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以为能留下就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毕竟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想靠近他。”

后记:当时心情:生气!成了师徒我还怎么顺理成章把人拐回家。

此时心情:师尊好,师尊妙,师尊亲起来嗷嗷叫!

记:将他压在雪露台上凑去吻他时,我在他耳边唤了声师尊,便见他藏在发中的雪白耳尖如染霜霞,虽说是后来被一脚踹了裆,但我吸取了经验和教训,下次绝对不会再失裆了。

江岁寒:……

江岁寒:……

江岁寒:……

这位魔尊脖子上头顶着的东西里莫不是装着一摊浆糊?

一声叹息在空荡殿内悠悠响起,想起那位看起来除了衣着和想法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魔尊,再看这日记中写着绝不会再失裆的……

江岁寒在好笑之余还有几分恍惚。

不过仔细一想,这日谱本就乃私密之物,上面会写什么都不稀奇,亦不会坏了那位魔尊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如果不是叫他机缘巧合又因怒翻开了的话。

想到此,江岁寒心下忽又升起几分内疚来。

虽说此事确是因沉烨而起,平白将他卷入这无妄之灾中,但毕竟他如今还活着,占着沉烨的身体,可沉烨却连死活乃至是下落都不明了。

活着的几率甚小不说,还平白叫他这位雀占鸠巢之人给翻了最私密之物,以至于丢了脸面。

将日谱合好压在日常录下,江岁寒正好从此录中得知魔尊身旁一向是有魔卫暗中护卫,遂道:“来人。”

不过一息,便有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落在殿央,他单膝跪地低垂下头,一副恭敬的听命姿态。

江岁寒只扫了他两眼,便道:“传本尊之令,四界六道全力搜寻江…仙尊下落。”

如若当真找不到沉烨,那他便替他去找日记中的这个人。

既然已经到了亲吻的地步,想来关系定然不一般,他如今既是占了沉烨之躯,想来是该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就是不知这日记中的“他”是哪一家的姑娘了。

江岁寒陷入思考。

至于他为什么觉着是位姑娘而不是公子,看看沉烨这满后宫的佳丽便能知晓了,这日记中的‘他’应当是沉烨故意而为,想来是为了防这偷看日记的人得知其的真实身份罢。

“谨遵君命。”

如来时一般,影子在瞬间融入地面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干净,然下一刻,这道影子却出现在距此不过一条长廊的另一间殿中。

这间殿,内外皆以大片银黑作为装饰,奢华又很为低调,而影子身前的人却着了一袭极为扎眼的华丽红衣,将那一张如画面容衬得更为艳丽和绝色。

“他只说找江仙尊?没说原因?”

影子沉默摇头,只见眼前顶着江岁寒壳子的沉烨微一深思,就道:“按他说得做,必要时候放出消息,就说本尊仰慕江仙尊许久,上门求爱不得恼了仙尊,这才对本尊避而不见。”

虽然这则消息很有可能,会令天界的那群脑残神仙们以为他是掩耳盗铃贼喊捉贼,但真要是喊久了,态度摆出来,到底还是不是贼喊捉贼就未尝可知了。

“属下领命。”

“你等等。”

就在影子要离去时却忽然又被沉烨唤住,他下意识遵从命令停下动作,转身回去准备继续听命,却见那位魔君一个大步上前,猛然阴沉下脸。

“你刚刚是不是盯着我看了?”

影子:“……”

沉烨:“抬起脸!你是不是脸红了?!”

影子:“……”

眼见沉烨面色有愈演愈黑的迹象,影子顿了顿,才道:“尊上,影魔无脸。”

这嗓音沙哑低沉,无起无伏,古板无波的像似粗糙砂砾互相碾磨,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沉烨这才作罢,长袖一挥,影魔便告退了。

他独自站在等人高的水镜前,浅茶色的眸底流淌着极其温柔的泊泊春水,他注视着镜子里同样在注视他的人,片刻后抬起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属于江岁寒身上独有的清新草木香涌入鼻尖,沉烨的眸色深了又深,温柔眷恋被霸道侵占渐渐吞噬,他一抬眼,目光就落在水镜后正挂着的艳丽红袍上。

“换一件。”

看着薛凡麓手上这件暗红带金,绘着暗纹奢华贵气到极点的长袍,江岁寒微微皱起了眉。

比起如今眼前的这一件,就连沉烨当初所穿的那件,他瞧不上眼的墨绿袍子,都变得极为顺眼了起来。

薛凡麓面上闪过茫然之色:“这件不是平日里尊上一向最喜欢的吗?”

