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就好比现在,姜司眠并没有说什么,她就急于向她解释,生怕她误会自己。
你要问她签那份协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答案是想过。
她知道人在屋檐下的卑微,她也完全可以摆脱这份卑微,但是她做不到,这都是她自找的。
姜司眠盯着她的眼睛,只消片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嘲弄之色,时欢不用想,就知道她心里一定觉得她十分可笑。
“我先上楼了。”时欢脸上烧的慌,说完就准备走。
“站住。”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时欢脚步顿时,回头看她,“怎么了?”
姜司眠说道,“新剧没有让你试戏,是看在你业务能力还算不错的面子上,可你现在天天往外跑,不得不让我有点怀疑你的敬业程度。”
时欢一愣。
姜司眠越过她先一步上楼,时欢愣完,赶紧追上她,“我有在好好看剧本,前几天还跟编剧老师见面探讨了剧情和人设。”
她跑的急,只想着解释清楚,没发现自己挡住了姜司眠的路。
时欢在上面一格台阶上,姜司眠在下面一格。
时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姜司眠鲜少仰头看着人,从来都只有她俯视别人的份儿,她眸中墨色渐深,口吻薄冷,“让开。”
时欢怔了怔,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挡在了她的前面。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但是我真的有认真在看剧本,我没有不敬业!”时欢往旁边挪了挪,还特意下了两格,语气不无委屈。
姜司眠垂眸瞥她一眼,见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偏又很固执的想证明自己没偷懒。
比如现在这样,时欢说,“我可以背给你听!”
姜司眠嗤了一声,她可没那个闲工夫听。
时欢这边还低着头认错呢,姜司眠已经抬脚走了。
眼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楼上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脸上刚才受气包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
第二天,郑倩在群里发消息。
郑倩:剧里的其他角色定了,都是新人,这下可以放心了,到时候只要确保大家能配合好就没问题了。
小宋:全是新人吗?
郑倩:主要角色差不多都是新人,或者没什么名气的,应该是特意挑选过的,真是松了口气,制片人说咱们开机前一起吃个饭。
小宋:那还挺好的,新人好,新人省心省事儿,到时候时欢就好好发挥。
时欢刚准备回复一句,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陆舟。
时欢接了,“你不会现在才醒吧?”
陆舟确实刚醒,嗓子都是沙哑的,“昨天晚上喝多了,找了你半天没找着,吓死我了,后来行哥说你走了,这不刚醒就问候问候你。”
时欢觉得他心真大,“你天天这么闹腾,你妈要担心死了,没事儿少喝点吧,我之前有个远房表叔,听说就是喝酒喝死的,孩子刚上小学,人就没了,你这还没结婚呢,对象都没有,年纪轻轻的……”
“行了行了,时欢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烦死了,就不能盼我点好的,人家大早上一睁眼就想着跟你打电话关心你,你可好,巴不得我早死。”陆舟气的不行。
时欢憋笑,“好好好,我的错,你赶紧再歇着吧。”
挂了电话,时欢才在群里跟郑倩她们聊了会,她正想下床,谁知道脚丫子一沾地,钻心的疼。
时欢赶紧低头去看,只见昨天还好好的脚踝,这会已经肿老高了。
大意了。
时欢也不聊了,赶紧单脚蹦着往外走,想去找点药,她得保护她的脚,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各种不顺。
好不容易蹦到外面,时欢抓着楼梯扶手就要往下走。
“出门不穿鞋,什么癖好?”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别墅里到处铺着昂贵柔软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当真是一点儿声音没有,加上姜司眠又经常神出鬼没,她毫无征兆的说话,时欢吓得就往后面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栏杆也没抓住,整个人后仰,然后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姜司眠:“……”
上次在姜家老宅她拽了她一次,但大家都是普通人,不可能回回都能抓住,姜司眠又没有超能力。
所以她只能看着时欢面色惊恐的从楼梯上滚下去。
起初姜司眠也惊了一下,毕竟没把人抓住,后来一想,楼梯上有地毯,总归摔不死。
她秀眉微蹙,在心里骂了时欢一句‘蠢货’,脚下步子却没停,赶忙走下去捞她。
姜司眠走到最下面那一段儿的时候,就看到时欢平躺在最下面,面朝上,闭着眼睛,那模样就好像……
“时欢!”
短短一瞬间,姜司眠真以为她那什么了。
谁料她刚走过去,时欢缓缓睁开了眼。
姜司眠自己都没察觉,看到时欢睁眼,她莫名松了口气。
时欢没死,也没昏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姜司眠有种自己被耍了的错觉,她忍不住踢了一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没事儿就起来。”
时欢还是没反应,只是乌黑的眼珠子动了动,她缓慢的说道,“我脚本来就扭到了,你还踢我。”
姜司眠眉头蹙的更紧,她转而去看她的脚,只见右边脚踝是肿的挺高,她看了会,说,“我踢的是你的腿,不是脚。”
想讹她?门都没有。
姜司眠冷漠无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时欢腰疼的动不了,她觉得姜司眠在报复她,“你能扶我一把吗,我动不了了。”
姜司眠闻言,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想辩别她话里的真假。
时欢突然就想到自己刚才从屋里出来,想着自己今年为什么那么不顺,她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和姜司眠结婚。
姜司眠克妻。
不然她不能这么惨。
时欢疼的眼里含了泪,姜司眠不扶她,她闭着眼睛想自己起来,费了半天劲,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姜司眠看着她可怜无助的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终于弯下她那金贵的腰,把时欢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动作算不上温柔。
时欢疼的直抽气,却不敢喊一声疼,姜司眠能拉她起来,不让她在地上躺着等死就不错了,还指望她温柔体贴吗?
从地上挪到沙发上,时欢对姜司眠说,“麻烦你把我手机拿过来一下,我给小宋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姜司眠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也没搭理她,而是给林越打了个电话。
“让程梦来一趟雀屏山。”
程梦是姜司眠的私人医生,林越以为她有什么事,“姜总您生病了?”
姜司眠语气淡漠,“时欢腰受伤了。”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林越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还在消化,他应该怎么和程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