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前,比企谷还寻思着,虽然他做过关于亵渎怪兽的噩梦,可是马上就不用担心那个梦境的含义了。
毕竟,只要清剿了这伙鞋教徒,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无论那个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只要把象征怪兽的鞋教灭掉,一切就到底为止了。
——从根源解决问题,就是这么干净利落。
梦已经不足为患了……比企谷当时是这么想的。
……比企谷甚至还想过,也许那个梦就意味着,这次任务是比企谷在整次伊拉克之旅里所要处理的最重要的案件。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的旅行可太轻松与和平了啊,那不是完全像是度假一样了?
——比企谷想想就高兴坏了。
然而来之前到底还是来之前,来了之后,比企谷的幻想被无情的现实摧毁破灭。
摆在他眼前的,是已经既定的神秘漩涡。
“狗屎!”
比企谷朝狼藉的地板吐了口唾沫,
“he~tui!”
……
……
可是骂归骂,身体还是很老实的。
比企谷还是得继续深入探查守护者真教的总部,希望能有更多的线索好让他知道更清晰的事件走向。
很多地方一片狼藉,却不乏好东西,
协会探员走的匆匆忙忙,连同事的尸体都没拿上,自然也没来得及完成对这处据点的搜查。
有些鞋教的卷宗里面记载了一些混乱而邪恶的东西,还有一些邪恶仪式的布置方法也被记录下来。
比企谷匆匆瞥了一眼,大概知道是什么以后就不再细看,只找自己需要的看。
比企谷一个一份房间的深入探查,在打开一个房间的时候,空旷的房间映入比企谷的视线。
这个房间空旷到什么家具都没有,站在墙上整整齐齐地挂了密密麻麻的金框红底画像。
这些全部都是人物头像的画像堆了前、左、右整整三面墙,
在正对门口的前面墙上的画像最顶端,还有一个巨大的浮凸雕像挂在墙上——
“一头朱红色的兽.兽有七头十角、遍体有亵渎的名号”。
比企谷仔细看这些画像,照片上的人全都是不同姿势的半身像。
比企谷输了半天,挂在墙上的半身画像一共有230张。
扫视了一圈,比企谷很快就发现画像里面不对劲的地方。
——在墙上的230幅画像里,虽然绝大部分的半身像都有自己的形象,可还有几幅画里竟然就只是瘦瘦高高的黑袍人的形象。
画上,低着头的瘦高黑袍人被画下戴着黑袍兜帽的侧脸,关于脸的细节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的画总共有7幅,而且不是挨着摆放,每幅黑袍人画像的中间都隔着好远的距离和很多副画像。
从左往右,从上到下,起始第一幅画像就是这样一个黑袍人。
12幅画后,又有一个黑袍人。
16幅画后,再有一个黑袍人。
10幅画后,又有一个黑袍人。
7幅画后,又有一个黑袍人。
30幅画后,有一个黑袍人。
19幅画后,是最后一个黑袍人。
——比企谷注意到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细节。
……因为这30幅画像里面,除了黑袍人的画像都各有不同的长相,所以比企谷猜测这30幅画刻画的人物是不同的30个人,
——按照这个逻辑,这些黑袍人也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考虑到30幅画像上的人的衣着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有明显的时代演变,比企谷还能大致得到一个初步的结论:
这30个人不仅是不同的人,而且还是不同时期的人。
……可在这30幅画里,除了作画的角度和光线所有不同,比企谷几乎很难辨认这三幅带有黑袍人的画像有什么不同。
这是什么情况?
比企谷又抱着审视的心态仔细打量300幅画——这当然是个工程量很大的麻烦工作,毕竟300幅画的数量实在有点太多了些。
不过比企谷有真物,这让他的状态和记忆里和观察力都活跃的非人。
看了一会儿后,比企谷总算全看完了……他遗憾地确认画就只是画,他没看见什么文字注解,更没看出内藏奥秘。
他的大脑迅速捋顺思路,开始思考三个问题:
——这些画像上的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
——这些黑袍人凭什么在这些画像里如此特殊?他们是谁?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间隔的画的数量是有什么奇妙的数字游戏吗?
