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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企谷正坐在地上喘息,阳乃和秋名文正惊叹和敬畏于比企谷初次魔术表演般的力挽狂澜,须乡川介还在昏迷。
最后的变化发生了。
地上怪异化作的青烟没有飘散开来,而是久久不散,接着竟然有目的有方向的朝着一边的楼梯口涌去。
比企谷脸色一变,阳乃已经果断反应过来,沉声喝到:“快!跟上那阵烟!”
不用阳乃提醒,比企谷也已经意识到问题,他果断起身,拿起镜子和匕首,尾随烟雾而去。阳乃和秋名文相视一眼,咬了咬牙,也摇摇晃晃的勉力起身,跟了上去。
明明阳乃身上的伤已经好转很多,秋名文苍白的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这一切都说明那个怪异是真的被消灭掉,可那阵烟迟迟不散和在心底迅速升起并盘绕不散的阴霾与不详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们不能错过,因为她们感觉得到,那阵烟所要去的地方与随之而来的可能事件,也许就是这栋楼最后的舞台和表演。
……
楼外。
艾丽目瞪口呆,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化。
那缠满小楼的爬墙虎和藤蔓活了过来,地上的小草和周遭的树木全都在动,在往上挪——慢慢地挪动,朝楼顶的天台爬去。
这光怪陆离的景象还是艾丽生平仅见,她的震撼在她看到自己百达翡丽闪烁的光时变为深深的恐惧。
本来一直闪耀的橙光开始跳转,橙色……橙色……黄色……黄色……绿色……黄色……绿色……绿色……青色!
“上帝啊……”艾丽无力的发声呻吟。
橙级怪异是连成小队的三阶能力者都严阵以待的怪异,那么青色呢?
那是整个日本近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一次的灭国级高等怪异,是值得协会总部都严肃对待的不可名状。
艾丽未曾见证过这样的存在,深深的恐惧让她如堕冰窖。
她感觉到了,她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这个世界最禁忌也是最诡秘的、完全不属于清醒的人类应该体验的那部分领域,是即使是探员,也千载难逢的不可名状。
……
比企谷跟着烟雾穿过一层层阶梯,穿过三楼、四楼,最终来到天台。
比企谷看到,天台的地板上整个都呈现暗红色,相较于暗红色截然不同的鲜红色在天台上画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符号,最后汇总成为一个繁琐而让人头疼的符文。
那阵青烟到了这里畏畏缩缩,符文绽放阵阵红光,把青烟一把摄取过去。
比企谷终于明白了,他明白了为什么区区一栋楼里能诞生出两个橙级怪异,也明白了为什么橙级怪异甘心在这里蛰伏这么多年而不出去害人,更明白了为什么怪异不愿意让他们到天台去,而选择在三楼和他们决一死战,至死也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到楼上去,通过游斗的方式干掉他们。
因为天台是怪异的起源,这里既孕育了怪异又禁锢了怪异,怪异对这里深深的畏惧而不愿靠近,却又不能远离。
青烟在红光中疯狂扭曲,天色突变,阳光忽然暗淡了下来,但比企谷根本没能发现有任何云层遮住太阳。
霎时间,狂风大作,电光乍现,雷鸣与风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咆哮钻进耳朵,树木与大地的轰鸣,裹挟着鬼魅夜鹰的嘲笑席卷而来。
更为恐怖的是,在天空的厚厚云层里,竟然有一轮月亮若隐若现。
还好,这月亮只有这座废楼附近的人才能看见,也就是说,除了协会的探员们,这月亮无人能见到,也就不会引起恐慌。
比企谷想要深吸一口气,可他又不敢吸气,最后只能屏住呼吸,人类在自然的疯狂下是如此的渺小卑微,现在的他只有手握手中的镜子和枪才有些许的安全感。
突然,一道惊雷从天际直直劈向地表,撕裂了晦浪滔天的愁云惨雾。
出现了,青烟消失不见,巨大的阴影将这里包裹,比企谷抬头看去,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出现在比企谷眼前。
阳乃和秋名文姗姗来迟,刚好目睹了这恐怖怪诞、不可思议的一幕,思维瞬间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只见一只灰白肿胀的巨型肉球,它形状不可固定,像一团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蠕动的带子,又像个肉冻……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台上方。
它全身都是蠕动的带子,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凸起的眼睛,身上长着不可计数的肉瘤,那肉瘤密集到可以让任何一个目睹的密恐患者尖叫疯狂。
它还长着盘根错节的触手胳膊,每只胳膊都遍布满是狰狞獠牙的口器,十几二十只从肉瘤中探出地血盆大口蠕动摇摆,从四面八方伸出来,一会张开一会闭合,纵横交错,乍看之下宛如随风摇曳。
它全身都是黑红色,还长着紫色的或者红色的纹路。在它头顶的部位,竟然有半个崎岖突变的人脸,人脸上刻着纹身:骑在双头龙上的邪异孩童,身上长着天使的翅膀,嘴角挂着恶作剧成功的微笑,一手指向一边,那里有条地狱大蛇。
这一定是地狱,这一定是幽冥。又或者,我身在梦中……比企谷难以相信这就是他的敌人,不用看手表闪光的颜色他也知道,那是现在的他绝对无可匹敌、甚至直视都是勉强的敌人。
这只恶怨之畜在痛苦与嚎叫中挣扎,它向天咆哮,对着那轮奇怪而瘆人的月亮。
一波又一波的低吼吠叫夹杂着不明的呓语响彻天际,从它被异界恶魔赋予成型的发声脏器中,爆发出一定源自深渊地狱的亵渎之音:
“V-V-Vo……”
“L-L-L-LA-LA……”
“LA-LAC——”
“V-O-L-A-C——”
“father!……father!……”
“Volac——!!!”
当亵渎之音念出,天地不容的禁忌在世间揭开迷雾,巨大的爆炸声从天地间炸响。
“轰——”
一刹那而已,大地震颤,夜鹰尖啸、雷暴轰鸣全部戛然而止,刚刚还宛如地狱的丰之琦高中,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比企谷站在原地,阳乃和秋名文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捋起,比企谷按揉着太阳穴,确认周围彻底安全的他终于靠着墙边瘫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那个东西……是什么?”
“……”阳乃心有余悸,声音都在发颤,“那显然是某种召唤的仪式。”
比企谷:“那结果呢?”
阳乃摇摇头。
这场不知为何,大概早就应该在当年女孩出事时就完成的仪式,在迟到的二十年后终于因比企谷等人的闯入走向尾声。
仪式的结果显而易见。
“什么都没有发生,谁也没有来。”
阳乃认真的阐述了这个事实。
“那个东西,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