小子谢我?他都多少年没对我这么恭敬过了,今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萧夫人笑着嗔了他一句,“瞧你这话说的,烨儿变好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这自然是的,为夫只是惊讶他为何突然间转变得这么快。”
“这你就不懂了吧。”萧夫人挑了挑眉,脸上洋溢着笑意,“咱家烨儿这是遇到命定之人了!”
萧明渊愣眼,“夫人说的是那位苏家小姐?”
萧夫人点头,“正是,咱家烨儿自从恋上苏小姐后,整个人都性情大变了,越变越好了不是吗?”
经她这样一说,萧明渊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这半年里臭小子似乎规矩了许多,也鲜少见他与那宁家小儿厮混了。
“甚好。”萧明渊拍了拍萧夫人的手,一向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此时却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