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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企谷如同闪电穿过基地的广大空间,来到收容所,目不斜视的他看也不看一楼,直奔二楼而去……他记得十字架好像就被阳乃当做D级收容物放在二楼。

刚上二楼,比企谷就看见,楼梯道旁边有个房间的门虚掩着,一条黑如焦炭的手臂从里探出,比企谷皱起眉头,握紧匕首小心走进,缓缓推开门,焦炭尸体映入眼帘。

大概是在尸体胸口的地方有个倒扣的镜子,背面的金属正反光,这吸引了比企谷的视线。

……

阳乃的能力名为,“言叶无限欺”,但对于三阶的她而言,只能拿来催眠,而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面对邪神,她自知催眠不了,更大的可能是大脑直接爆炸,因此,她催眠了自己,让全身上下的所有肉体限制解除,爆发出远比之前更强更大的力量与速度,将全身的所有精气神凝聚于这一刀之上。

她的精神和灵魂都得牵引到太刀上面,她只觉得有什么屏障被打破,她的技艺突破极限,抵达某种无法言说的玄妙境地。

她的身后,同袍已经尽数死于冲锋的路上,她身后再无一人,身前邪神一尊,战无退路,那边破釜沉舟!

阳乃的大太刀挥舞如弯月倒悬、初时抬刀稳静缓急,转向时突然变快,劈来时如疾风闪光般快速。

这一刀,可斩风、可断铁、可劈石。

这一刀,叫做以下克上、以卵击石,带着人类的希望与复仇,斩出玉石俱焚的一击!

生而为人,我以之为荣,接下这一刀吧,邪神!这便是名为人类的抗争!

如果将世界几千年历史中的名剑道排成图册,这挥向神灵的凄美一刀,一定可以名列前茅。

就连瓦拉卡都觉得,这一刀应该已经代表了人类技艺所能达到的顶峰。

笑容绽放,咧开到嘴里,露出雪融的牙龈和森白的牙齿,祂变得更加愉悦,有了这一刀,这场表演将因此升华,他已经大赚特赚。

在他漫长无趣的生命里,这一刀已足够让他回味好久。

祂沉迷在这一刀的风景之中,并主动放慢了周边的时间流速,他不急着接这一刀,先多看一会儿……真是美丽啊,比飞蛾扑火更凄美、比以卵击石更壮烈。

总有人的意志和觉悟,连神明都为之动容,瓦拉卡没想到祂也能遇到这种人……果然,人类这种生物,虽然大多孱弱的可怜,却总能给祂带来惊喜。

“……”

时间的流逝极其缓慢,一切都是慢动作,瓦拉卡看了好久,却发现怎么看都看不够,时间的流速一慢再慢——他要再多看一会儿。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即使最慢的时间流速下,阳乃的刀也到了眼前的时候,瓦拉卡才无奈的动了一下。

这把刀不是普通的收容物,祂已看出上面带着有点熟悉的味道,所以即使是祂也不会托大任由阳乃硬砍。

真是可惜啊……祂知道,这一刀已是阳乃的一生巅峰,是她穷尽燃烧了一切才做到的惊艳高光,决计看不出第二刀来;不然的话,瓦拉卡还真舍不得杀阳乃。

这样的人放在古代,一定是见于典籍传说的弑神勇者吧……瓦拉卡突发奇想,那他可不就是那个为恶四方、鼎鼎大名的恶魔?

可惜就像小红帽其实是被大灰狼吃掉,白雪公主的皇后未必那么恶毒一样,童话的故事总是骗人的……弑神的勇者大多被神明无情赐死,这才是隐藏在历史之下的真相。

瓦拉卡慢吞吞的抬起手,缓缓地虚点在阳乃的眉心,此刻,祂只需手指向前一递,这位短暂惊艳到祂的探员就将香消玉损。

“啧啧。”瓦拉卡再次感慨一声,这一刀、这一人,已优秀到足以让祂恋恋不舍,但是没办法,该杀的还是得杀,祂倒是能原谅此人大不敬的向他挥刀,但是谁让她……是协会探员呢?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手指……递进。

“áàxiasamaha!”

“……!!!”

晦涩难懂的语言在瓦拉卡的背后传来,祂突然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这让祂顾不上手指的动作而慌忙转头。

十八岁的死鱼眼探员,身穿一片血污的银灰风衣,从通道处一跃而起!

铜镜高高抛飞,它正要受重力的影响回落,比企谷不熟练的手捏繁琐复杂的法印、搭配咒语的念出让铜镜停止坠落,悬浮半空不断颤抖,绽放无量神光,一道道恐怖犀利的神光无边无际的斩出,恐怖的光和热带着七彩的光晕笼罩瓦拉卡。

比企谷猛地突出三口心头血,全身上下先是一阵潮红、又是一片惨白,面无人色的他看起来像是死人……如果他没有开启真物、如果真物没有进化,他的身体这次肯定撑不住!

“是……”瓦拉卡睁大眼睛,痛苦的丝毫咆哮起来,黑色的血液从祂全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里钻出,看起来恐怖无比。

“AAAAAA————”

响彻人们灵魂的尖叫震飞了阳乃并让她失去意识,比企谷只觉得大脑一疼,本就疼痛不堪的脑袋这下子几乎不堪重负,他的眼睛和耳朵里又一次流出血来,他咬紧牙关,哆嗦着又对着瓦拉卡扔出那枚曾封印过瓦拉卡血液的十字架。

“瓦拉卡!”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比企谷还高声大吼恶魔的真名。

十字架本来已经没用了,它已威胁不到降临尘世的瓦拉卡,但此刻的瓦拉卡状态很不对劲,比企谷念诵过恶魔的真名之后,十字架竟然产生奇妙的反应,在铜镜照射的神光之中逐渐活化,最后竟变成银色的光环,束缚住瓦拉卡痛苦扭曲的身体。

“AAAAAAA——”

恶魔咆哮,恶魔尖叫,凄厉恐怖的尖叫响彻人们的灵魂,让听到声音的比企谷痛苦不堪。

“咔——”

一声奇妙的脆响,比企谷抬起头,惊骇而且害怕的发现铜镜开始破碎。

镜面上的裂纹如蛛网蔓延,越来越多,在咔嚓咔嚓声中,铜镜……彻底碎了!

像是最后的爆发,铜镜绽放出最大最强的一轮神光,如同潮起的大海,淹没被银色光环束缚的瓦拉卡。

瓦拉卡污秽又带着亵渎意味的恐怖咆哮让夜色提前降临,天空已经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星星和月亮。

光芒中,瓦拉卡的两条胳膊被溶解,他的腿也渐渐虚化……在这个过程中,神光也越来越弱,银色的光环也因瓦拉卡愤怒的挣扎而隐约有了裂纹。

比企谷目睹了这些,心头沉甸甸的,他已经看到了阳乃她们不知死活的惨状,此刻,他虽然十分凄惨,却是唯一还站立的人。

好吧,我明白了,这真是最愚蠢的事情……

赶鸭子上架的比企谷握紧匕首,真物的真武最大功率发动,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如同引擎般愤怒咆哮。

“武运昌隆——”

“杀!”

他飞身冲锋,像刚才冲锋的同袍一样。

他跳起举刀,像神话里弑神的英雄一样。

此时,此刻,此景,画面定格。

人类以孱弱之神,怀抱最愚蠢的觉悟前来弑神。

死鱼眼的青年,向恶魔挥刀。

史诗般的伟业,将要于此达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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