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谷和雪乃继续搜查建筑里的其他物品,也许就在这里,还有更多重大发现等着他们。
显然,在金木研搬进来之前,这里应该是某位喰种的住房,虽然人搬走了,但是各种家具和摆设都还一应俱全,连书桌和纸笔都在,甚至书柜里还有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许多书籍。
可以说,这个完全西式居家装修风格的房间,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喰种居住的普通住房,甚至看起来和正常人类住的地方没任何差别
……除了,墙上挂着的让人不寒而栗且大小不一的耶稣受难像,以及那些类似耶稣受难像的“喰种受难像”。
“耶稣受难像,雪乃,你知不知道祂们的来历?”
比企谷眯起双眼,问雪乃。
雪乃思索了片刻,轻声开口,带着不确定的意味:
“好像是十字教认为人们生来有罪,耶稣代替人们赎罪,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
“对。十字教认为,原罪是人类世代相传的罪过,它使人一生下来就成为上帝面前的罪人,也是人类一切罪恶和灾难的根源。”
比企谷慢声而耐心的阐述道,
“没人可以解开这种罪恶的死结。只有上帝的救赎,可以让他们洗清冤孽。”
“后来,圣子耶稣降生世间,甘愿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为世人恕罪,完成了他的使命,既让人们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罪孽,又让羔羊们得以解脱。”
“哎?”雪乃惊叹道,“你知道的好详细。”
……因为知道的不详细就会被那句“常识讽刺”怼到脸上,比企谷心里这一想法一闪而逝。
嗯,才不是。
“那是当然了,这些知识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普通人都能说上两句,而在诡秘世界……”
比企谷轻咳两声,看了眼雪乃,摆出自信又淡然的姿态,说了句他一直想对人说的台词,
“这是常识,雪之下小姐。”
啊,说出来了!在全能美少女雪乃面前说出这种话的感受,真的很爽……想来,一定比霞之丘怼他的时候更爽吧?
不料,雪之下小姐很认真的点头,面色如常而神态温和:
“受教了,我会好好学习,最终与你比肩而行的。”
比企谷的淡然的脸色变的僵硬,还好二者都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差别不大。
“啊……嗯,好。”
雪乃的反应属实超出比企谷的预料,比企谷眨眨眼睛,几近语塞,刚爽起来的感觉被一把掐死,就像破飞机修理了好几年终于可以飞了,才刚滑出跑道,就被横空飞来的导弹打个正着。
……哦,懂了,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对付霞之丘了。
俗话说,以人为师,可以思齐;以雪乃为师,可以克诗羽。
雪乃又低头思索,开始自言自语:
“所以呢,供奉这么多的耶稣受难像,这里的主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觉得,有三种可能。”
迅速回神过来的比企谷想了想,大脑在短时间内编制条理有序的语言,一种种选项被大脑提取,又被筛选排除,最终整理出三种可能。
保持紧张超过半小时以后,就还是想办法调剂一下状态好些,尤其是雪乃还是个新人的情况下,所以比企谷才会在刚才那么说。
不过无论怎么调剂,都不会真的放松,也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回神过来……或者说,其实从未分神过。
“第一种可能,这些东西属于房间的原主人,而这个房间的原主人,是位虔诚的十字教徒。”
“摆放这些耶稣受难像,纯粹是信仰所致,没有多余的意思……但是,如果那样,放这么多耶稣受难像挂在同一面墙上……”
比企谷指指面前,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受难像,像是神话里挂在深渊断崖上的犯人们,每天挂在那里被秃鹫啄食,直到被啃食成骷髅或是风干成干尸。
“未免,数量太多了。”
在肃穆寂静的气氛里,这面墙确实显得有些瘆人,当比企谷凝视这里久了以后,心里甚至会感到不安。
看了雪乃一眼,从雪乃的眼神里,比企谷知道,她也正感觉到些许悚然。
“再说,把耶稣换成喰种的仿制品也放在上面,是对十字教的亵渎吧?”
