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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沐白走后的第三天，明瑟收到“寻找梵高”主办方的电话，恭喜她入围前三，并邀请她参加一周后的颁奖会兼作品拍卖。

在进入复试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环节，最终获奖作品将在颁奖当日于承办美术馆进行拍卖，并签署了代理权授权书。

承办美术馆正是Chas。

明瑟晚上从学校画室回到家，趴在床上和席沐白视频，好奇的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最终名次。

席沐白在电话那头松着领带，回看她：“下午刚知道，要我告诉你吗？”

明瑟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到他扯深色领带的修长手指上，雪白的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段平直的锁骨。

“在看什么？”一声问句拉回了她的思绪，明瑟直直对上屏幕里的席沐白含着轻佻的笑的眸子。

他好心的提醒：“口水要流出来了。”

明瑟脸一红，被戳穿后的羞恼，啪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被子里闷闷的传来席沐白的笑声。

“好了，”他说：“乖，让我看看你。”

明瑟把手机翻过来，轻轻撇了撇嘴：“你不恭喜我入围前三吗？”

“真棒，不过也是意料之内的结果。”席沐白扣子又解了两颗，像是随意的答：“何况，不止前三。”

明瑟迅速抓到了重点，不止前三。

她眼皮一跳，有些怔神。

因为是趴在被子上，席沐白透过屏幕，顺着她无意识勾绕发丝的手指，看到身后翘起一晃一晃的小腿，睡裙半落堆在膝窝，露出骨肉匀停的白皙紧致。

她有些心不在焉，水眸濛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没注意到宽松的领口下坠，一团柔软若隐若现。

席沐白握着手机，不动声色的拧开一瓶冰水喝。

“想知道名次吗？”他又问了一遍。

明瑟回神看过去，正巧看到一滴冰水从席沐白的下颌骨滑落，顺着喉结砸进锁骨中去。

她顿一下，才拒绝：“不想知道。”

席沐白似乎预料到这个结果，不意外的表情：“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几句，明瑟注意到他再度拧开了一瓶冰水，不由得问：“你怎么这么渴？”

“不是渴。”

“那你喝这么多水，还是冰的。”

席沐白眉梢一挑，指尖点到屏幕上，下移，嗓音暧.昧的说了句话，穿过电流带了些磁性像在耳边。

明瑟反应了两秒，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从脖子红到耳根，咬着牙狠狠的挂掉了视频。

果然，男人的本质是流氓。

——

次日一早，明瑟刚进学校时，一路碰到的同学都过来跟她道谢。一看手机，才知道chas美术馆已经把获奖作品进行了公示，虽然具体名次未出来，但也足够让她在圈内年轻一辈声名大噪。

解雨廉把她叫到画室，语重心长的提点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戒骄戒躁，切不可被一时的浮华影响之类的话。

画室里间突然传出一声轻笑，走出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雨廉，你对年轻人也未免太苛刻。”

中年人伸出手，友好的和明瑟介绍自己。

京都一家老牌美术馆的馆长。

聊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签下她。

明瑟看向解雨廉，他的意思是要她自己做主。

业界最权威的美术馆抛来橄榄枝，中年人非常宽容的先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说晚点发她合同，让她考虑考虑。

出了画室，明瑟还没从刚才的惊喜里回过神来，被一个人喊住了去路。

江尧靠在画室门口的石柱上，指间夹根烟，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蹭的一声亮出火苗。

他微微低头点上烟，呼出一口白雾，将烟拿远，懒洋洋的看她：“路上随口问了个人，你还真的在画室。”

明瑟：？

“有什么事吗？”

江尧在淡青色的烟雾里勾唇：“聊聊？”

明瑟一脸疑惑的看向他，面上写满了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她和江尧的交集，大概就是同一个学校隔了很多届的校友，席沐白的朋友，柳诗诗喜欢的人。

怎么看，都没什么好聊的。

江尧抬眼皮，声音散漫：“师妹，我现在是以chas馆长的身份对你发出邀请。”

忘了他还有这层身份。

还师妹，他倒是自来熟。

明瑟思忖了两秒，爽快应下，又抬头认真的对江尧说：“师兄，你恐怕毕业太久了，忘记咱们学校是全面禁烟的。”

江尧面色僵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把烟按灭在垃圾桶里。

十分钟后，咖啡馆内。

江尧拿出一份合同，开门见山：“考虑一下？”

