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触手遮天,时不时有天象更迭、地貌迁移,整个地狱都能听见这里的声音,也能感到强烈的震颤。
也就是这里是地狱,如果还在地球,打到日本陆沉都不是稀奇的事情,甚至整个大洲板块都将因此变动。
这就是凌驾圣人之上者能够做到的事情,哪怕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真正迈入神明领域的,都还介于第六阶段与传说中的第七阶段之间,做到这些依然不是件困难的事。
比企谷思考着破局的转机,他也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被拖死的一定是他和克鲁鲁。
可是转机到底能从哪里找出来?比企谷一时间想不到答案,他觉得很难指望有个第三人跳出来拯救世界,只能从自己身上想想办法。
他检查自己身上的神器,其中希望最大的显然是《死灵之书》,但是这本书太过疯狂、内容太过高深的,他所能动用的极限就是用它来削减怪物的攻击和影响,却不能更深一步的利用。
那还有什么也许能够发挥超常作用的?
天丛云剑?安倍晴明的神镜?汉谟拉比法典?
比企谷一边认真战斗,时不时挥出一件或刺或劈在怪物的身上,一边用开启真物的大脑的脑洞风暴。
等等……比企谷忽然想起当初巴比伦大娼妇是怎么用的《汉谟拉比法典》,当时祂说的是,“看好了,《汉谟拉比法典》,不是你这么用的!”
然后比企谷就看见了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惊艳的一场烟花。
当初那些被巴比伦大yin妇杀死的邪神里,似乎不少就是类似眼前怪物、带着旧神特有的疯狂堕落气质与深邃气息的类型。
似乎是出于某种比企谷还不能接触到的原因,《汉谟拉比法典》对这类的邪神似乎也有特殊的克制。
如果是这样的话……
比企谷深吸口气,身形在半空后退十几米。
“师姐稍等!我有东西要试试!”
招呼了一声,比企谷照着记忆里那个女人的模样手掐印诀。
“此为确立真正福祉及仁政于国内的常胜之王汉穆拉比所制定的公正的法律.我,汉穆拉比,无敌之王.我未尝蔑视恩利尔所赐予之黔首,而马都克委我以牧养黔首之任,我亦未尝疏忽……我以萨巴巴及伊丝塔所赐与我的强大武器,以埃亚所赋与我的智慧,以马都克所授与我的威力,驱逐上下之敌,消弥纷争,使国家得享太平,人民栖息之所有所庇护,而无惊恐之虞……”
这冗长的颂词需要每句话念出来的时候都抑扬顿挫,带上莫名的强调,一丁半点都不能出现不同,如果不是比企谷的真物让他记忆很好,还真未必能还原出来。
“……其有涉讼的受害的自由民,务来我的肖像亦即公正之王的肖像之前,诵读我所铭刻的石柱,倾听我的金玉良言,使我的石柱为彼阐释案件,使彼获得公正的审判,使其心胸得以自由呼吸而大声言曰——”
“吾主汉穆拉比,诚人类之慈父;彼遵守其主马都克之言,为马都克上下征讨取得胜利,以悦其主马都克之心,永远为人群造福,并以公正统治国家!”
“如今我上承天意,此法典要让正义之光照耀大地,消灭一切罪与恶,使强者不能压迫弱者。”
本来比企谷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结果没想到这东西还真的有用,体内的汉谟拉比法典产生全新的感应,金光领域以他为核心扩充出来,论品质半点不比克鲁鲁身上金色大衍术的光芒逊色。
一个个闪烁金光凝结成实质的楔形文字跳动在比企谷身边。
“需告尔等,如果被盗窃的牛、羊、驴或者是猪属于寺庙或者皇室,盗窃者将偿付三十倍的赔偿;如果它们属于国王的公民,盗窃者将作出十倍赔偿;如果窃贼无力赔偿,将以死抵罪!”
