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二姨娘素来平稳的语气，此刻也爆发出些许的不淡定。
“我说……我是佘山风水一脉的后人。”杨明面不改色。
“佘山……”二姨娘缓缓站起身：“佘山老隐跟你什么关系？”
“是我师父。”杨明说道。
二姨娘眉头一抖：“不像话……你才二十三。”
“我师父年纪虽长，但是见我孤苦，也就收留了我，那时候他已经过了七十。”
二姨娘重新坐回椅子上：“娘，你知道佘山一脉么？”
她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面不改色，沉声道：“哼，如今世道跟以前岂能相提并论？当今格局早变了，世上哪还有什么风水先生，都是混吃等死，又或者浑水摸鱼之辈，老隐数十年前就不再出山，哪会有这样年轻的弟子？”
二姨娘不做声。
孟家的年轻后辈们却坐不住了，一个个绷不住笑出声。
“喂，你听到没有？他说他是什么？风水先生！”
“卧槽，这年头还有用这种蹩脚的谎话招摇撞骗的么？还不如刚才那个哩。”
“就是，就是，我算是长见识了，这人该不会是活在旧社会吧！”
议论声自然传入了杨明的耳朵里。
但他仍然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倒是底气十足。
但孟清瑶可算是欲哭无泪，这下，全家老小上下都知道自己嫁了个“风水先生”，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娘，这怎么办？”二姨娘见状，也皱起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老太太重新打量杨明，笑道：“这有何难。咱们孟家人说话算数，既然定了规矩，就按照规矩办事。不管他是山窝里出来的风水师，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咱们一视同仁。”
二姨娘点点头。
“杨明，我们孟家，也有孟家的规矩。凡赘入家门的女婿，都得遵守。你可知道？”
杨明挠挠头：“就是那个半年赚多少钱的规矩？”
“不错，看来你已经清楚了。瑶瑶定的是半年三千万，白手起家。其他的，我们孟家一概不予过问，这件事你也清楚了吧？”
杨明点头。
“不过，我得提醒你。”二姨娘冷声道：“废定婚约这件事非同小可，半年之后，如果你不能如约，不仅不能入赘我孟家，到时候，江城恐怕也容不得你。”
“正合我意。”杨明耸耸肩。
二姨娘冷笑：“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你若是正经的风水先生，排着队的自然有人请你出山，三千万说多也多，但说不多，对于当年名震一时的大阴阳先生来说，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杨明却皱起眉头：“话虽如此，但我这人做事有个原则，风水之事，不要价。”
二姨娘笑道：“那是你的原则，跟我们无关。”
“娘，您看如何？”
二姨娘扭头看向老太太。
“人，也看过了，事，也说明白啊。老六！”老太太看向孟军。
孟军在家中排行尾六，行辈最小，立刻站出来：“老娘。”
“剩下的事，暂且交由你安排。但是，我这老不死的要警告你，今后何去何从，你考虑好了！”
老太太伸出手指，在孟军的胸口狠戳了几下，扭头拂袖而去。
“三世伯，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孟清瑶叫住三世伯，拉着杨明来到走廊里。
“瑶瑶，怎么了？”三世伯是孟家行三的女婿，老三孟娇早夭，入赘进来的赵家兴就成了孟家的顶梁柱。
他向来最宠孟清瑶。
此时也笑眯眯跟了过来，但孟清瑶却一肚子火，狠狠跺了跺脚：“三世伯，你，你这不是坑人吗！”
“我怎么了？”三世伯愣了，似乎仍不明白孟清瑶在发什么火。
“我交代你的事！”孟清瑶提醒。
“哦！那证件，我不是替你办了吗？你看，绝没有半点假。”三世伯和颜悦色。
孟清瑶咬咬牙：“是，的确不假。但是你也没告诉我，二姨娘她手眼通天，连这也逃不脱她的眼睛啊。”
三世伯一拍脑门：“哎哟，这事儿我倒是给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瑶瑶，你也知道，最近念念的事儿忙的我焦头烂额！”
孟清瑶咬着手指。
“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了！”三世伯笑着发誓。
“哪还有以后啊……”孟清瑶叹了口气：“对了，念念的婚事也定了么？”
“她都不小啦。”三世伯笑着说道。
“什么呀，念念才刚上大学啊。”孟清瑶心里有点儿动摇，念念是赵家兴的女儿，叫赵念，今年还不满二十，没想到婚事就被敲定了。
“嗨，这要是过去，孩子都得仨了。”赵家兴摆摆手：“算了，不提了，嫁了个什么财政一把手的儿子，真晦气。”
孟清瑶耸耸肩，跟赵家兴三世伯有一搭没一搭多聊了两句。
赵家兴没多留，找了个借口变离开了江都苑。
他刚走，始终不发一言的杨明突然说道：
“他眼光不纯，只怕心术不大正经。”
“别胡说八道，那是我三世伯，从小疼我到大，念念都嫉妒我！”孟清瑶愤愤道：“要不是他今天出手帮忙，你一上来就更丢人了……！”
杨明耸耸肩，没说什么。
“算了，我们回屋去。”
屋内，孟军脸色铁青，面窗而坐，见到两人回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瑶瑶，你来了，坐。”
孟军拍拍床。
孟清瑶皱着眉头：“爸，你怎么了？”
“发愁。”孟军倒是很坦率。
“愁什么？家族会议不都熬过去了么？爸，你别操心了，再忍半年，让这小子赶紧回家种田，不就没事儿了？”
孟军用手刮了刮脸。
“瑶瑶，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我这么说吧。如果半年之后，你们俩的婚事当真吹了，孟家恐怕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什么？？”
孟清瑶整个人木在了原地。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和家族兴衰的命运，究竟有什么联系。
而孟军也压根不像是开玩笑，他背着手站起身，叹息道：“本来，不打算跟你说这件事，但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