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太好了吧,真凉。”
比企谷一听就几乎要感动地不能自已,
与此同时他还有点好奇:
“这么久没见,以前嘴上不会说人话的你怎么忽然这么会说话了?”
“哪里哪里,”比企谷实在是太会说话了,以至于真凉说话越来越咬牙切齿,“你倒是还是一样的不会说人话。”
比企谷露出灿烂的笑脸:“我……”
“啪——”
一巴掌打落真凉摸在比企谷脑袋上的手,很快,很有力。
——比企谷的声音戛然而止。
奇怪的静默将这里淹没,空气停止了流动。
真凉和比企谷同时错愕看过去,都还没反应过来。
……
两个人看见了两个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的女孩,顶着大太阳帽全副武装,神秘兮兮的跟个明星似的。
“……”
雪乃和霞之丘缓缓摘下大墨镜,摸摸拿下大太阳帽,头发微微一甩,瞬间倾泻而下。
两双冰冷的像冰块似的眼睛,带着凛冽如寒冬的光,越过比企谷,看向真凉。
比企谷:“……???”
真凉:“……???”
……
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怕有人复杂化。
有些事情其实很复杂,就看有人想不想它简单。
而现在,雪乃和霞之丘把问题想的复杂化,
真凉需要把复杂的问题暂时简单化。
两个撞一块,问题就不好收场。
不过还好有比企谷,比企谷各种解释,真凉连声附和,事情也就似乎有了解释。
——原来是朋友之间的玩闹举动。
雪乃和霞之丘当然不信,可至少她们明白了,真凉应该是没偷家,或者说至少没偷家成功。
那就问题不大了,雪乃和霞之丘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松了口气。
“啊,是我们莽撞了……你有所不知,比企谷是我们很尊敬的人,看到他被别人这样不尊重的像摸哈士奇一样的摸他,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还望您能理解!真的对不起!”
雪乃和霞之丘严肃地鞠躬道歉。
真凉揉着手腕眯着眼,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我理解。
——越是来势汹汹的人,就一定越是因为心慌。
看着雪乃和霞之丘的身影,真凉眼神幽深的看了一眼。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
更可气的是,她们是比企谷的朋友,而且她与她们没有交集,所以没办法报复回去。
不过没关系,
看来她们慌了。
因为一直苦恋比企谷而不得,却因为扭曲的占有欲而对一切接近比企谷的异性呲牙咧嘴。
她懂:
败犬的哀鸣而已。
呵。
……
之后,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雪乃和霞之丘被比企谷拉到一边,
“你们怎么过来了?”
比企谷皱着眉头,“你们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们还想问呢,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怎么在这?还被人不尊重的摸头?可把我气坏了,你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霞之丘反手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不说,还悄无声息的中伤了真凉,顺便表现了自己对好友比企谷的爱护,表明了立场。
这样的技巧性让一旁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雪乃突然缄口,对霞之丘频频侧目,眼神陌生,还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比企谷果然中了霞之丘的圈套,认真严肃地语气马上就没了,
“真凉人家哪有你说的那样……她昨晚不是约我吗,就昨晚才发生的事你忘了?至于刚才那事,不是已经解释完了吗?”
“……好吧。”
霞之丘“勉为其难”的接受比企谷的解释,还意难平的说,“下次在外面注意一点形象吧,你是不是舔狗这我们管不着,但你是我们支部长,你是我们的脸面。”
霞之丘痛心疾首。
比企谷连连点头。
“……”雪乃眨眨眼睛,转头看向霞之丘的眼神几乎已经是震惊和佩服了。
好一个颠三倒四的白莲花,这一幅我什么错都没有,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姿态也太厉害了。
雪乃需要重新评估
“行了行了,你继续玩吧,我们得走了。”
另一边,霞之丘在那摆摆手,抬起右手手腕看了眼手表,“没时间了,我们来贵船神社是出任务的。”
“刚才我们在路上走,有个大叔说他在贵船神社这边好像见鬼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们冒充对灵异事件好奇的路人向他打听,过来调查调查,看看是什么情况。”
霞之丘最后又来个任务遁。
一听是任务,比企谷立刻脸色严肃起来,“那你们快走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这边人挺多的,出了事很麻烦……用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估计事件都是假的。”
于是,比企谷交代几句后,雪乃和霞之丘就匆匆离开了。
“我们有任务?”