雪乃点头,手指在黑伞的伞柄上轻轻摩挲,
“说得有道理,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这些东西还是属于原主人,但他摆放这些,是出于我们所不知道、但也许隐藏着大秘密的原因。”
“至于第三种可能……”比企谷耸肩。
“也许,这些东西属于金木研。”
“金木研?”雪乃霍然转头,“怎么会和金木研有关系?”
雪乃对这个名字当然不会陌生,无论是同为那次鞋教徒事件的受害者,还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以营救金木研为目的的行动,都足以让她对金木研这个普通的名字印象深刻。
比企谷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个日记本,属于金木研。”
雪乃眼睛睁大些许,贝齿轻咬,迟疑道:
“那也就是说……”
比企谷点点头,他总是可以精准的知道雪乃想表达的意思,即使雪乃还没有说出来。
“那也就是说,可以并案了。”
比企谷声音低沉,
“地方性普通案件,和惊动整个协会的喰种答案,合并成一个案件了。”
雪乃沉默了一会人,叹了口气,
“你继续分析。”
“嗯,我的想法是,如果这些东西属于金木研,那就不得不联想到金木研在日记里提到的那几句没头没脑、让人摸不清头绪的片段。”
“倒是刚好能对上。”
比企谷翻开日记,让雪乃自己去看。
雪乃一目十行的去看,看完抿起嘴唇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那,你说的没头没脑的话,是指这几句吗?”
对着比企谷张开日记本,雪乃指着上面的几句话,边指边念出声来。
“因为我才知道,原来光明从不属于我。”
“我生来就是有罪的。”
比企谷点点头,摊开双手,“很奇怪,不是吗?”
雪乃陷入思索,大脑风暴分析着每一条线索:
“也就是说,假设这些东西属于金木研,那就是他用来赎罪祈祷的咯?可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生来有罪?”
“凭他只是被改造成了喰种,半路吃了人肉?如果说这是有罪,也是现在有罪,他凭什么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觉得生来有罪?”
“所以这也只是一个假设,一个可能性很小的假设。
“金木研的身上一定还有我们至今也不知道的秘密,但这些耶稣受难像,未必就是金木研摆放的。”
比企谷耸肩,指指身边的耶稣受难像:
“毕竟,这些耶稣受难像看起来不像是新的,应该在这挂了有一阵子了。”
……
搜查过这一栋建筑,略过一些被比企谷轻松解决的神秘物品袭击,
比企谷在之后的搜查中又在几栋类似住宅的建筑里发现了墙上挂着的耶稣受难像,这一发现让比企谷和雪乃面面相觑。
“啪嗒”一声打开房间里的灯,比企谷和雪乃开始搜查新的房间,还没走几步,映入眼帘的,又是客厅上满满一墙的耶稣受难像。
这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喰种们都信十字教吗?”比企谷半开玩笑半是怀疑的说道。
雪乃不置可否,随口猜测道:
“也许,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生来有罪?”
“什么罪?”
“嘛,谁知道呢。”
雪乃摇摇头,
“原罪论什么的,真是糟糕透了。”
比企谷带着困惑的眼神看向雪乃,想听听她接下来的话。
“你见过初生婴儿的眼睛吗?灵动而纯澈,宛如能够清晰照见你的灵魂一般……所以我一直觉得每个人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纯善而无邪的。”
“是后天的环境,是这个世界的排斥让他们渐渐长歪,失去过往西的单纯。”
伞尖轻轻点在地面,啪嗒一声响。
“所以,我们只是缺乏一个,不让他们长歪的世界而已。”
雪乃看向比企谷,如水的眸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你觉得呢?”
既然刚好提到了,就问问看吧!雪乃想着。
嗯,只是问个问题而已。
有些路,她也知道,大概率只能一个人走……可自己走真的很难,有个同伴真的好太多。
对雪乃而言,她抱着有同伴还不错,没同伴也无所谓的心态,看向比企谷。
所以说,真的只是问题问题,这不是认证同伴,只是初步的看看……看看比企谷的想法,或者说,世界观。
对于雪乃的期许,比企谷没有察觉到,而雪乃要的也恰恰是比企谷坦诚的观念。
“这不是巧了吗?”