“需告尔等,挖去别人眼睛的人也要被挖出眼睛。打断别人骨头的人也要被打断骨头,打掉同等地位者牙齿的人将会被敲掉牙齿。”
“需告尔等,现有恶物侵犯公民四宫辉夜之姓名、财产、生命等人身权利,罪大恶极,判处死刑!”
比企谷抬手一挥,在他身后一条条粗大的金色锁链应声而出。
“立即执行!”
“哗啦啦!!!轰!!!”
——于是,一条条金色的锁链在巴比伦的背后出现。
《汉谟拉比法典》的法律条文有282条,当初巴比伦用这招的时候,用处的金色的锁链也有282条,且条条宽广浩瀚入星河,怒浪滔天,神当杀神。
比企谷当然还不足以催动那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众多神器中,《汉谟拉比法典》是他得到时间最短的那个,可就算是那样,依然有恐怖的神能绽放。
如龙的法理锁链有二十一条,刚一出现就把袭来的十几根触手横栏打飞,然后环绕向怪物,把它捆缚住。
“AAA!!!!!”怪物愤怒的嚎叫让整个地狱都陷入惶恐的境地,到处都有大地龟裂、火山喷发、暴雨倒卷的现象,浓烟滚滚席卷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派世界末日的情景。
然而怪物的叫声越大越说明他的情况不好,克鲁鲁惊讶又惊喜地看了眼比企谷,比企谷也惊喜着提剑俯冲。
天丛云剑再次荡起剑光,一条条触手被割断坠落,然后比企谷握着剑冲向怪物的心脏位置。
虽然他也不知道怪物的弱点在哪,但是总之先把心脏、脊柱、大脑都且破坏掉再说。
“吼!!!!”
怪物不甘咆哮,它的残体疯狂挣扎。
“咔嚓——”
法与理做成的锁链上出现裂纹,没有瞒过在场任何人。
克鲁鲁脸色变化,招呼比企谷说,“再快些!”
“好!”比企谷的脸上也变了,手上的动作大大加快。
“咔嚓咔嚓咔嚓……”
锁链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终于,到了最后,“啪!”地一声锁链破碎,怪物脱困而出。
汹涌的反噬袭来,比企谷当时就狠狠地吐了口血,然后横飞出去。
克鲁鲁努力帮比企谷暂时抗住怪物汹涌的反击与复仇。
“又失败了……”比企谷的眼神恍惚半秒不到,然后咬紧牙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行啊!”
克鲁鲁那边眼看着就要撑不住,比企谷及时冲上来帮她缓解压力,可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能从根本上扭转现有的战局。
“透支兑现!”克鲁鲁当机立断低喝出声,好像是要在天空中拿出来压箱底的宝贝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觉悟。
于是,“轰”的一声,克鲁鲁身边的金色光芒几乎凝结成实质,变成熊熊燃烧的金色光焰。
她将自己金色大衍术产生的力量和权柄一口气全部燃烧,换来此刻的超常爆发,身形甚至渐渐虚化,好像和地狱合二为一。
克鲁鲁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明显暴涨,对世界的掌控力也跟着变强很多,手中能够运用的法则和权柄更恐怖更强。
本来还能维持三天的金色大衍术现在只能再维持半个小时,可这已经够了,克鲁鲁清晰地认知到,如果不能解决掉怪物,不要说三天,能不能再活半个小时可能都够呛。
史诗级加强的克鲁鲁几乎能与怪物争锋。
……然而遗憾的是,哪怕有比企谷的帮助,克鲁鲁也只能和怪物保持比较平衡的局势,在半个小时以内干掉怪物拯救地狱无异于天方夜谭。
小林觉得他们大概是要死了,露出绝望但又坦然接受的神态。
“……等等!这是什么?”克鲁鲁眉毛挑起,表情迅速变得凝重认真。
因为与地狱几乎合一的特殊状态,克鲁鲁发现他所掌控的地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断他的认知。
仔细体悟,还能体会到一种神秘、深邃、邪恶的感觉……这可是是克鲁鲁之前金色大衍术加身、执掌整个地狱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比企谷,我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克鲁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决定进一步探究,她不知道那个代表的东西能不能帮到她们,但她愿意试试。
就像溺水的人愿意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哪怕那个东西是听到动静游过来的鳄鱼。
在现在这种危机关头,克鲁鲁已经无所畏惧,她可以利用自己能够利用上的一切,反正结果已经不会更糟了。
在金色大衍术的帮助下,克鲁鲁突破那层认知阻碍,抬起头看到了在地狱内部、又在大气之外的恐怖生物。
——然而当克鲁鲁感知到那个东西全貌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震骇的表情。
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大了,顶天立地,像是与整个地狱大小齐平,她很努力地借助金色大衍术的帮助,才窥见那物令人疯狂和痴愚的可怕全貌。
不可名状的可怖黑影笼罩在黑暗里面,几千万双眼睛闭合,以猫、青蛙和人形三种混合的状态出现,头上戴著有两支角的圆锥形冠冕,脚下乘着汹涌的雷海。
看见怪物的时候,克鲁鲁同时看见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她看见一场旷古绝今的史诗大战,那一定是隐藏在历史深处的古老神话,
“禁!”“缚!”
