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看起来非常得体,可她话中却在向人展示打小就认得独孤深的意思。三分示威,三分不怀好意。

也不怪赵燕楚猜忌,只因为朱娇美的身份不一样。

要是她只是普通贵女,说这般话也没有什么,可是,她如今是皇上的宸妃,论辈分,是独孤深和独孤游的母妃。

她又是为什么这样做,莫非……

赵燕楚胸口一跳,讶异的望向身旁端庄的朱娇美。

现在的朱娇美正在芳华,却要陪一个老男人,她会甘心?

留意到赵燕楚的视线,朱娇美的手忍不住收紧。她最擅察言观色,当然也觉察到赵燕楚好像是猜测到了什么。

想不到,这女人竟会变的这么敏捷。

好在,她没流露太多,即使赵燕楚有疑,也没证据。

朱娇美终究喝下茶,视线间尽是坦荡:“今天一见齐王妃,难免说话罗嗦些,盼王妃别见怪。”

赵燕楚笑,摇头:“时光仓促,我们全都不一样了,谁曾想到,原先一起玩耍的孩童,长大后命运会这么不同。”

朱娇美叹气:“几位皇子长大,封王,都有建树。而本宫,也成了翊坤宫的主人。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便是说我们这一些人吧,惟有这芙蓉还如当初,分外娇美。”

赵燕楚回话:“娘娘何需这么伤怀,你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宸妃,就好像池中的芙蓉,最是风姿万千。”

“可,花再好也有败的一天。”

赵燕楚赶快跪地:“是嫔妾的错,叫娘娘感伤。”

朱娇美盯着战战兢兢的赵燕楚,面露笑意,可眼中却是十足的上位者的角度。

“看你,本宫顺口说说,反而惊着了你。”

朱娇美亲手将赵燕楚抚起,“今天能来跟你叙叙话,心中舒畅不少,齐王妃,过几日回京师,你要常来翊坤宫探望本宫,我非常喜欢你。”

话间,朱娇美就要宫娥拿上一方楠木盒,打开,里边是一对赤凤镯子:“本宫与王妃一见如故,一点见面礼,请笑纳。”

说着,朱娇美就将赤凤镯子戴在赵燕楚腕子上,一派善柔。

赵燕楚受宠若惊状收下,再一回行礼,这才把朱娇美送走。

……

阿娇走上来,满脸喜色端详着赵燕楚的赤凤镯子,连连称赞。

“婢女听闻翊坤宫的主位最是和善,今天一见果真是这样。主子,赤凤镯子虽说常见,可成色如此好的却少有,朱宸妃是真喜爱你,连这样的礼物都送了。”

说着,阿娇伸出手去摸摸赵燕楚的镯子。

赵燕楚却面色轻轻,看阿娇喜欢,立即递上去:“你要喜欢,给你。”

“主儿不要折煞婢女,婢女这般身份,怎配戴?”阿娇笑的纯真,“再说,也惟有主子戴了才好看。”

讲完,阿娇才觉察到一丝不对,忐忑的望向赵燕楚:“主儿不开心?是婢女哪错了?”

赵燕楚由阿娇抚着坐回,看向芙蓉池,“不是你错了。”

“主儿此话何意?”

赵燕楚抬眼向阿娇看去:“你真以为宸妃是无趣才来看我的?”

“莫非不是?”

赵燕楚白了一眼这傻丫头:“你啊,真是个二百五。”

赵燕楚走到亭子边,“要是她真是偶然到来,就不会带着礼物了。”

阿娇一听,立即捂住胸口:“怎会这样子?我们与宸妃历来无交集,她忽的这样一下,什么意思?”

“是呀,什么意思,我也好奇。”赵燕楚面露沉思:“我还以为她在显摆,可后来她又悲秋伤怀,这亦喜亦忧,实在将我绕糊涂了。”

“婢女更糊涂。”阿娇满脸迷糊样子。

赵燕楚稳下心绪,说:“只是,她花招再多,有条是逃不过的,就是这宸妃看起来天真无暇,好像山顶的冰雪,可是实际上,心机似海。她今天来告诉我这样多,无非就是向我传达,她与几位皇子的情谊。”

“所以呢?几位皇子认得一些贵女也在情理之间。”

“皇子与贵女相识很正常,可你有见过哪个贵女专门跑到我这里说的?”

阿娇虽浑噩,可此时也算明白了,立即打激灵,抓住赵燕楚的手腕紧张说:“莫不是宸妃主子也对咱们家殿下有想法……”

赵燕楚比了一个噤声,“这只是我乱猜的,并无证据,你不能乱说!”

“婢女知道,可主子,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啊?”

赵燕楚面带嘲笑,说:“怎么办?她如今可是宫妃,难道她还想勾搭独孤深不成?即使她想媾合,只怕以独孤深个性,也会不屑。”

“既然绝无可能,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阿娇这话问到症结所在,朱娇美一瞧就是聪明绝顶的女人,怎会行事如此草率?

赵燕楚也不知道。

她拧紧眉头,自穿越以来,头一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

离开碧桐书院,朱娇美笑意淡去。

在侧的宫婢剪星最知朱娇美的心思,此时看她脸色难看,就小心谨慎的拿出手帕,擦着方才碰过赵燕楚的那一只手。

“娘娘既然不喜齐王妃,何必去看她,还送了那样好的东西,着实可惜。”

朱娇美轻扫剪星,瞟着那玉白的指头,慢条斯理地说:“听说她受伤后就个性大变,引诱的齐王屡次夜宿梅花院,之后更获准随行到行宫,那天,她风头无两,乃至圣上都对她赞不绝口。这般的齐王妃,真是让人好奇呢,本宫要亲眼瞧一瞧,她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剪星面带鄙视:“娘娘高看那济阳女了,婢女看来,她还是如往日一样,见到娘娘便卑躬屈膝,一瞧就是个蠢货。”

“你不懂。”

朱娇美抽回手,凉凉说:“方才一叙,她虽说低调谦卑,可一言一行都有进退,即使本宫屡次拿话试她,她都从容有度。这是先前的赵楚楚做不到的。”

剪星也觉察到这点,不禁担忧:“既然娘娘也说这济阳女大变了,今天娘娘在她跟前讲出那通话,万一被济阳女觉察,岂非对我们非常不利?”

朱娇美嘲笑:“本宫难道不知道?”

“娘娘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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