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比企谷下来的时候,为了不让莱默怀疑,故意把银灰色风衣脱掉扔在了屋顶上。

只穿着黑色衬衣的比企谷飞身而下,反而和黑暗融为一体,更适合隐匿身形。

“……”

很难用词汇或者语段去形容现在的莱默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现在既震撼又心虚,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看到家长,这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内心无以复加的惊讶几乎要让他叫出声来。

不过他不能叫出声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足以让莱默暂时搁置一切其他的事情。

……比企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确实很想知道,可既然比企谷没有对他露出敌意,还主动现身让他看见,那就应该不是冲他来的。

于是莱默知道比企谷的目标八成也是仓库里的胖瘦俩人……至于比企谷是怎么盯上他们俩的,莱默也说不上来。

不过管他呢,天大地大,里面那俩人最大。

莱默心里考量: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暂时先一起潜伏,之后再说。

“……”莱默强压下心里的种种情绪,百般复杂,学着比企谷对他笑的那样,也对比企谷勉强扯开嘴角,努力对比企谷回以一笑,释放自己的善意。

想到之前比企谷给他比划的大拇指,草丛里露出脑袋的莱默给比企谷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事实证明。比企谷赌对了。

多亏了艾丽告诉他的“顺应自己内心的选择”,比企谷顺应内心的想法赌一把。

结果莱默真的不敢暴露自己,而比企谷的主动暴露成了神来之笔。

比企谷承认他有赌的成分,还好他成功了。

——老实说,这份成功的打来,让比企谷自己也松了口气,刚才绷紧到近乎断弦的神经松弛下来,时刻准备暴起动手的身体也肌肉逐渐软化。

直到现在,比企谷后背的毛孔才张开,豆大的冷汗瞬间释放,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浸湿了黑色衬衫的后背。

哪怕比企谷认为他的选择有90%赌成功的概率,可是万一没成……比企谷一直做好那份准备。

不过谢天谢地,那份准备不需再派上用场。

常胜利,沐荣光,天佑八幡!

……

……

画面转回巴格达守护者真教的总部据点。

"报告给总部我们在这边的发现。"

挂满画像的房间里,组长叉腰站在大坑的旁边,告诉联络员。

“是!”

暂代联络员立正站好,正要联络总部,总部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

暂代联络员眨眨眼睛,心脏朝喉咙的方向提了三分。

即使他是暂代联络员,一些常识他也知道……总部主动给小组打电话,不是之前的命令临时更改,就是要出大事。

问题是他们之前可没接到什么新的命令……这样的心思在脑海里盘旋了足足一秒,可暂代联络员的手却只用十分之一的秒的时间做出反应。

——确切的说,是暂代联络员条件反射的右手比大脑更先一步做了正确的应对:

暂代联络员伊犁雅思接通来自总部的特殊联络:

“总指挥您好!这里是清剿守护者真教总部行动组。我是小组暂代联络员,探员伊犁雅思,请您指示!”

对面艾哈迈德的声音严肃而低沉,听不出具体情绪,“我问你,你们是否在守护者真教总部的据点里面?”

伊犁雅思立正回答:“是的,总指挥!”

艾哈迈德的语速加快些许:“那你们有没有看见谁!”

伊犁雅思立即就说:“报告,我们正要向您汇报,我们在这个举动店里发现很多尸体都……”

艾哈迈德甚至打断伊犁雅思的答话,这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他径直了当地问:

“先不要说尸体,我问你,你们有没有在据点里看见活人!”

既然对面直截了当,暂代联络员伊犁雅思当然也干净利落,因为这个问题的确不需要思索:“报告,没有,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

对面没声音了。

暂代联络员伊犁雅思的心底咯噔一下。

糟糕!

是不是他的回答惹到总指挥不开心了?

总指挥想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当两秒之后,对面的艾哈迈德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变了味道。

艾哈迈德的声音有些忐忑与不安,忐忑地连暂代联络员伊犁雅思都听得出来,“那……死人呢?”

“死人?什么死人?”伊犁雅思看了眼身后客厅的狼藉遍地,有点困惑又不假思索地回答,“死人遍地都是啊。”

“不是那个。”

艾哈迈德一语否认,普通的死人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是说,死去的探员!”

伊犁雅思心想总指挥怎么这么谜语人,绕来绕去不知道在表达些什么,但艾哈迈德表现的越是奇怪越让伊犁雅思心中凛然。

他老老实实回答:“其他探员死在追击的路上,只有探员木素托乏死在据点里,所以探员的尸体也只有他。”

艾哈迈德追问:“没有其他探员?”