江岁寒:……

这一次,她如何就不说变了性子连喜好这种东西也变了的话?

江岁寒神色微凝,放眼殿中,入眼青帐白毯,到处皆是一副极具素雅之景,这其间主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喜这奢华的红艳之色才是。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说这只是沉烨的个人喜好?

陡然冷下脸的江岁寒将薛凡麓吓得心中猛一激灵,下意识就疑心是否在其面前露了什么破绽。

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这丝慌乱,没流现出丁点儿异样,只是朝江岁寒微微一笑道:“尊上莫不是又忘记今日是朝会的日子了?”

她这一提醒,江岁寒倒是想起来了,在沉烨的那本记事录中的确提到过关于朝会的相关事宜。

他记得原话是……

魔历x年x月x日,今任陛下沉烨着华服出席万魔朝会

(注解:万魔朝会乃魔域传统盛会,为众魔归朝回禀各自封地事宜,由魔君嘉奖赏赐之宴。)。

当会所纳珍宝:xxx、xxxxx、xx……

当会所骂魔君:x名

当会踹翻魔君:x名

当会弄(neng)死魔君:x名

批语:当日陛下心情极其不好,不知缘由。

江岁寒还记得他当时翻到这里时,只觉沉烨此魔着实阴晴不定,凶性难测,但如今想来,沉烨的这般所作所为倒是刚好可便宜了他。

只是唯有眼前这袭华袍令他头疼的很,但眼下却也是没有其他的好法子可以解决了。他将要自己动手穿衣,便见薛凡麓一个转身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他手,熟能生巧地展开长袍径直走上前来。

江岁寒一向不喜被他人近身,眉间将将要拧起。薛凡麓却已将那暗红中衣披上他肩头,含笑道:“抬手。”

这含笑的语调和口吻不知怎的就令江岁寒微微一怔,心下顿时生起几分恍惚的熟稔之感,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任由薛凡麓替他穿好了中衣。

回过神的江岁寒微微一诧,但看着低头认真替他系上腰间系带的女子,却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发现,他好像并不排斥这个薛凡麓的靠近。

为什么说是这个……想起一开始薛凡麓靠近他时,产生的那股恶心之感,江岁寒看着眼下女子插满珠钗的发髻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现在的薛凡麓绝不是初开始靠近他的那一位,那现在的她又是谁?又为何装作薛凡麓的模样接近他?他又为何对她的接近没有半点的排斥之意?

沉烨浑然不觉,正万般美滋滋地服饰着江岁寒一层又一层地穿上那套红袍。

镜中人长发高束,身躯修长挺拔,棱角分明的深邃五官在一袭暗红华袍下被衬得更为冷漠凶悍,只一双赤金色眸中含着些许的许恍惚之色让这凌厉窒息之感稍做褪色。

其实沉烨长得……也很好看。

江岁寒收回心神,有几分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但下一刻,那点属于江岁寒的恍惚和不自在尽数被掩下,只留下一片不见边际的赤金冷湖。

沉烨的傻气他学不来几分,那点属于高位者的凶悍之气总是能装一装的。

“尊上,”“薛凡麓”对江岁寒微微一笑,“这边请。”

魔域的正殿被称为罗刹殿,尽管这名字听起来有几分俗气,但大俗又即为大雅,其内里富丽堂皇极为奢华,没有半分世俗艳丽的乌烟瘴气。

四周承殿高柱呈赤金红色,上雕龙身盘旋而上,地面铺着整块不知由何物皮毛所做的软毯,放眼望去竟不见半丝接缝。

下方乌木桌凳皆包镶赤金,便是江岁寒此时所坐的君榻,都是由上好的大块龙血木雕绘而成,怎是奢华二字便可简单形容的。

简直可谓是奢侈至极。

相比于天宫尽是纯白赤金肃穆冷清的克制礼法,魔域成片的黑红色调,反给人一种可尽情释放心中欲望的错觉。

在这里可不必守礼法知是非,一切仅凭实力和杀戮而言。

江岁寒并不喜欢这里。

不论是人还是精怪,乃至是如今飞升的仙君,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欲有私,若无礼法克制,一切任凭欲念做主,那还不如灭了神智去做一头只有本能的牲畜。

这也就是为什么魔者觉着仙者是道貌岸然假惺惺的伪君子,而仙者觉着魔者不过就是带了点脑子的畜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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