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日本千叶县千叶市,下午五点半。

今天的千叶一派和平,比企谷在家做自己的心理建设,除了下午出去买个冰淇淋吃,其他时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卖,没有多余值得着笔的故事。

……在距离比企谷差不多大半个城市、距离丰之琦高中挺近的一条街上,长濑咲住在这里。

长濑咲是一个并不出名的、年近三十的私家侦探,职业需要的缘故还自己在家偷偷藏了把老掉牙的二手鲁格GP100型左轮手枪,幻想有一天接到不同寻常的任务……尽管他接到总是一些调查出轨的垃圾委托。

虽然他连自己的侦探事务所都没有,不得不挂靠在别人的中介所名下偶尔接一些小任务过活,可他依然热爱这个职业,且总是觉得做侦探的自己一定十分帅气——像福尔摩斯一样帅气。

小时候就喜欢甚至崇拜福尔摩斯的他早就励志要成为一名侦探,和其他同龄人不同的是,他最后真的成为了一名侦探,把兴趣和理想变成自己赖以生活的职业。

所以他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活成小时候想成为的样子了,因而他的生活总是充实且有意义,还带着浪漫与理想的色彩。

凭借普通人没有的坚毅和果敢,再加上经常灵关一闪的脑洞大开,他完成雇佣的比例不低,赚到的钱刚好能够维持家庭的开支。

也是因为太喜欢自己职业的原因,长濑咲平时常有一点点自恋,无论是去公厕出来洗手的时候,还是路过街边停车的车窗时,亦或是办公室的时候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小镜子……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照照看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面的自己西装革领,考究的黑边眼镜下的眼神犀利且深邃,五官虽然既不精致也不凌厉却也没多差,皮肤因为常年在外而接近古铜色,头发加了发蜡向后梳的一丝不苟……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很帅,有事没事就看看。

……长濑咲最近在忙一个委托,十分少见的不是调查出轨的事情,可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再次感慨自己一身本领什么时候才有用武之地。

可其实这样普通的委托也没有不好,可以赚钱又很安全,平平常常简简单单才是正经的过日子——有些人羡慕还得不来呢!

今天的天气实在炎热,长濑咲下午实在受不了这鬼天气,路过一家冷饮店的时候买了一个冰淇淋……当时店里还有一个也来买冰淇淋的死鱼眼少年,作为侦探他惯于观察身边的人,这个少年人显然平平无奇。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傍晚的夕阳形状近乎抽象变形,红色余晖蔓延到整个天空十分妖冶,晚霞悄无声息的张牙舞爪像是妖魔,一天的燥热之后只剩下半死不活的蝉鸣,反而让他回家的路上有几分死气沉沉的寂静。

回到家里的他和等待已久的妻子一起吃饭,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有孩子。

吃过饭后洗澡,洗完澡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做完家务的妻子早早地上床睡觉,长濑咲看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也把电视关上,关上灯的客厅陷入黑漆漆的死寂。

简单的洗漱之后,他对着卫生间门口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确定没有长痘也没有黑眼圈之后,他知足地放下牛角梳,“当啷”一声打破死寂,逐渐回荡。

——唯一让他有点焦虑的是,最近他开始出现掉头发的现象,明明不怎么熬夜,可每次睡前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牛角做的梳子总能牵扯一两捧松软的黑发落在瓷白的水池里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等办完这次委托,就去医院找医生问问看吧。”他觉得这事儿十分古怪,自己还没到中年,不应该这么早就出现脱发谢顶的现象才对,他家里的父母也没有谢顶的遗传基因啊。

很快他就不再想这个,他拖沓着拖鞋走回卧室,妻子早已熟睡,紧闭窗户卧室只能听见钟表“啪嗒啪嗒”转动的声音和空调吹冷气的呼啸声,他蹑手蹑手“吱呀”关门,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等明天的时候,大概又是继续在外面无功乱晃,然后重复今天的历程。

这就是普通人枯燥的生活,十分无趣而且单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即使他是一个侦探也是这样,并不会真的拥有福尔摩斯那样的波澜人生的,那是小说,小说里面永远精彩刺激是因为作者遇到枯燥的片段时都是直接省略不写的。

——即便是这样,他对现在的生活的态度,也比绝大多数人要享受和知足。

没多久鼾声响起,卧室里面一片死寂,黑色的朦胧静静悄悄,紧闭的厚实窗帘透过惨白的月光,距离床不远的梳妆台的大镜子默默反着光。

凌晨两点,月光更惨白几分,夜到了最死寂的时候,外面没有半个人影的街上升腾朦胧的雾气。

“呜啊……呜啊……呜啊……”窗外死寂的长街传来像是婴儿的哭声。

知道的人明白这是野猫半夜的叫声,可听着就是十分瘆人、

“呜哇——”野猫凄厉的惨叫惊醒了长濑咲,他睡眼朦胧脑子有点不清醒。

膀胱传来信号,他感到尿意,四肢却不听使唤,不想起床。

睡前他就不该喝那杯水……现在麻烦来了。

“啪嗒、啪嗒、啪嗒、”卧室里钟表转动的声音被意识朦胧的长濑咲清晰地全部听见,可他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呜哇!!!”又是一声凄厉的野猫叫,它大声的凄厉嘶吼,声音撕心裂肺,就像遇见极端可怕的事情、感知到极端恐怖的东西似的。

这叫声就像闹钟,也像神经深处的某个信号,长濑咲睁开眼睛,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

他的意识依然还是模糊的,他的大脑仍旧被困意支配,可至少他终于让自己坐起来,可以去上厕所了。

……长濑咲倒是没觉得这叫声可怕,最近深夜他常听到这种叫声,作为一名侦探他清楚知道这种情况的不是野猫发情了就是野猫病了太痛苦了……天知道这群野猫是什么时候搬到他家附近的,见鬼!真倒霉!

他坐在床上躬着腰背,抬手搓搓眼睛,下意识转头看看旁边的妻子……她睡得正熟,脸部朝上眼睛紧闭,面无表情嘴唇紧抿,朦胧的夜色里看不真切。

……这就是他的老婆,二十七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级,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当初为了追她废了好大的功夫,就是睡觉的姿势不怎么好看,两腿蹬直浑身僵硬,活像个死人似的。

——不过习惯了也没什么。

他掀开薄被转身下床,慢吞吞地穿上拖鞋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拖沓拖鞋走向门口,路过有面静静反光大镜子的梳妆台。

眼角的余光里,这个大梳妆台的镜面一晃而过。

“……”拖鞋拖沓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长濑咲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眨眨眼睛,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还没清醒的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实在太慢,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长濑咲抬起右手扶住右边太阳穴,表情发生变化。

……刚才他是不是看见,梳妆台的镜子里面,有一个站着的人影?

“!”长濑咲浑身一个激灵,一股惊悚的凉气涌上来,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大脑恢复运转,肌肉逐渐紧绷。

什么东西?

——他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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