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一下抖落张开燕尾服,燕尾服上的每一寸褶皱都被抖的平整光滑。

翻转衣服,小心的把手伸进袖子里,两手张开轻轻抖肩,背后的燕尾服顺势穿上。

比企谷摸摸自己的燕尾服,手感实在柔顺细腻。

这件黑色燕尾服看着典雅华贵,穿在身上轻若无物,燕尾型开叉的尾端放到膝盖好似披风,给比企谷浓浓的安全感和莫名其妙高贵的感觉。

比企谷以前听人说人靠衣装,就连气质和自信都会随着衣服改变,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比企谷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像个电视里的欧洲贵族一样,每个慢条斯理的动作都充满典雅贵气。

——酷极了。

——又或者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比企谷又小心翼翼地在领口别上猛狮浮凸的金色领针,在胸口袋插上白色手帕,一切动作按照这两个小零件附带的说明书的指导。

——京都协会那边也太贴心了,大概是知道比企谷穷苦出身,大概率没机会懂得这些,就把这些东西需要注意的细节和穿戴方式都记录下来。

大小、功能、效用、材料、过敏原、穿戴方式等等在每份说明书上都有明确记载,每份小卡片都记在的密密麻麻的,比企谷清晰的感觉到,京都协会办事真的没话说,也许这就是大支部的高要求高质量吧。

……小支部的土鳖比企谷,正被大支部的每处细节教育和震撼着。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

白色衬衣、黑色背带裤、纯色马甲,红色领结,燕尾礼服。

由内而外,由上到下,按照顺序,比企谷总算是穿戴的整整齐齐。

这副装版的比企谷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是全新的限定版本:

比企谷魔术师礼装限定版!

“……”

低头看了自己一会儿,比企谷又弯腰从放在地上打开的手提箱里掏出个金边黑框的单片眼镜,低头抬手,

咔嚓一下,轻轻戴在眼睛上。

——单片眼镜是西方的产物,西方人的眼眶深,可以夹住这样一个眼镜,可眼眶没那么深邃的亚洲人比企谷却不行。

协会对这个问题早有办法,他们在材质上做了手脚,让这枚金边黑框圆形单片眼镜的金边黑框的材质可以轻轻吸附在皮肤上,吸力不会很强,皮肤不会疼也不会有束缚感,只是能让眼镜始终不掉的地步。

比企谷固定好单片眼镜,缓缓抬头,漆黑深邃的链条从单片眼镜的一端延伸到领口的一侧。

“西洋人可真是麻烦啊。”比企谷感慨,“但是意外地很帅。”

单片眼镜什么的,虽然听起来有些中二,可当他和完整一套华贵典雅的燕尾服搭配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点也不中二了。

——粗劣的模仿和小孩子的自娱自乐才叫做中二和幻想,完整装扮并脸色严肃的成年人比企谷则看起来像是个真正的宫廷贵族,赴邀要去参加公主的舞会。

其实比企谷一直都有个想法:“穿西装的男人别有魅力,而很少又男人能够在穿燕尾服的时候还显得难看。”

“也许我应该看看现在的自己。”

现在,比企谷心里想,

“一定帅极了!”

想到做到,比企谷当即就拎起黑金属文明棍走到浴室。

浴室门口有个等身的大镜子,比企谷拎着文明棍站在镜子前,

“啪!”地一声脆响,右手拿黑色金属文明棍结结实实地柱在浴室的白色地板上,左手撩开燕尾服恰在腰间,比企谷如愿以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

比企谷的眼神有点恍惚。

“这是我?”

比企谷的眼神有点恍惚。

“这真是我!”

……比企谷足足想了好一会才想到可以形容自己的词汇。

精致而考究,优雅而绅士。

——镜子里的人,真的堪称精致而考究,优雅而绅士!

