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料想南宫子菡如今必定不想见人，她便去席上找到琼芳，一起回了荷园。

荷香一进内院，看到华成俊正郁郁寡欢地坐在屋檐下。

华成俊显然已经等了挺久，他一见到荷香，就迎上前说：“母亲，您有空吗？可以陪我聊会儿天吗？”

荷香打起精神，正想说话，安若说：“成俊啊，你母亲此时有点不太舒服，你晚些时候再来找你母亲可好？”

华成俊抬头看了看荷香的脸色，稚气的脸上显出了忧虑，他问安若：“安大夫，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安若笑着安慰他：“你母亲没有大碍，有我在，难道你还不放心不成？”

每逢安若有空的时候，华成俊都会跟她学习医术，自然信得过她的本事。既然安大夫不说，想来是女子的病症，华成俊也就乖巧地不再问了。

华成俊自己去一旁，消化他那属于少年的烦恼了。

荷香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她便躺下睡了个觉。荷香睡得不太安稳，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华君泽还没有回府。

灯烛摇曳，窗外风声呼啸，不时有败叶沙砾被风裹挟着撞到窗棂上。

问雁过来，轻轻地对荷香说：“夫人，方才宫里派人来了，皇后娘娘请您醒过来以后进宫叙话。”

荷香揉揉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问雁回答说：“刚到戌时。”

荷香起床，快速地洗漱完毕，换好衣裳，便匆匆忙忙地进宫了。

到了念念居住的昭阳殿，念念屏退众人，拉着荷香坐下，低声对荷香说：“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子菡年龄虽小，但按辈分，她是我的姑母。她今日清醒过来以后，又是要抹脖子又是要上吊，闹了好一场，我看了都极是心疼。”

荷香此时才猛然想起来，南宫茂是念念的舅公啊，这若是一个处理不好……

荷香点点头，斟酌了一下说：“华君泽这个人，旁的我不敢保证，但是他清高自持，决然不会用这样流氓的手段去毁姑娘的清白。即便他真对子菡姑娘有意，也不会选在今日满月宴这样的场合。”

念念拍了荷香一下说：“你说什么呢？我岂会怀疑华大人？我让嬷嬷验过了，子菡姑母还是处子之身。只是，总不能到处跟人说，姑母没有被破身吧？可惜了姑母的名声，将来婚嫁……”

念念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荷香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强有力的证据了，可以证实华君泽没有乱来。

荷香想了想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记得，宫里选女官，要求必须是处子？”

念念睁大眼睛说：“我正准备把这个规矩改了呢。你之前不是说这个要求是……是什么……歧视吗？”

荷香：“……”

荷香之前是这样跟念念抱怨过，说女子的身体不是物品，女官又不是嫔妃，不是处子怎么就不能当女官了？

荷香嗫嚅着说：“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您已经发了懿旨了？”

念念摇头说：“倒是还没有。”

荷香一拍大腿：“那这不就好了吗？若子菡姑娘有意，您可以让她参加女官的遴选。只要她能进宫当女官，就证明了她是处子。那样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念念眼前一亮，兴奋地说：“这个主意好。走，陪本宫去见子菡吧，我们问问她的意思。”

荷香跟在念念身后，穿过回廊，进入了一个房间。

子菡眼睛都哭肿了，项夫人陪着她，唯恐她再想不开。

子菡一看见荷香，就哭得更厉害了。项夫人白了荷香一眼说：“柳夫人，子菡见到你就心里不舒坦，你还是走吧。”

荷香女人缘一向很好，今日居然被女人往外赶了。荷香转身往外走，却觉得憋屈，就回头说道：“项夫人，子菡，这件事是有人设了圈套，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也是受害者。”

荷香说完，就扭头往外走，子菡喊了一声：“荷香姐，你留步！”

子菡几步走了过来，扯住荷香的衣袖说：“父亲想让华大人娶我。”

荷香站着不动，心里却是一痛。果然，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子菡哭着说：“荷香姐，今日我给你表明心志，我宁可去死不会拆散你和华大人。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听了这话，荷香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子菡。

子菡含着眼泪说：“我再傻，也能看出来华大人是被人陷害了。何况，我们原本就没有发生什么，我若嫁给他，岂不是坐实了流言蜚语？”

荷香不由得心疼起子菡来，她刚想说话，子菡就说：“荷香姐，你与华大人是一对神仙眷侣，我一直非常羡慕你们，我盼着你们两个能恩恩爱爱地过下去。”

子菡擦了擦滚落到腮边的眼泪说：“我原本以为，将来，我也能拥有一个属于我的‘华大人’，他也才气惊人，他也清俊潇洒。可惜，如今，我的名声……我再也配不上他了。”

荷香琢磨着子菡的话，这么听起来，她是另有意中人？

于是，荷香安慰她说：“也许，你将来的‘华大人’并不在意呢？只要你自己坦坦荡荡精彩地活着，过两年谁又记得呢？谁又敢说什么？”

念念此时也上前说：“姑母，你可愿意进宫来当女官？”

子菡疑惑地问：“女官？”

念念点头说：“姑娘必得是完璧之身，才能进宫当女官。你若是当了女官，许多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项夫人激动地上前说：“这个办法好，我原也不想委屈子菡嫁给华君泽。”

子菡嗔怪地喊了一声“娘！”

项夫人看了荷香一眼，说：“我不是说华大人不好啊，他才学相貌自然都好。只是，他成过亲，又有两个孩子，谁愿意让自己闺女一嫁人就当后娘？”

荷香笑了一下，点头说：“知道。”

子菡趁热打铁说：“娘，还是您疼女儿。那……爹那边？”

项夫人一拍大腿说：“你们两个先帮我照顾一下子菡，我这就去找她爹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