“没有其他探员。”

“确定?”

“是的,我们小组所有人都能确定这一问题。”

伊犁雅思心想这有什么好确定不确定的,我们还能骗你不成?估计是真出了什么事,而且事情不小,以至于艾哈迈德总指挥心乱了。

“……好了,我知道了。”

艾哈迈德揉揉太阳穴。

他觉得头疼,或者说头皮发麻。

艾哈迈德那边是问完了,可伊犁雅思这边还有要汇报的没汇报啊:“对了,总指挥,我要向您汇报,地上的尸体有异常,不过我们在现场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更进一步的敌人踪迹。”

“你不用说了,”

艾哈迈德又一次打断暂代联络员,伊犁雅思要汇报的内容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他会听的,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在电话里。

艾哈迈德语速不慢,起码比一开始快了太多,甚至伊犁雅思从里面感觉出来几分急躁的意味。

“告诉你们组长,我这就过来,让你们组长不要动,原地等我!”

轰隆!

像是一道迅疾的雷霆划过伊犁雅思的大脑,炸开在他的脑海……伊犁雅思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觉得无法处理这段信息,以至于一向机灵的他竟然忘记及时回复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伊拉克清剿鞋教徒专案总指挥,来这个已经被攻破、遍地狼藉的据点?

这不对劲啊!

你不是全国的总指挥吗?不在总部统筹全国的事儿,来这干什么啊?

……除非,除非,除非!

伊犁雅思有个大胆的猜想,可越是这么猜想他越是不敢问,只能立刻在电话里回复艾哈迈德:“是!我立刻转告组长!”

“好,就这样。”艾哈迈德不再多说,“擦咔”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组长听见伊犁雅思说的话,脸上严肃着问:“转告我?总指挥让你转告我什么?”

伊犁雅思看向组长,语气认认真真又带点不知所措:“组长,总指挥要我们呆在此处不要走动,等他过来。”

“怎么会?总指挥要亲自过来?”组长重复一边伊犁雅思的话,且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声调抬高。

伊犁雅思想到的,组长不会想不到。

艾哈迈德作为全国专案行动的总指挥,不在总部统筹全局,而是亲自赶来一个已经被攻破的据点。

这种事情如果艾哈迈德脑子坏了,而且总部的所有人都跟着艾哈迈德的脑子坏了,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据点关系到的事情,可能和全国的专案行动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更重要!

这个猜想让伊犁雅思骇然。

他的目光染上紧张的色彩,他张望四周,看着脚下的泥巴大坑,还有墙上挂的密密麻麻的300幅画,甚至包括每块地砖每厘米墙皮。

这些看似寻常没有异样的东西,好像都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吃人的恐怖收容物,流露诡异而瘆人的感觉。

甚至在房间里的这些人……组长看向周围的所有探员,每个探员的脸上都有惊讶和迷茫。

如果,他是说如果,这个房间里隐藏恐怖而惊人的秘密,甚至整个房子直接就是一件恐怖的收容物。

那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却没觉得异样的他们,真的还是……人吗?

……永远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探员的脑洞,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组长都快要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真主啊,快告诉我吧……组长在心里哀叹。

总指挥艾哈迈德,这要是闹哪出呢?

……(这是要闹哪出呢?)

巴格达的伊拉克协会支部,巨大的魔改防空洞下面的大厅里,艾哈迈德抬起袖子擦擦一脑门子的冷汗,脸色阴沉,眼神蒙上一层阴霾。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艾哈迈德。

因为就在刚才,守护者真教向伊拉克协会支部所要监控资料的时候,大家在布置好的灵子监控里发现了一个人。

他们看见,果然有个人,在探员大部队冲出去以后进了据点——

这个人穿着银灰色风衣,死鱼眼平平无奇,拿着手枪和匕首,进门前还当街杀了人,进门的时候小心翼翼朝里面投了颗烟雾弹,小心谨慎却战术娴熟。

新任总长比企谷先生,放着这么多条街不去,怎么偏偏去了这里面呢……

“支部长去那边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是最难啃的骨头。”有心理方面的文职不知道怎么地眼里就含上泪珠。她含着泪说,

“支部长没有选轻松的工作,他是冲着最难也最应该去的扫尾工作去的!”

