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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主任摸摸头，也一脸愁苦。

这好端端的就飞来横祸，幸亏校长相信他，也知道一个图书管理员不是大事，还有刘老师的佐证。

看一眼夏天，这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让他想起晚晚，不由得就软了心肠。

刘钊董卉这两个学生可是学校的刺头，说不准就是欺负了这小姑娘才奋起反抗的，所以教导主任态度很好。

“你是被欺负了吗？现在就我们两人，你实话实话，老师会保护你。”

夏天沉默的摇头。

教导主任又和颜悦色的开导她，让她不要害怕，校园欺凌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说什么夏天都不张口，只是在自己受欺负这件事上摇头。

教导主任奇怪地想难道是他怀疑错方向了？

这时候夏天的班主任也从班级做调查回来，把主任叫了出去，跟他说明情况。

“你说是在班级里看完关于学校的新闻报道才跑去服装设计系的？”

刘老师也在，嘟囔了一句，“这小姑娘爱看书又文静看着不像干坏事的学生啊。”

教导主任眉毛皱了起来，跟夏天的班主任了解了她的性格，又问旁边的刘老师，“你认识她？”

刘老师说道：“每周都来图书室借书，还帮忙打理图书室，是个安静的小姑娘。”

教导主任眯起眼想了想，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想到图书室他心中触电般问道：“她认识向晚晴吗？”

乍一听到向老师的全名刘老师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说道：“她倒是问起过，不过没说什么。”

教导主任心里明镜似的，心里叹气，又有些酸涩。

这是在为晚晚鸣不平啊。

怪不得怎么问都不说。

夏天沉默地站在办公室的一角，目光下沉放在地上。

她没想到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会经历这世间的不堪，命运从来不给她们选择的机会，就算她知道她喜欢上了她，又能做什么呢？加深她的痛苦？给她带来麻烦？

夏天鼻间酸意流窜，她吸吸鼻子，不想再哭。

教导主任进来，站在她面前，疲倦地问道：“你是为了向老师吗？”

夏天道行还是太浅了，乍听到有人叫出她心里角落最隐秘的名字，兀然抬头反驳。

“不是。”

教导主任知道了，他眼光放柔。

“你别怕，”他想到向晚晴最近的辛苦，有人能陪陪她也好，他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就是苦楚全咽进肚子里，什么都不说。

他不相信向妈的出事是晚晚有心所为，但她明显是在补偿向妈。

他说道：“我是向老师的叔叔，她最近状态的确不好。”

夏天睁大眼睛，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得到向晚晴的消息。

“你今天打架这事，回去还是要写检讨的。”他目光和蔼，“但是我这里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和向老师熟悉吗？”担心自己搞错了，三叔还是决定再问问。

夏天紧张地咬唇，她抬眼望进男人的眼里，第一次充满勇气。

“我，我们熟悉的。”

三叔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他给夏天说了向晚晴的地址，希望她放假能去看看向晚晴，他很担心自己的这个侄女，却又插不上话，他这边又联系了一家夜大，可以让向晚晴去进修，但是前提是她要想明白，她的生活不是为了别人而活，而是为了自己。

夏天认真记下向晚晴现在的地址，担心自己记错了，还细心的写在手心，连拳头都不敢握，就怕手心湿濡的汗意会模糊掌心的文字。

马上就到周末，她就能再见到她了。

夏天出了办公楼抬头望向明媚的蓝天，掌心记下的文字就是她的期望。

连下周要在国旗下做得检讨都不是很害怕。

她的害怕早在见不到她的恐惧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回到教室，陈瑞和王喜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的脸色，她露出个真心的笑容。

“我没事，主任让我写检讨。”

陈瑞拍拍胸脯，“你吓死我了。”

王喜思索半会说道：“你要不找老班调换一下宿舍吧，你住在705也不是个事。”

夏天点头说好。

周末，夏铁林还在睡觉，他今天倒是没有外出，躺在家里睡大觉。

夏天整整衣服，又看了一眼她记在本子上向晚晴的地址，背上书包，里头有小姑给她的钱。

大清早她整装出发了。

向老师就住在市医院的不远处，主任说她好像在一家便利店打工。

市医院在郊区，夏天转换了三趟公交才到医院门口，又一家一家排查便利店的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

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此时门正开着。

她以为她能看到想见的人，可是便利店收银台上站着的是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正打着瞌睡，夏天进来在里面转了一圈他都没醒，向晚晴不再这里。

夏天有些慌了，她站在收银台前敲了敲。

男人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站起，“要买什么？”

夏天抿唇，“我找一个人。”

男人眉头微簇，上下打量她一眼。

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放下心来。

“找谁？”

“向晚晴。”

“她？”男人眉头挑起弧度，“你找她干什么？”

夏天眼睛一亮，他认识老师！

“我是，”夏天卡壳，“是她的学生。”

“她有学生？”男生奇怪地反问，“你不是来凑热闹的吧？”他忍不住道。

夏天赶紧放下身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没有说谎，我是来看她的。”

“她在这里吗？”她轻轻问道，希翼的目光放在男人的脸上，一脸渴求。

男生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我也不是说你撒谎。”

“诶，你等等我问问她。”他终于想到。

夏天握紧拳头，心脏紧紧揪起。

男生很快拿出手机拨通了向晚晴的电话，向晚晴声音平静无波。

“你好，店里又出事了吗？”

男生挠挠头看一眼夏天说道：“这次是有一个小姑娘找你，”他又瞄了一眼夏天手上的学生证，“说是你的学生，是城南职业技术学院的。”

向晚晴沉默了。

男生放下手机问道：“你叫什么？”

夏天赶紧回道：“夏天，我叫夏天。”

“你听到了吗？”