比企谷思考这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似乎不难解答,或者说,虽然没有其他的证据和佐证,可从画上的一些细节来看,比企谷差不多能猜到点东西。
有几幅画上的人明显穿金戴银,拿着权杖,威武不凡的模样……这让比企谷猜测,300幅画是否分别对应了守护者真教的历任教主?
这样的猜测似乎合情合理。
虽然比企谷不清楚伊拉克有没有祭祀先祖的传统,可是在家里挂画像这种事,一般都是宣扬与纪念祖上功绩用的,这一点应该不分地域、东西通行。
如果第一个答案是成立的,那下一个问题和下下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能有些脉络。
也许应该先回答第三个问题:
如果第一个答案成立,间隔的画就应该不存在数字游戏。
——他们的排列顺序应该是按照年代顺序和当上教主的时间顺序搞得。
这个鞋教断断续续的传承了上千年,有300个教主不是奇怪的事,
甚至比企谷还觉得这些教主竟然如此长命呢。正常来说这个时间跨度,再翻一番、有600个乃至800个教主都不是怪事。
毕竟都知道诡秘人多短命,鞋教徒更是这么回事。
……至于第二个问题,比企谷也朦朦胧胧地有一些答案了。
这些人的画像奇怪,如果不是有服装怪癖,就说明他们有特殊的地方……换句话说,这7个教主在这300个教主里有特殊且与众不同的地方。
比企谷回忆起当初看守护者真教得知的一些资料,其中有一段让比企谷觉得迷惑的历史没来由地浮现在比企谷的脑海:
守护者真教在历史上被协会发现过多次,既然发现了就没道理不剿灭,所以该鞋教实际上是被清剿过好多次的。
然而和其他被清剿后就消失的鞋教不一样的是,守护者真教通常会在一两百年后再次死灰复燃,在其他的国家或者地区重新成立。
……而且,他们和一两百年前的守护者真教一样,有相同的信仰和如出一辙的行事作风。
——这是很古怪的事,当协会不止一次地发现这个问题以后,也调查过这件事情的原因,可是调查的结果一无所获……
就好像一两百年后的新兴鞋教是有人脑门一热凑巧信了一样的信仰、和之前的守护者真教没有关系似的。
值得一提,历史长河中的守护者真教时强时弱,像本时代这样强大到拥有4位第四阶段的程度,还真没几次。
然后他就没了。
盛极而衰不是没有道理的。
总之,对该怪像,协会的推测是,守护者真教信仰的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的“邪神”,有一定的概率是在过了一两百年后,成功勾搭到新的误入歧途的人,在其他地方建立崭新的鞋教。
类似这种的勾引和堕落总是无处不在屡见不鲜,协会所能做只有每次清剿的时候加大力度斩草除根,确保他们死灰复燃的原因不是因为协会的疏忽就好。
反正像这种鞋教,全世界各地的协会每年不知道要处理多少,只敢露头,锤死就完事。
——而守护者真教有迹可循的死灰复燃,在协会的资料里记载的清清楚楚,
是6次。
6次!巧了!
去掉初始的黑袍人,剩下的黑袍人也是6次。
……似乎可以对应的上。
这样一来,之前比企谷的疑惑也就能有合理的解释:
不是这些教主真的那么长命,守护者真教之所以只有300个教主,不是600个也不是800个教主,是因为中间有6次年代断层。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七个黑袍人,第一个算是鞋教的创教鼻祖,其他六个都算得上是鞋教的中兴之主,挽鞋教狂澜于既倒。
——比企谷是说,也许,这七个黑袍人也许是那种身份。
可是为什么创教鼻祖和6个中兴之主都这幅模样,他们就这么见不得人?
比企谷对这个依然没有答案。
——这样的推测只是基于第一个答案成立后合乎逻辑顺理成章的整体推测,
至于最后的答案到底是不是这些,比企谷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得出结果的。
“真麻烦。”比企谷低声吐槽。
……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比企谷还是得继续探寻这座屋子,麻烦的要死。
可正当他要退出这个房间的时候,开着真物状态的眼睛在转头的瞬间看见门的旁边地盘上有条缝。
这条缝很浅很轻,比企谷差点没发现。
“嗯?”