这也是大家得出的一致推论。

“总之,如这次的联络员没问题的话,”艾哈迈德看向四周的人们,“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我们之前去扫清余孽的总长大人,比企谷八幡,已经可以确定失踪了。”

比企谷八幡失踪了,失踪在专案重点关注的丧心病狂的守护者真教的据点里。在出事之前,一个死人给协会发了“完成任务无需支援”的报告。

这说明两件事:

第一,丧心病狂的、诡计多端的、被亚洲协会支部乃至萨卡斯基大将下了死命令要剿灭、仅明面实力就同时存世4位第四阶段、传承了上千年、屡次被剿灭却屡次死灰复燃的守护者真教,

问题很大,而且暴露无疑。

第二,连续拯救过三次世界的救世主、功勋让整个协会侧目大功臣、年纪轻轻位列第四阶段执掌一国、前途无量的协会大人物、协会大将萨卡斯基的关门弟子,伊拉克协会支部的新任总长、伊拉克清剿鞋教专案行动的总监督比企谷八幡,

凶多吉少,疑似遇害。

两件事,单拎出任何一件来都能让伊拉克诡秘世界震动,甚至让整个中东的诡秘世界都为之震动。

两件事结合起来呢?艾哈迈德额头的冷汗岑岑如雨。

大厅里的大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全员沉默,个个严肃。

比企谷的行为无疑是英勇且负责任的,只是守护者真教那个魔窟太狡猾又太危险。

“其实,我不觉得守护者真教能让支部长那个级别的高手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遇害。”一个参谋推推眼镜,小心斟酌措辞发表意见,主动打破了这份沉寂,

“有没有这种可能?”

他提出一个猜想,“支部长发现了什么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又因为某些原因没来得及或者没办法和我们取得联系?”

“希望如此。”艾哈迈德点头,忽然朝在座的文职们鞠了一躬,“全国清剿余孽扫尾工作的统筹,就靠在座的大家了,我先走一步。”

从大会议室上拿起M1911上膛,枪口倒转放进怀里,干净利落的拍手转身,大踏步路过那位参谋的时候,他说。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得亲自去看看。”

无论是不是参谋说的那样,

他都知道,这事儿一时半会消停不了了。

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该剿灭的核心目标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把支部长给丢了,这下子,别说什么任务成功升职加薪了……艾哈迈德知道自己的处分是背定了。

穿过长长的坚不可破的甬道之后,步子迈过防空洞的洞口,艾哈迈德抬头仰望星空。

夜空晴朗,星与月与夜闪烁,今夜的风儿,有点喧嚣。

就是这片伊拉克的天,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被捅了个大窟窿。

……

……

心急如焚当然就要加速赶路。

艾哈迈德的专车匆匆驶来,一路上可谓风驰电掣。

到达守护者真教据点,艾哈迈德匆匆下车,无视地上的尸体与狼藉,急急忙忙进了屋里。

屋里正站满探员,伴随艾哈迈德的推门而入,所有探员不约而同齐刷刷转头。

看见艾哈迈德是一个人来的,组长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他生怕自己等来的不是艾哈迈德,而是荷枪实弹眼神冷漠的探员同事们。

然后看着他们冷漠无情的对自己开枪,直到死前,才能发现原来自己扭曲如蛆虫,狰狞似怪物……原来他,早就是非人的怪物。

……还好,不是这样。

组长长长地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把心情具象化,大概这会儿正有个狸猫在他的脑海里举着右手说:好耶!

艾哈迈德径直走向组长: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比企谷支部长?”

“支部长?”

组长眨眨眼睛,还没从刚才的余波里反应过来。

比企谷支部长?他老人家不是作为总监督呆在协会吗,我怎么会见过?

然后,就听见艾哈迈德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好、臭着一张脸对他说:

“监控显示,比企谷支部长来过这里清理余孽,可是直到你们回来,他都没有再出来过。”

比、比企谷支部长,在这个房间里失踪了?

浑身如遭雷击,脑子咔吧咔吧转了一会,组长总算理解艾哈迈德在说什么,整个人都懵了,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一千只苍蝇在耳朵边上扎堆交配。

“啊!”组长一声惊呼,直接跳起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地方我全都检查过了,真的没有超出控制的异常现象!”

他刚才还说好耶,还说幸好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可是现在……他宁愿是自己出了问题。

不好耶了,好不起来了。

脑海里的狸猫右手朝下:坏耶!

老天爷,那可是大英雄大功臣、新任支部长比企谷八幡!