雪乃若有所思。
“哪来的任务,当然是躲回暗中继续尾随了!”
霞之丘理所当然的回答。
雪乃砸吧下嘴唇,发现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远比她想象的更棘手。
结盟结盟……合作归合作,可别一不小心被吞并了。
雪乃小心的提高起警惕。
其实,无论是霞之丘还是雪乃还是真凉,都不喜欢勾心斗角。
可不喜欢不代表不会。
如果是为了终生的幸福,为了比企谷,
她们不介意多花点心思。
谁让比企谷这家伙实在太好,所以太受欢迎了呢?
……
一次修罗场似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看来比企谷很幸运,不会遇到修罗场。
可人在做天在看,受欢迎的人就会受到修罗场的报应这是天理昭昭。
——曾几何时自认为不会再受欢迎的比企谷对上述的道理也是这么坚信不疑的。
所以有时候不是没有修罗场,
只是修罗场的时机还不成熟,
想想也是,现在一切都还太早,什么都朦朦胧胧。
嫉妒与喜欢都在酝酿和积蓄,等待某天的突然爆发。
到时候,才是地动山摇、天塌地陷的、比企谷的末日惊魂。
……
参道阶梯走上来以后,没几步路就是本宫。
本宫前有一处不可错过的名胜——贵船神社的水占卜签。
真凉说,只要从求签纸里随便抽一张,拿到的纸是一片空白,然后把签纸放进水里,过一会儿签文就会自然体现,于是就能知道自己的运势如何。
虽然很感兴趣,可比企谷没有占卜。
一是不信,二是不敢。
后者是主要原因。
像他这种人,如果被占卜出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可是然后呢?
与其在惶惶不可终日中死的窝囊,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所谓占卜,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比企谷真要是想占卜,打一个电话给艾丽,就比什么占卜都管用可信。
——不怪他没有情趣,只是占卜这类太过确定性的东西,太让充满不确定性和不安定性的比企谷敏感。
……
“在贵船神社许愿,可是很灵验的哦!”
走过几个景点,过了一段时间,雪乃和霞之丘的小插曲暂时被遗忘。
——真凉拉着比企谷去许愿。
贵船可真是个浪漫的地方,自古以来便以水之神、姻缘之神而闻名,不少少男少女把心愿签系在树枝上,许一个浪漫的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
“许愿和你在一起。”
“哎?这这这……”
“希望神明能回应我的祈祷。”
“你竟然把这种事情寄希望于神明那种遥远的事物?”
“……因为,你就是我的神明呀。”
……大概这样的故事,每年每月每天都不停地在贵船神社上演。
真凉也把亲手写下的心愿签系在树枝上。
比企谷也照做了。
为了不偷看彼此的心愿,真凉还让比企谷去树的另一半写和系许愿签。
也许比企谷本人不太相信这个,但来都来了,索性入乡随俗许个愿。
虽然比企谷没有什么关于爱情的愿望可以期盼,但也没谁规定过在这里许愿就一定要许跟爱情有关的愿望啊。
离开的时候,比企谷问:
“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
“因为怕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才不是,”
真凉一甩头,银发甩来甩去,像极了撒娇。
“只是单纯的不想告诉你。”
“那你呢?”
“我?”
比企谷倒是没有隐瞒,也不觉得避讳,
“关于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
豁然间,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真凉忍不住笑出声。
胸前的起伏颤颤巍巍,
“怎么了,你不相信?”比企谷瞥了眼真凉,
“信,如果是你的话,还真说不定会这么写……你还是小孩子吗?”
“小孩子?”