在雪乃如水般温柔的注视下,比企谷只是嘴角勾起弧度,墨镜下面的死鱼眼隐藏默契和温柔,不让对方看见。
指指自己,又指指雪乃,他发自心底的认同道:
“我也这么觉得。”
志同道合,道合与否之后再说,志同需是一切的开端;
孤零零的小兽喜欢报团取暖,同类与同类,真的会互相吸引。
雪乃和比企谷两个或多或少都有点孤僻的人,能在日常时就成为朋友,也正是处于这样的原因吧——
即,无论何时,虽然解决问题的途径各异,可比企谷先生的看法,总是和雪之下小姐异曲同工。
……
比企谷二人刚搜查完又一栋大楼,因为是大楼,所以一层层搜查起来很是费劲,花了比企谷他们好长时间。
雪乃无奈地说:“为什么十楼没有电梯。”
比企谷耸肩,“也许喰种就喜欢走楼梯运动。”
话音刚落,对讲机就传来一阵“刺啦”的声音。
信号连通,呼叫全体频道。
对面的声音明显处于剧烈的奔跑之中,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喘着粗气。
“呼叫全体探员!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啊——”一声惨叫,又伴随接连不断的枪响,让在对讲机另一端的所有探员们揪起了心。
另一台对讲机的信号插入进来,女孩子的声音比那人显得沉着稳静的多。
“我已到达现场,我来汇报情况。”
“重大敌情,我们中了陷阱,从这栋楼的地下研究所涌现大量怪物,第一组进来的两位探员已全部遇难。第二组探员两人已全部重伤。”
“我组在努力击退敌人,目测隐藏了三十多只喰种,他们携带火力,火力猛烈,请求支援!”
“我立即打出信号弹!重复一遍,请求各单位火速救援!”
比企谷和雪乃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都听出来了,这声音是辉夜!
四宫辉夜,正直面三十多只战力不明、携带枪支火力的喰种!
“啪”的一声,红色的信号弹打上高空,全地下空间的人都看得见。
比企谷连忙跑过窗边去看,信号弹的侧下方,只有一栋建筑。
距离这里不远。
比企谷面色阴沉,墨镜下的眸子凌厉。
咔嚓一声按动对讲机,比企谷朝对讲机说:
“收到,等我半分钟,我这就到!”
说完,比企谷真物加持,回身一拳砸烂眼前的玻璃。
“跨擦——”
窗户的碎片飞溅向外面。
“已经没时间了。”
比企谷将匕首插进口袋,一手举枪,回头看向雪乃。
雪乃还在呆愣的状态,比企谷已经不由分说的拉起雪乃的手掌,一脚蹬在窗台,
而后,用力一跃——
比企谷拉着雪乃,就这么从十楼的窗户义无反顾的一跃而下。
对探员而言,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或是生死危机总是来得特别突然,没有铺垫,没有准备,昨晚才和你聊过天的人就再也不能相见。
毫无准备就成为英雄,毫无预料就走向牺牲,无需铺垫,突然就成了悲剧,或是突然就热血燃烧……现实比戏剧更加荒诞。
所以,比企谷也时刻准备好全力以赴,如果不想让心在之后哭泣,就必须时刻准备好,
让沉寂的心脏,只用半秒就能超速起跳。
探员的身影划过四十米高的天空,遮蔽了天上灯源发出的光芒,移动的阴影映在地上。
探员比企谷,马上抵达战场!
戴着墨镜的比企谷面色冷酷,风衣猎猎,衣角飞扬,于半空中飞速划过,一手怀抱少女,一手举M1911银灰手枪,
迅疾的冷风在脸上凌厉地刮,画面定格在他戴着墨镜冷酷的脸上。也定格在……
雪乃不再淡定,惊慌失措的面孔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