艾哈迈德一看组长的反应就知道这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感觉怕是指望不上他,迈步朝前走。

刚走两步就看见组长身后的房间入口,还有房间里那个明显的三米深的大坑。

“这坑是你挖的?”艾哈迈德扭头问组长。

组长点点头:“是我挖的,不过白挖了,什么都没有,是我多想了。”

艾哈迈德:“你详细和我说说。”

组长挠挠头,“简单来说,就是……”

组长把探员发现地板有条裂缝、而他挖开之后却发现全是实心泥土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艾哈迈德点点头,

他又问:“你们还有什么发现?”

组长又把他们的发现告诉艾哈迈德,包括尸体身上的怪像。

艾哈迈德抿起嘴唇若有所思,先告诉组长,立刻派总部过来两位探员,带木素托乏的回去研究。

说完,他走过组长的身边,蹲下身形认真检查大土坑,决定先从这个最明显的破绽查起。

遇到事情着急是没有用的,愤怒也是没有用,惶恐更是没有谁在乎。他必须让自己更加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能找到也许可能存在的线索。

所有探员敛声屏气,不敢打断艾哈迈德的思路。

心头沉甸甸地艾哈迈德目光犀利地到处扫视,艾哈迈德甚至亲自下到三米深的土坑里,脚边粘上黏黏糊糊的泥土也毫不在乎。

艾哈迈德捏起一把泥土在右手掌心摩挲,像是摩挲檀木宝珠子的纹路。

“不对!”

艾哈迈德突然出声,打破满屋的寂静。

他左手抬起一把插进身边的泥墙,在里面搅拌了一圈抓了把泥出来。

组长探过头来看,艾哈迈德把左手里的泥土与右手里的泥土放在一起对比:

左手里的泥土,湿润且土腥味极重,黏成一块一块的,上面刚好还有蚯蚓和昆虫。

右手里的泥土,土腥味淡得多,略微干燥且松松散散,没有虫子,显得很干净。

“你挖的坑里,中间的土质明显和外围的土质不一样,有没有虫子就是最大的区别。”艾哈迈德站起来,扔掉两只手里的两捧土,拍拍两章,语气和表情柔和了许多。

“中间那一圈的土是流动的新土,不排除是控土的诡秘能力者搞的鬼,这里过去应该是一条隧道。”

组长瞪大双眼,语气惊喜:“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得出一条假设……比企谷支部长进入房间以后,见到了尸体木素托乏“活着”的样子,当时的他虽然没有打电话,可谁也不能保证那个时候的木素托乏是怎样的状况。

比企谷支部长击杀了变成怪物的木素托乏,并出于谨慎起见,检查了木素托乏的身体,并为了防止其他人也是这样,顺理成章地也检查了其他尸体,这就造成了你所看见的,尸体全都衣衫凌乱的景象。”

艾哈迈德的推断有理有据,语气娓娓道来让人信服:“之后,比企谷支部长发现了这条隧道,为了消灭这伙狡猾的敌人,他不得不以身试险,深入隧道。”

“之后,这条隧道发生了一些变化,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模样。”

“而因为时间来不及,或者是到了信号屏蔽的地方,又或者是因为手机没电了之类的,无法和我们取得联系,这也是合乎逻辑且可以理解的事。”

艾哈迈德指指这个大泥坑,“至于这些流土的流动,到底是在比企谷支部长出了隧道之后,还是在隧道的时候就出了问题,我们只要不断挖下去就知道了。”

“比企谷支部长第四阶段,区区流土,三米深的隧道罢了,还活埋不了他。”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比企谷支部长一定已经发现了敌人的蛛丝马迹并且有了收获!”

艾哈迈德越说脸上的阴沉神色越是消散不少,“也许,现在比企谷支部长就小心地跟在敌人的后面,等着我们支援呢!”

“……当然了,我说的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艾哈迈德话锋一转,之前提前准备庆功宴自信满满的他这会儿的可不敢再说大话了。

他叹了口气:

“只是相比于之前,我们能多点盼头而已。”

“是这样。”组长深吸口气,心情按捺不住激动。天知道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几次。

“好了!话不多说!”艾哈迈德大手一挥,“立刻开挖!观察土质,我们沿着隧道旧址,前进!!”

众探员:“是!”

他们干劲十足。

刚才他们已经全听明白了,他们这些被委以重任的剿灭守护者真教小组,被狠狠地耍了。

他们要一雪前耻。

他们要拯救支部长比企谷。

他们要赢得最终的、只能属于他们的胜利。

……

……

鬼知道在哪个地方的废弃大院。

比企谷的蹲在草丛里,一边用一只眼睛的余光防守右边十米左右的莱默,一边小心窥视仓库的风景。

……那个也许是守护者真教最大隐秘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宝藏?甚至招来了莱默?