向晚晴：“你让她等一下我，我马上就到。”

男生挂断电话笑了，“你还真认识她啊，这几天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人找她，老板都把她调到晚班了，晚上过来的人少。”

夏天眼睛晶亮，想再听他说点。

男生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在那边坐着等等。”其实他和向晚晴也不熟，只是换班时能见一面。

平常都是他守夜班，毕竟他是男的，但最近白天莫名其妙的人太多了，就让向晚晴和他换了，说起来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不早上刚换过班，他大清早的还在打瞌睡，实在是刚换了班没调整过来。

向晚晴很快就到了，她戴了一顶棒球帽，穿着宽松的T恤牛仔裤，和在学校里的打扮很不一样。

见了夏天她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走吧。”

夏天从座位上跳下来，背起书包跟在她身后，贪婪地盯住她一直瞧。

向晚晴压低帽子，低声冲收银台说道：“麻烦你了。”

男生摆摆手，开始整理台上的东西。

夏天亦步亦趋地跟向晚晴走。

两人出了便利店，往左边走去，这沉默一直延续到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夏天听到清浅的女生响起，“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紧了紧书包肩带，低头不好意思说道：“主任告诉我的。”

向晚晴嗯了一声，两人之间再无对话。

夏天又偷偷抬眼瞧她，她果然瘦了，原本就尖细的下巴就剩一层薄薄皮的裹着骨头，下颌瘦得明显到骨头好像能戳破那层包裹。

但同时她又是好看的，棒球帽遮住了她的半脸，只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子，薄薄的红唇，五官清晰。

红灯变绿，夏天还没收回目光。

向晚晴向前走了一步，她赶紧追上，路口有车转弯，向晚晴下意识握住夏天的手腕。

夏天一愣，配合的没有再动。

这一握就到向晚晴租住的房子前才松开了手。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门内一室冷清。

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空荡荡的。

夏天的书包被向晚晴卸下，这下她才摘了帽子，一头乌发从帽子里倾斜而下遮住她削瘦的肩膀。

向晚晴抬腕随手把头发箍了起来，找了个水杯给夏天倒了一杯水。

然后坐到夏天的对面问她，“你来干什么。”

夏天此时却生出了几分窃意，不敢再抬头望她，把书包拉了过来在里头找了很久，找到小姑给她的钱，她把钱放到桌子上，没有说话。

向晚晴原本淡漠的目光愣住了，心里生出一股酸涩。

她张了张嘴，突然扶额笑了出来。

“你，”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来给我送钱的？”

夏天窘切极了，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心意，她只知道钱对大家都很重要，所以想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她。

向晚晴低低的笑了出来，抬手当着夏天的面数了一下钱又装进她的书包里。

“我不需要。”她起身冰凉的手指弹了一下夏天的额头，“吃早饭了没有？”

夏天诚实摇头，她转身打开冰箱看看，里面空空如也。

向晚晴这才想起她已经好久没买菜了，整天就在便利店随便吃点东西。

她恍惚了一下，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活成了好像对食物不太在意的样子，可人类的生存本来就要靠食物来补充，不吃东西她难道要去死吗？

夏天握住水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怕惊动这一室的冷清，显得她格格不入。

那时候她会不会被赶出去？所以她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向晚晴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收了回来，她随手合上冰箱，抓起旁边的帽子，“我们去吃东西。”

坐在早餐店，夏天看着向晚晴点了一轮包子两碗粥，她只是吃了两口就没有食欲。

怪不得她会这么瘦，夏天有些难过。

她低头喝粥，眼圈却红了。

眼前的人根本吃不下东西，所以才会这么瘦，她仔细回想起几次两人坐在一起用餐，她都吃得很少，不吃饭怎么行呢？

向晚晴动了动就没心吃了，她的胃里空空如也，却根本就不饿，就像她昨夜值了一夜晚班，却根本睡不着一样，大清早就去了医院看望母亲。

母亲还是一样沉沉睡的，她去给活动了一下肢体，擦干净她的身体。

夏天本来就热，母亲自己动不了，身上的人类机能却还在，热了一身汗，后背都捂出疹子。

以前母亲哪会这样，她最爱脸面，在人前永远靓丽。

干净的仙女现在也只是躺在病床上无法自理。

插了尿袋，靠氧气助活。

睡着她常梦见一双黑暗的手伸向母亲，原来竟然是她自己。

她这是赎罪，是惩罚，她不配获得幸福。

夏天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只是着急她不吃东西，但也知道这不是靠劝能解决的。

向晚晴等她停下手中的筷子，“吃饱了吗？”

夏天点头，她叫服务员来打包然后塞进了夏天的手里，“我送你回去。”

夏天却停住了脚，倔强地看着她，眼泪突然就掉落下来。

她哭也不是像其他那些小孩那样哇哇大哭，只是静静望着你掉眼泪。

向晚晴早就经受过她眼泪的攻势，此时更无奈了。

望着夏天道：“怎么了？”

夏天把食物塞进她手里，边哭得哽咽边问她：“你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饿。”向晚晴抓住袖子给她擦眼泪。

“你为什么赶我走？”

“我没有。”向晚晴直接道。

“你就有！”夏天抓住她给她擦眼泪的袖子控诉道。

向晚晴还是投降了，没看旁边的路人都看过来了。

“那你想去哪？”她问道。

“跟着你。”夏天闷闷道。

“不回去？”

“不回去。”

“那不哭了。”

“好。”

她牢牢抓住向晚晴的袖子，就怕这个人走了。

向晚晴无奈抬脚，“那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夏天不应声了，只是把她袖子抓得死紧，向晚晴都能感受到肩膀上的衣服下滑。

她不知为何却有点高兴，扣住帽子的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