平整的燕尾服很有气质,戴上的金边黑框单片眼镜完美遮盖死鱼眼的缺点,微微垂下的眼眸反而更显忧郁和神秘,意外的契合英伦味道,胸前的白手帕和红色领结还有狮子领针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单调,黑色包金镶红宝石的文明棍让他多了份从容与沉淀

……就像欧洲那些传统贵族的人物油画像一样。

“比企谷,你可真帅气。”

比企谷觉得他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诚信感慨,一五一十地对镜子里穿着礼服正装的人说:

“现在,你只欠缺一个美丽的宫廷式新娘穿着华丽礼服来娶你。”

又是“啪”的一声,文明杖继续柱地,童话的幻想看起来真不应该从比企谷的嘴巴里面说出。

比企谷突发奇想,转过身去,侧身而立,转头看向镜子。

他尝试摆个自己觉得帅气的姿势。

……他侧身转头,戴黑框单片眼镜的深邃眼睛半咪看向镜子,面无表情不耐烦的撇起嘴角,像是匆匆赶路的时候扭头看到记者的镜头

他戴着黑色礼帽,礼帽漆黑高帽檐微微卷曲……他一手撑黑文明杖啪嗒柱地,一手把燕尾服衣角撩到手腕后面,手掌插进裤兜。

——真的很有魅力。

一个红色领结白色手帕,金边黑框圆形眼镜,燕尾服背带裤,小马甲高礼帽,熨帖平滑的礼服男子,

——这幅样子,即使是比企谷自己都觉得惊艳,大概真真是符合外国青少年对英伦绅士的一切幻想,酷与帅与浪漫的一塌糊涂。

什么叫英伦绅士,什么叫gentalman啊!

“……”

又摆了几个帅气的姿势后,比企谷嘴角轻轻勾起,

他问自己:

“比企谷探员?”

比企谷眯起眼睛,抬手推推单片眼睛,声音低沉地问是自己

“不。”

“——我真不是探员。”

黑文明杖哗啦一下划过半空一个弧形,右手倒持干净利落夹在腋下,顺势右脚抬起脚尖向后点在地面,左手抬起,不经意露出手腕镶钻的百达翡丽,

比企谷半低头45度,微微弯腰弓背,不持杖的左手抬起两指,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夹住帽檐向下一拽,让半张脸处在阴影之中,

“我是奇迹的魔术师!”

“……的徒弟。”

……

比企谷从此以后,就多了一个行走诡秘的新的身份。

没想到吧?表面上我是穿着燕尾服的诡秘贵族,背地里我是穿着风衣的冷酷探员。

另外,在燕尾服上还存在了很多秘密和很棒的功能,比企谷将会慢慢探索,一点点使用。

……

记忆里,二十多天前,好像也是差不多的一幕?

彼时的比企谷也是走到镜子前,摆出帅气的pose。

他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严肃,刻意低沉着嗓音,表面帅气其实羞耻地一塌糊涂,

他说——

“我是探员比企谷,跟我走一趟吧。

哦,上帝啊!羞耻死了!

但是有点小帅。

他和自己说,

我是探员比企谷。

我是,探员比企谷!

……

——约摸就是这种,自己做觉得“嘿!酷毙了!”可如果被外人看就羞耻的一塌糊涂的事情。

场景差不多,也难为比企谷久违的找到当初那种放松兴奋的姿态和心理。

经历了这么多,比企谷都快忘了那时的感受了……只记得当时的自己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因为一把手枪和一件风衣都能开心好长时间的。

现在的比企谷似乎早就失去那种

——只能说这样一身衣服实在是太有感觉了,,让比企谷实在情不自禁地照镜子。

这也就是比企谷没有自拍的习惯,不然这会儿比企谷绝对要拍个照片发推特会是微博,再搭配一句文案是:

“衣服穿起来好麻烦。”之类的文案

……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摆了各种各样的pose之后,比企谷总算是看完了镜子,也检查完了衣服。

“没什么问题。”

比企谷满意的点点头,大拇指和食指搓了个小响指。

“啪!”