“污秽拔除,灾厄肃清,急急如律令!”
“áàxiasamaha!”“封!”
男人清越的声音传来,但克鲁鲁视角受限,即使再怎么努力都看不见男人的身影,只看见一道道闪耀的亮光刺破黑暗。
她还看见被激怒的怪物仰天咆哮,嘶嚎的声导致天地动摇,漆黑的大地开裂钻出莫名的生物,石头和树木怀孕生下不知道算是什么的怪物子嗣,火焰和岩浆漫上天际,死去生灵的尸体摇摇晃晃的站起,硫磺和腐烂的混合恶臭钻入比企谷的鼻子,那样的世界末日比现在的地狱还要可怕的多。
流转的光影让克鲁鲁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发疯,如果没有金色大衍术的帮助,她可以确定自己哪怕是圣人也不能直视这样的一幕。
克鲁鲁的双眼不自觉流血血来,喉咙深处发出无力的呻yin,
“这到底是……什么啊。”
很显然它大概是尸体一类的东西,但就算不是活物也可怕的一塌糊涂,只是看看它身上的气息,就比眼前这个活着的邪神更让人觉得可怕,心里止不住的寒气翻涌。
“师姐!你怎么了?”比企谷一边奋战,一边呼喊克鲁鲁。
克鲁鲁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给比企谷看这个再糟糕不过如同梦魇的场景。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条漆黑的触手撕破比企谷周围的锁链把比企谷打飞,空中再次炸开一团血雾。
好吧,再糟糕又能怎么样呢……克鲁鲁咬咬牙,把视野共享给比企谷。
“我说,比企谷八幡能见我所见的。”
她下了喻令,还顺便给比企谷上一层保险。
“我说,他将不受画面的影响,有我的神能帮他庇佑,替他分担污染。”
于是,比企谷也看见了那个恐怖的怪物,还有那一幕幕怪诞惊悚的末日画面。
“……”他的脸色变得古怪,愣了一瞬,以至于被怪物抓住机会,再次抽飞出去,受了不轻的伤。
那幅画面好眼熟……比企谷心想。
那个惊鸿一瞥的、不知道是尸体还是留影的东西,他确定自己是见过的。
……
……
ps:今天也是诚意满满的四千字二合一!是的,你们那个勤奋的袍子回来了。
有无票票奖励呀,虽然没有也行。
今天在网上看见这么段话,说普通人的一生是怎样度过的?
父母开明,没有家暴,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没有遭遇校园霸凌,也没有天灾车祸,没有被诈骗团伙骗走所有财产,没有穷到交不起房租,也不会患重病,恰好生活在城市,会用智能手机,没事打打游戏追追剧,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如果可以的话,恰好有一个足够爱你的人。
这明明是少数人的一生,可大家却都管他们叫做“普通人”。
……于是袍子有些感慨,能够这样“普通”,本身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