比企谷很快地愣愣神,又更快转回思路,
“如果可以,我才可不想长大。”
叹了口气,声音既低沉又显得沧桑……比企谷一定是破坏气氛的专家。
他在想,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少年时意气风发是什么模样。
直到看到活泼可爱,好似变得更漂亮了却又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的真凉,
那段苦涩里带着甜的回忆才渐渐从干涸内心的缝隙里淌出,
以前,那个时候的比企谷,还不知道时间是一本早就写好的书,
直到他与她相遇的那个清亮午后,那片青丘,那抹轻风盈盈吻上真凉蒲公英色泽的发,
——直到那时的比企谷,依然还不知道,或者说还不愿意知道,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写这本书。
现在想想,独属于青少年的无知和闯劲,反而还真是最好也最让人羡慕的。
可惜的是,他比企谷,已经过去那个阶段很久很久了。
——不过比企谷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后面其实还应该有一句话,现在的真凉正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写这本书,
除了不甘错过的年轻人们,
包括彼时的比企谷,包括现在的真凉,
以命运
以勇敢
以爱
……
又逛了很多地方,基本上游遍了贵船神社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的事了。
也差不多该饿了,想想吃饭的事情吧。
……刚这么想完,真凉就真的做了。
“来了贵船可不能不吃川床料理,尤其是在夏天这么合适的季节。”真凉笑笑,“你啊,来的还挺巧。”
“川床料理啊。”比企谷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语气悠悠然。
“你听过?”
“听过是肯定听过,可就是没吃过,甚至也没见过。”
比企谷耸耸肩,“我可是老乡巴佬了。”
贵船的川床料理天下闻名,比企谷即使是乡巴佬也不会没听过。
川床的意思就是河床。
川床料理,顾名思义,是在河床上吃饭。
听着好像很寻常,可细想又觉得挺有情趣,但问题就是特别贵。
“那我带你去吃,京都贵船的川床料理全日本都很有名气,来一次贵船怎么能不去?”
“哎?”比企谷眨眨眼睛,“可我听说这种料理很高雅也很抢手,需要预约才能去吧?”
比企谷想看时间来着,想了想,觉得不应该过分炫耀手上的百达翡丽,就没看时间。
“这都几点了?怕是连明天中午的都订不上了。”
“那有什么关系?别怕,我帮你预约了。”
于是比企谷恍然大悟,
“原来你本来就打算去那边啊。”
真凉笑而不语,摊开双手,
她没有告诉比企谷,她预约了附近几十家不同样式很抢手的餐厅作为预选,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选择就被比企谷通过了。
如果一个本来怕麻烦的人会为了一个人做足准备,特别周全特别贴心,不是因为她有暖人的本质,只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可以超越自我,做到以前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且做得很好。
“都预约了的话,不去也不行了,浪费名额是可耻的。”
比企谷挠挠头,一副勉强的语气,脸色跃跃欲试的样子却出卖了他,
“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去尝尝那个鼎鼎大名的川床料理到底有多好吃了!”
真凉撇撇比企谷,“某些人可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
“夏季闷热,吃饭都成了一件难受的事。京都人民却很有情调,我们在水面上建木台,坐在台上吃……这就成了川床料理,也是我们特有的情调。”
“细说。”
比企谷和真凉边走边聊,从神社出来去吃饭的地方不远,虽然预约后可以找店家安排专车接送,可无论是真凉还是比企谷都更享受这种于山间并肩漫步的感觉。
比企谷喜欢的是于山间,很放松。
真凉喜欢的是肩并肩,很甜。
“古人名士会在弯曲的水渠旁集会,在上游放置酒杯,杯随水流,流到谁面前,谁就取杯把酒喝下。”
比企谷微微抬头,“流觞曲水嘛,这我知道。”
“你真聪明。”
“有奖励吗?”
“亲亲要不要?”
“那可怪恶心的。”
顺着门牌号走,在京都府京都市左京区鞍馬貴船町56号的位置,真凉和比企谷找到了店家。
“《广屋》。”
“完全禁烟啊?”
“你吸烟?”
“不……一点。”
“你才多大?怎么就学会抽烟了?”真凉疑惑地问,“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经历了很多很多,我可不是过去你认识的那个我了。”
比企谷耸耸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放心,在你面前的我,还是过去的那个我。”
“不,那不是无所谓?”真凉摆摆手,“你想太多了。”
“如果你是我认识的那个过去的比企谷,那挺好,。”
”如果你不是了,也没关系。”
真凉撇撇嘴,
“哪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呢?大家都在改变都在成长,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可感情不是这样的,感情是可以变,也可以不变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的比企谷,哪怕你现在突然告诉我说你成了腐烂如下水道老鼠,阴沉抑郁,法律上的罪行全部犯过的渣子……”
“我也仍然当你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比企谷。”
真凉认认真真的点头,拍拍比企谷的肩膀,挑挑眉头,“懂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