“——确切的说,好极了。”

……

试过之后,比企谷就把衣服换下来了。

马甲还是要有一定的隐蔽性,平常的时候太招摇肯定不行,平时的比企谷就还是那个比企谷。

比企谷刚把衣服换下来,手机就响了。

比企谷拿起手机一看,是高山达。

比企谷接通了电话。

高山达上来就问:“衣服怎么样?”

“好极了,”比企谷由衷的夸道,“京都协会真的很细心。”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作为京都协会支部的支部长,夸京都协会支部比夸他本人都更让他高兴。

“那,我什么时候走呢?”

比企谷冷不丁的突然问。

“啊……”高山达突然语塞。

比企谷奇怪了,“难道不是?”

“是倒是是,可你怎么知道我打电话是给你说这个的?”

“道理很简单啊。”比企谷耸肩,“第一,衣服做这么快,总觉得不对劲……除非得到衣服之后没多久就要走了,为了抢时间。“

“第二,你一个堂堂京都协会支部的支部长,我不觉得你人才刚走就打我的电话,是为了闲聊会或是只问问衣服怎么样。”

“确实啊。”高山达讪讪一笑,“临时接到通知,请比企谷两天以内动身前往复职。”

“两天??!”尽管心里做好了准备,比企谷也还是震惊,“这么快?”

“协会不就是这样的?”

“确实,协会总是这样。”比企谷惆怅的叹了口气。

两天啊,这还回什么千叶回什么家。

他也想回家,可是时间不够了。

……不过转变一想倒也还好,没那么不人道——早去早回嘛。

反正师父说了,都是玩,去哪玩不是玩?

在伊拉克开坦克到处转悠公费旅游的话,应该和在京都公款旅游没差别……吧?

——有些时候探员好像就是这样,时间永远不会照顾谁,也没人有拒绝的权利。

关于这一点,不只是探员。

就像准备结婚的缉毒警察正在筹备婚礼,遇到问题立刻出发;

就像请了假条回家求婚的消防官兵,求婚求了一半出现突然事件,接到消息第一时间丢下鲜花和未婚妻冲向战场;

就像一直请假想要调理身体却一直因为挂怀班里的事情而脱不开身的老师。

地位和责任往往要成正比,背负的与付出的总有联系;可对很多人来说,要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却太少。

“给我点时间。”脑海里一下子想了很多东西,比企谷说,“我先挂了,有事要做。”

“做什么?”高山达文。

“我得出门快些买点京都的特产,给我妹捎回去,顺带还得打个电话交代几句。”

好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家里的妹妹。

高山达:“哦哦哦,好,那你挂吧。”

“好。”比企谷挂断了电话,拨通家里的电话。

……

“喂?小町。起床没?都这个时间了。”

……

“小町,和你说个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出差嘛,现在出差的时候延长了一点,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回千叶。”

……

比企谷瘪瘪嘴,闷声闷气带上歉意:“抱歉啊,小町……”

……

“对啊,时间挺长的,要不这段日子你去舅舅家里去住吧,五个表妹一定会很高兴的……五个表妹?”

五个表妹?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比企谷眨眨眼睛,冷不丁浑身一个哆嗦。

……

“没,没事,就是想起来之前的一点事儿。”

……

一边应付电话那头的小町,比企谷一边脸色阴沉难看。

一副司马脸的死鱼眼比企谷先生属实不好看,和刚才的欧洲贵族比企谷判若两人。

因为事件太麻烦太密集而忽略掉或者说遗忘掉的记忆,在这一刻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股脑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

“表哥,我可以问你件事吗?这个问题,可能关于你的一些隐私。”

“什么事,你说就行,我不会瞒着你们的。”

“那个,我之前在你的抽屉里,发现了一点东西。”

“哦,然后呢?”

“是、是、是……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还有,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啊?不要逼我动手!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

“嘶……”

她们知道了。

她们误会了。

她们危险了。

……一边和小町说话,一边偷偷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比企谷觉得自己要发疯。

他就说,怎么总感觉忘了点事呢...

合着,还真忘了大事啊。

——说不定会捅破天的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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