比企谷眉毛一挑,停住脚步,低头去看。
看了一会儿,比企谷嘴角轻轻勾起,觉得自己也许有了意外的发现。
比企谷回头看了看,周围依然没什么动静,一片死寂,
唯一的声音就是比企谷活动的时候风衣发出的声音,和比企谷的皮鞋走在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比企谷收回视线也收起手枪,左手依然攥着匕首,轻轻蹲下,蹲在那条缝的旁边,
他抡起右拳,拳出如龙,势大力沉——
“砰!!!”
比企谷甚至没觉得有什么阻力,毫不费力地就砸开门板,露出空空荡荡的里面。
还真是空心的!是条地道!
比企谷正考虑要不要跳进去,就发现眼前被砸开的地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迅速愈合。
眼前的局面已经容不得比企谷再多思考,他不知道砸开这条地道会不会打草惊蛇,也不知道这条地道愈合之后会不会趁势消失,
他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也许停留在原地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样安全。
可是在抉择之前,比企谷的身体自己做出了决定。
至于大脑……那个瞬间,大脑里除了绷紧和急促的感觉,和报废了一样不起作用。
……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企谷在该缜密的地方越来越缜密,在该做个英雄的时候,越来越像个合格的英雄了。
“扑通”一声,比企谷安全着陆。
下到三米深的地道里面,比企谷视线变得狭隘,浓厚的土腥味弥漫在鼻子的周围。
头顶上地板愈合的越来越快,转眼间连个洞都没有,地道陷入死寂,漆黑把比企谷淹没。
太黑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一点点光线,而且憋闷的让人窒息……就像活埋。
比企谷没体验过活埋的感觉,可他现在也许了解到一些了……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可就在比企谷要拿出供氧药剂来喝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嗡鸣。
比企谷的眼前豁然明朗。
这条粗糙到全是泥土的地道竟然散发起淡白的荧光,荧光里还有空气弥漫。
“嗯?”
比企谷低头看,在散发淡白荧光的泥土上,赫然有两排脚印。
他全神贯注地蹲下来看这两排脚印,捻起两指头泥土。
比企谷发现,有脚印的地方的泥土,和没脚印地方的泥土的软硬和干湿程度都不一样……这似乎表明,脚印的主人还没走得太远。
比企谷看着眼前沾着泥土的手指,丝毫不觉得恶心,反而本来一潭死水似的死鱼眼变得炯炯有神。
……有些疑惑再次霍然开朗,比企谷意识到,来清剿守护者真教探员们被引走,极大可能就是为了掩护这两个人逃走,甚至更深远些想,这两个也许有什么行动要做,其他的鞋教教徒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吸引走探员们的大部分注意力。
比企谷拿出手机,想发个短信给协会那边,内容当然是让他们派援兵过来。
可比企谷发现手机在地下好像没了信号……比企谷随即想起,协会或者鞋教徒都有可能在这边放了屏蔽信号的东西。
算了。
比企谷嘴巴轻轻张开,叹了口气,眼里只有前路,没有办法再回头。
这个时候再砸开头顶上的地板钻出去认怂?
比企谷瘪瘪嘴……他丢不起这个人!
站起身,拿出M1911握在手心,摘了墨镜带在胸前,顺着这条坑坑洼洼的地道,比企谷小心而谨慎、迅疾而稳重的向前摸索。
不知道走了大概多久,实际上应该没多久,比企谷终于走到地道的出口。
——确切的讲,没有出口,只是前面没有路了。
比企谷抬起头,寻思着进来的方式,抬起头看看头顶发光的土。
——比企谷眨眨眼睛,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收枪,抬手,探掌,比企谷原地蹦跶了一下,右拳庐山升龙似的飞起一拳。
“砰!!!”
泥土轰开,烟尘弥漫开来。
“咳、咳咳咳咳……”
月光与星光与夜色混杂,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夜色长街上,弥漫烟尘的洞口里,两只手扒住洞口,猛一用力,一颗脑袋探出头来。
……空空荡荡好长好宽一条街,地上各自画着线划定界限,还有一些收拾的干净、没东西摆放的空柜台,料想这条街早上的时候一定非常热闹。
“……”
扒住洞口探头的比企谷沉默不语。
这地方,他是认得的。
早市。
又回到最初的qi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