——可比企谷却大失所望。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有。

说什么也没有可能有点寒颤人家的意思,倒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没有一眼看上去就与众不同的诡秘物品。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几个黑色行李箱、一个老桌子、几桶汽油……这就是仓库里全部的东西。

难道行李箱里有好东西?可是人家也不打开给比企谷看啊。

不过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地方,这样的布置能成为守护者真教最后的隐秘所在。

比企谷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至于那一胖一瘦两个黑袍人……哪里还有黑袍人,就两个白花花赤裸裸的人在那站着换衣服。

背后关于怪物的纹身比企谷太熟悉了,也就是这个能让比企谷多看一眼,彻彻底底坐实这俩人是守护者真教的人。

而且根据纹身大小来判定,这俩人在守护者真教的地位恐怕还不低。

比企谷不由得又想起这俩兄弟在地道里赶路时的谈话:

胖子说:

“论对主的信仰我们根本排不上号,甚至说句不中听的话,反正现在也没人管着了,我怕对主的信仰可能都没信我自己信得多。”

瘦子怎么回答的来着?

“鞋教徒,谁不是信自己?”

嘿!这就是鞋教徒吗?

比企谷心里讥讽地想,可又觉得他们说的有点不太对劲。

比企谷不是没见过那些信仰狂热、为了邪神无所不作的鞋教徒。

他守护者真教一个传承千年、生命力顽强到总是死灰复燃的古老邪教,洗脑能力,就这么差?

……看完纹身。比企谷不再看那俩胖子,转而视线打量其他地方。

他一眼就看见被俩人放在桌子上的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四四方方的盒子。这个黑布盒子,比企谷还在早市的时候就看见他们提着了。

那里面要是不是重要的东西,比企谷当场把旁边的莱默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保不齐就是个危险的收容物呢。

打量着那个空空荡荡、东西实在不多的废弃仓库,比企谷越来越肯定这不是,再看带着汽油的吉普车和两个人换衣服的模样,比企谷恍然大悟,意识到这里大概又是这俩人的一个中转站。

作用大概和之前的早市、女厕所差不多。

然而这两个人越是谨慎越是兜圈子,越是说明他们要做的最后的事的重要性,也就越让比企谷有耐心。

……至于他们万一只是作为种子去外地生根发芽这种可能性,只能说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有协会在,他们根本出不了国,这一点他们也应该心知肚明。

趴在草丛里的比企谷脑子里的思想转来转去。

毫无缘由地,比企谷回想起当初艾丽的预言。

在来伊拉克之前预言的一些东西,现在可以找到对应的东西了吗?

“一切以王不能见王为开端。当王不见王的时候,你就要留意了;蹩脚的客商拿着钥匙打开大门,然后钥匙带着黑土成为英雄的部分。”

“已经找到宝剑的英雄高举宝剑;月神的黑土和英雄的宝剑结合会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英雄是罪人,罪人是英雄,它们因你而来,就要因你而去。”

……好吧,比企谷不得不承认。

即便事到如今,他依然没有办法对号入座哪怕其中的一句话,于是预言的作用也就无从谈起了。

可是梦与预言总是这样,它可能明天应验,也可能永远不会应验。

比企谷其实在心里十分希望那些预言成为废话,每一句都永远不要应验,因为有预言,无论好与坏,总归大概率意味着他要被卷入某个事件。

比企谷又想起艾丽在预言之后,告诉比企谷的他应该注意的一些劝诫与引导:

“第一不要好奇;第二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第三不必抗拒内心的选择;”

“第四留心身边平平无常的生活细节;第五留心身边人。”

“——这就是三不两留心。”

……有意思。

如果把一些发生过的事和这几句劝诫结合起来,并且再与预言一起来看的话,似乎,有些东西就有的解释了。

来了伊拉克以后,发生过的、正在眼前发生的、还有以后要发生的……这些东西都在比企谷的脑海里排列、推测。

比企谷默默思索“预言”与“劝诫”,他试图将已知的所有信息、困惑的所有信息串联起来,与“劝诫”连结。

——似乎可行。

比如说不要好奇早市的怪人而跑过去看;再比如说不要相信眼前的黑胡子和早市怪人,因为他们都是莱默。

……这么解释似乎完全行得通。

草丛里,比企谷悄无声息地砸吧嘴唇。

考虑到很多预言还根本没有头绪……难道说,这个预言,其实意味着,他和守护者真教在伊拉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吗?

——不、不会吧?

比企谷可不想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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