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说：“那你就问问。若是她们愿意，一来你可以把初级班的任务交出去，你清闲一些，也能多点时间绣些精品。二来我们可以再招一些初阶学员。”

尔雅点头应下。

荷香又说：“咱们这次如果招生，若有人交不起束脩，只要她真心想学，也可以收下。但是要签下文书，让她们以后拿绣品来抵束脩就是了。”

尔雅高兴地说：“这样好，如此一来，咱们的生源就不局限在中上等家庭了。”

荷香笑道：“正是这样。还有，乡下的孩子也可以招，把院子里面的三间房改造成宿舍，她们平日可以住在绣坊。”

尔雅靠在荷香肩膀上说：“哎呀，跟着嫂子混真没错，咱们绣坊的生意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荷香揉揉她的脸说：“还有一件事。”

荷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尔雅。尔雅拿过来一看，正是她的卖身契。

荷香扯着她的手说：“这身契你自己拿着吧，从今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尔雅难以置信地看着荷香，多少主子为了拿捏住手下，即使家人拿银子来赎，都不肯交出身契放人。

如今自己掌管着绣坊的生意，荷香就这么放心，将身契交给了她？

荷香笑道：“你我名为姑嫂，实则情同姐妹。这两日，我就去官府，把你从奴籍改成良籍。”

尔雅知道，改良籍需要给官府一大笔钱。她眼泪流了出来，抽噎着说：“嫂子对我太好了，我今生今世跟定嫂子了。我这辈子若是做了对不起嫂子的事，天打五雷轰。”

荷香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你这辈子跟定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娶你。放心吧，我都给你们留心着呢。”

尔雅轻轻打了荷香一下，说了句“不正经”，就害羞地低下了头。

荷香索性把话说破：“华君泽若是今年秋闱得中，人们必然会高看咱们家一些。到时候嫂子给你挑一个品行端正的英俊书生，哪怕他家里穷些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姑嫂会挣钱。”

尔雅害羞地别过身子，低头不语，英俊书生不英俊书生倒在其次，她就喜欢荷香这股潇洒自信的劲儿。

正在这时，学义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见到荷香，急忙说：“大娘子，不好了，出事了！”

荷香心里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学义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先说哪一件呢？”

荷香顿时如百爪挠心，咋的，这坏事还不止一件？！

学义喘了口气说：“后山半山腰有户人家也打出来了温泉井。”

荷香叹口气说：“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这样吧，你去跟他谈谈，看能不能买下来。还有什么坏事？”

学义苦着脸说：“上回给咱们打井那两个人来闹事，说这温泉井是他们打出来的。他们说，咱们温泉山庄挣的银子，得分给他们一半。”

荷香杏眼圆睁，怒火中烧：“放他娘的屁！将他们轰走就是了。”

学义一摊手说：“怎么没有轰？可他们俩一会就又回来了，坐在山庄门口哭闹。来来往往的贵客们看见了，都议论纷纷。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咱们影响很不好。”

荷香忍着气，站起身来，叮嘱尔雅管好绣坊的事，就出门坐上马车回山庄。

荷香催着马夫将车赶得飞快。

等来到山庄门口，荷香果然看见那两个打井人正在门口哭嚎撒泼。

荷香来到跟前，嗤笑道：“两个大男人，在这儿哭天抹泪，也不嫌丢人！”

这打井人原是父子俩，此时，年老的打井人说：“我们也不想，都是被你们逼的。要是没有我们父子俩，你们能有这井吗？”

荷香笑道：“你说这话实在搞笑。打个比方，你们就像接生婆，这井就像初生的婴儿。接生婆接生出了孩子，难道这孩子还得分一半给你们？”

围观的人哄笑着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这个比喻贴切。

老打井人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辩驳。

年轻的打井人说：“若不是我们经验丰富，找准位置打出来温泉井，你们能挣这么多银子？”

荷香噗呲一声笑道：“我怎么记得，当时你们垂头丧气地告诉我井打坏了？我翻遍古书，寻访了许多人，弄清楚这是硫磺温泉，才变废为宝。谁给你们的脸来抢？”

围观的顾客此时都觉得打井人在胡搅蛮缠，打井人干脆就不讲理了。父子俩嚷嚷着：“井是我们打出来的，就得分我们一半。要不然，我们就不走！”

荷香冷笑道：“你们打完井，拿走了工钱，这井就跟你们没关系了。难道你们以往打的井，人家还分一半井水给你们不成？”

年老的打井人仰头道：“按说就是这么个理儿，我们不要是我们仁厚，我们如今要了，你就得给。”

荷香对甲丁和乙丁说了几句悄悄话，甲丁和乙丁就匆匆忙忙地去了。

荷香笑道：“你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五五分成有点太多了，我这生意里还有别的股东呢。这样，咱们进去聊，看看文书到底怎么写。”

荷香接着跟围观的顾客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学义，今天山庄里的顾客每人送一个果篮。”

有顾客说：“掌柜客气了，我们出来看个热闹。没什么打扰的。唉，要是打井人都这样，谁还敢找他们打井啊？”

荷香赔着笑将围观的顾客送回山庄。俩打井人一看人都走了，顿时哭声小了下来。

荷香温柔地笑着说：“两位，请吧，股份不想要了？”

两个打井人对视了一眼，心想，到底是个女掌柜，怕事，耳根子又软，今日看着能成。

两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着荷香进了山庄，一路穿宅越院来到了内院。

两个打井人一迈进内院，荷香就说：“甲丁乙丁，将这两个人给我关到柴房！”

两个打井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柴房。

之后，甲丁和乙丁一人提了一桶温泉水，站到了柴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