明瑟简单翻了两下合同，各处条款都非常人性化，几乎是业内给到新人的代理最优条款，实在让人心动。

江尧抿了口咖啡：“我相信业内不会有比chas开出更好条件的。”

确实是实话。

明瑟合上合同，问了他一个问题：“席沐白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江尧道：“他只是chas的投资人，我有全部决定权，所以你不用顾虑他。”

明瑟沉吟，点了点头：“我考虑一下。”

江尧问：“几天？”

“颁奖之后吧，”明瑟道：“至少让我自己心里有个数才能考虑。”

江尧轻笑了一声：“师妹，你知道一个画家最应该具有的心理素质是什么吗？”

“什么？”

“自信。认为自己作品无人可出其右的自信。艺术本来就是主观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笔下的是好作品，又如何让别人信服呢？”

明瑟食指微微点在杯把上，看着江尧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

脱离偏见，不可否认，江尧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有艺术家的浪漫洒脱，又兼有风流公子的气质，难怪让柳诗诗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从咖啡馆出来后，明瑟去了画室练习。

她一埋头进去，就忘了时间。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才揉了揉眼。

柳诗诗今天杀青，明瑟约好了去接她的。

她今天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地点，好巧不巧，就是chas美术馆。

明瑟一身的颜料，回家洗澡换了沈衣服，才往目的地去。

到达是刚过四点，柳诗诗正在拍摄最后一场戏，她饰演的反派女配泼了女主一脸水，然而被及时赶来英雄救美的男主看见。

那被泼了一脸水的女主，正是文颂。

程砚也在，和明瑟聊着天，看见文颂被泼了水之后，面色微变，导演一喊卡他立马拿着浴巾大步上前裹住文颂。

文颂倒是没那么娇气，擦了擦头发和脸过来和明瑟打招呼。

天气还有些春寒，柳诗诗拍摄穿的衣服薄，明瑟刚要问她外套放哪了，一双手比她更快把衣服披到了柳诗诗身上。

柳诗诗抓着衣服，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江尧意外的挑眉：“你们认识？”

明瑟眉心重重一跳。

柳诗诗嗯了一声：“我们以前是室友。”

江尧耸肩一笑：“我和诗诗约了晚饭庆祝她第一部戏杀青，师妹一起吗？”

诗诗，约了晚饭。

明瑟眯起眼，看向柳诗诗。

柳诗诗对江尧笑了笑，挽着明瑟的手臂背过去压低声音：“求你。”

明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丫，那我还过来干嘛？还诗诗，什么时候那么亲密了？”

“他下午才约的我，我没来得及跟你讲。”柳诗诗目光恳求。

明瑟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凉飕飕的瞥了她一眼，说自己晚上还有事。

江尧点燃一根烟：“去哪？送你。”

明瑟客客气气的婉拒了。

这么折腾一通，再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明瑟脱了鞋躺到沙发上，按按自己涨酸的脖子。

开手机看到席沐白发来的信息，问她在不在家。

明瑟回了个在。

没几分钟，那边简短的回了个好。

明瑟摸不着他这几句问句的意义，躺了一会儿后去厨房给自己做饭。

简单炒了个菜，刚端上桌，门铃响起来。

明瑟疑惑谁会在这时候敲门，从猫眼里看过去，门外是唐樱。

她仍然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手上捧着个檀金礼盒，说是先生送给明小姐的礼物。

明瑟抱着盒子回到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拆开，里面躺着一整套的油画笔，笔杆笔触用料都是上好。

她拿起最上面的那张方形贺卡，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恭喜我的瑟瑟。

我的，瑟瑟。

明瑟手指捏紧那张纸，片刻失神。

她找到手机，给席沐白打电话，他隔了一会儿才接起：“收到了？”

明瑟嗯了一声。

“喜欢吗？”他温柔的问。

“喜欢。”

席沐白在会议室里，按了下眉心轻笑。

喜欢就好，不枉他费尽心思请早已退休的制笔大师出山。

明瑟盘腿抱着抱枕往后一靠，握着手机小声喊他：“席沐白。”

“嗯？”

“我好像有一点想你。”

会议室里噤若寒蝉，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他们听不见通话的内容，只看见坐在最上首的男人，原本冷淡凌厉的眼眸，在突然间，慢慢软了下来。

嗓音也温柔浅和，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